正文_第十四章: 悲痛往事

飯館裏客滿為患的相遇,“不知可否與公子同坐?”學乖了的藍彩蝶沒等答複就坐下,自斟自酌,可手裏的酒杯還沒握暖,身邊早沒了少年的身影,這次連背影都沒看到。

荒野中大喊大叫搶劫的偶遇,“多謝大俠救小女子一命,不知如何感謝是好。”藍彩蝶沾著淚花的眼睛裏寫滿了渴望,可惜少年還是頭也不回的走了,看背影看癡了的藍彩蝶沒理會倒在地上要挨打費的“劫匪”。

誰知,假劫匪還沒走遠,真劫匪卻到了。

這一次,藍彩蝶是真的哭著喊救命的,可惜,回應她的隻是劫匪一步步的緊逼。

藍彩蝶終於意識到,她做了很多傻事,也許她留戀那個少年,不過是少女情結的萌動,無關感情,隻是好奇。她一次次假裝偶遇,真的是想認識少年,還是沉迷在那個背影所留下的無限遐想,和無限製的下次偶遇?

但當靳如風再次出現,跟劫匪打鬥在一起時,她才真正看清了少年堅毅的正麵。再強,靳如風還隻是個孩子,和一幫大漢打鬥,怎麽都占了下風。他背對著藍彩蝶喊著“快走”,依舊是留下了一個背影。藍彩蝶沒有猶豫,她馬上拉著丫鬟跑遠了,她知道站在那裏隻是礙事,絲毫幫不上忙,隻會使打鬥或者說毆打持續的更長。

等藍彩蝶返回原地找靳如風時,他正靠在樹上給自己包紮。他早就習慣了,受了傷自己包紮,受了委屈自己咽下,受不了了也要自己扛著,因為他是孤兒,所以沒有溫暖可以依靠。

“我來幫你。”藍彩蝶接過他手裏的布帶,幫他一圈圈纏繞在受傷的部位。

那時候靳如風的眼睛被打腫了,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但他的手透過布條,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

那是種柔軟的,和風般的包容,好像全身的疼痛都減輕了不少。那一瞬,靳如風自己都沒察覺到平時淡漠的灰色眸子,摻入了些許鮮亮的色彩,而目光也柔和了不少。

“這次能告訴我少俠你叫什麽了吧。”

“靳,

如,風。”

相戀總是甜蜜的,靳如風知道藍彩蝶是丞相的女兒,他現在的身份不配,但他不甘。

藍彩蝶不知道他是怎麽成了閻羅門的門主,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麽手段一步步走向國師的位置。她隻顧著享受幸福,而沒看到靳如風眼眸中早已不是單純的顏色,他藏得太深,深到自己都陷入了一種畸形的快樂中,爭權奪利,江湖紛爭,他一個人周旋其中,遊刃有餘。

他自以為等到他的計劃成熟,等他成為當朝國師,他便有資格迎娶丞相的女兒。可惜,爭鬥的漩渦越來越大,來不及躲閃的,活下來死去的,易位換主的,改朝換代的。曆史的車輪,是碾壓著人的軀體而過,他無情的割裂開新的朝代,毫不管背後的鮮血淋淋。

那一年,鳳百裏從哥哥手裏奪過皇權。

那一年,常欣凝親自看養姐喝下毒酒。

那一年,龍躍王朝在百姓看來依舊昌盛。

那一年,皇上封丞相的女兒為後。

藍彩蝶接到這個消息時,不是沒哭過,鬧過,可是看阿瑪額娘哭紅的雙眼,聽額娘淒厲的聲音嘶喊著“你想讓我們家都與你陪葬嗎,你想看滿門抄斬嗎。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你長大了,代表著我們整個藍家。你不會是想,我們祖祖輩輩積攢下的功績,都毀於你的私心罷!”

藍彩蝶跌坐在床邊,被問得啞口無言。她在那一刻,真正長大了。她閉上了曾經靈動著水光的眼睛,閉上了眼睛裏曾經映射的一個堅挺的背影,也閉上為靳如風跳動的那顆心。從此,她是藍家的驕傲,她是丞相的女兒,她是皇後。

再睜開眼時,已沒有了淚水。還是絢爛水靈的眼睛,隻是眼底多了一抹寒光。窗外大雪紛飛,門前的背影落寞的隻有一行腳印來陪。

封後大典時,滿朝文武整齊的站在台階之下。前一天剛下了一場大雪,整個皇宮都披上了銀裝,在如此盛大日子,更顯得肅穆。

藍彩蝶一步一步的登上台階,一步一步的接近高處的皇上。而台

階下的靳如風,看著她的背影,第一次暗了瞳光。他看著她緩慢而行,身上鮮紅的鳳袍在雪反射出的清冷的光下,顯得那麽刺眼,那麽諷刺。

他看她頂著鳳冠,一步一個小心,昂起的額頭下,是一副冷漠的神情,和昨晚一樣,冷漠的令自己不敢相認。他想起昨晚等了一天的自己,終於看到大門打開時,看到藍彩蝶出來時,那份激動地心情,好像心髒在打鼓,無法停下。

他有太多話想說,可是藍彩蝶隻說了一句,便轉身離去。那冰冷的語氣,像是在宣讀死訊,又好像她真的死去了。

她說:“忘了我,我們的關係,從此了斷罷。”

便再未回頭,隻身離去,空留背影。這一次,是靳如風看著她的背影而癡,這一次,也是靳如風在寒風中,感到她給予的溫暖隨風而散了。雪,落了他一肩頭,冰冷了他的心。

台階向上曼延,好像永遠也走不到頭。

鮮紅的她,在雪裏越走越遠。在她之下的靳如風,最後隻看到藍彩蝶垂下的眼簾裏冰冷的光。再長的路,也有走完的那一刻。

接過鳳印,她就成為真正的皇後,從此,那個叫靳如風的人,便與藍彩蝶再無關係。

那天之後的見麵,隻會有陰謀詭計的交集。虛與委蛇,虛情假意,彼此都深度了解的兩人,你來我往,彼此毫不留情。

情義已斷,何以再續。

“不過現在,我是為了自己。”靳如風盯著月素衣的眼睛,希望能看到不一樣的神色。這個女人總是這樣,一副置身事外的神情,對什麽都冷冷淡淡,但身上那份高貴,卻怎麽也掩藏不住。

從月素衣救他起,他便注意到她的不同。他知道她要複仇,可是,她怎麽可能甘願做個棋子。靳如風很好奇這個奇女子能在龍躍王朝掀起什麽腥風血雨,亦或是,改變曆史?

月素衣沒有理會那句剩下的話,既然沒有任務,她便轉身離開了。她給靳如風包紮傷口時,就從他眼中看出了故事。她沒說,他也沒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