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二章: 老頭子

那老頭一把扣住蘇暖煙的手腕,眼神又轉回混沌,瘋瘋癲癲的說:“姑娘骨根奇良,和不跟我學習絕世武功?”在客人們哈哈的大笑中,蘇暖煙假裝拿走酒壺,低聲說道:“可以。”

人們都以為這小姑娘是氣的不讓老頭喝酒,都鼓掌叫好,而他們都不知道,以蘇暖煙特工訓練出的身手,剛剛被扣住的手腕想反抗都不能,動彈不得,她知道,眼前的老頭必是高人。

後來,她便跟老頭偷偷上山學習武功。蘇暖煙知道,二十一世紀學習的格鬥術,在普通人看來已算厲害,但武林中人丁覺得小兒科一般。

她跟著老頭,在山中苦修多月,終於學有所成。那天她像往常一樣練完就走,身後卻傳來老人滄桑的聲音:“暖煙,雖然為師我知道不過是你的過客,但是,一個女子,肯跟我學武功,定是有不得已之原因。”

“師父,暖煙為了報仇。”

蘇暖煙轉過身來,朝老頭一拜。“別人定要勸你‘冤冤相報何時了,放下仇恨’但為師,隻希望你不要受傷才好。這一拜,是要離開的意思嗎?”蘇暖煙聽到老頭這樣說,冷清的眼裏閃過一絲驚訝,她沒想到,這個她剛進入陌生的世界裏認識的第一人,會為她而著想。

她忽然覺得,除了原來身體與這個陌生世界的聯係,她第一次也與其聯係上了。“不是離開,師父,這一拜是尊敬。”

之後她碰巧救了靳如風,離開了這個村落,離開了那個老頭,她真正開始踏上她的複仇之路,進入到無盡的陰謀詭計中。

隻是她不知道,當時老頭所謂的受傷,不是身體的受傷,而是心。皮肉之傷,經過時間的曼延,總會愈合,但是一旦心裏受傷,靈丹妙藥,絕世武功,也毫無作用。

越是接近巍峨的皇宮,越就接近真相,那場宮廷鬥爭背後所犧牲的,所操控的,都真的是表麵上看到那樣可憐或可恨嗎?

“皇後娘娘駕到~”太監高亢而尖銳的聲音,使得月素衣厭惡,但她又不得

不和常欣凝屈身行禮。月素衣印象裏,常欣凝戴著鳳冠在蘇暖煙麵前張牙舞爪,囂張大笑的樣子可惡的讓她為蘇暖煙不平。但這次進宮,並不如自己所想象的。

常欣凝沒當上皇後,那當時鳳冠霞帔,風光一時的她,後來又遇到什麽,使得皇後的位置換成丞相的女兒藍彩蝶,隻能不甘的做個妃子?

“起來罷,這就是王嫂罷,快抬起頭讓本宮看看。”藍彩蝶扶起月素衣,慢慢打量起來。眼前這女子,冷冷清清,一身素衣,卻顯出無盡的傲氣。

雖是屈身,但腰板挺得筆直,昂首而立,澄清的眼眸裏,寒光波蕩。在她麵前,藍蝴蝶卻顯得小家碧玉起來,鳳冠霞帔在她身上像是枷鎖,而不是戰衣。她本是一溫婉大方、知書達理之女子,養在深閨,是羞澀的花,但關在皇宮,更像是斷翅的鳥兒。

“國師,你說的果然沒錯,皇嫂真是……”月素衣剛才沒有在意,此時定睛一看,皇後身邊的國師不正是靳如風。他退去深黑的華服,也褪去了身上的殺氣,換上這身藍色的官服,一下柔和不少。

再加上他刻意為之,更顯露出儒雅的一麵。可那眼底凜冽的清光,卻怎麽也掩飾不掉。

“皇後,剛才微臣隻是打趣,不要當真。微臣在此參見王妃、惠妃。”靳如風簡單行了個禮,起身又佇立在皇後身邊,此時皇後藍彩蝶和常欣凝互相寒暄,而他的目光卻從未離開藍彩蝶半步。

他自己都未察覺,假裝再好的表情,在此刻,都失了效,他嘴角噙起的笑,淡淡的,如藍彩蝶耳畔的發,風一吹,就散開了。然後,她又自己挽上去,根本沒注意到靳如風緊攥的拳頭。

隨著聊天,月素衣覺得藍彩蝶是個還未卷入深宮鬥爭的單純女子。她雖然有些疑惑,但又毫無頭緒,索性先放下疑惑。而藍彩蝶是真的單純,還是將單純作為手段而生存,不得而知。若她真的不諳爭權奪勢,那又是誰在她身邊布下屏障,擋去所有的紛爭,隻留下她所愛的一片寧靜?

眼看晚霞映日,一片橙紅,三人才依依惜別。

晚宴即將開始,觥籌交錯間,誰的笑是為了掩蓋心裏的嫉恨,誰的舞又跳出了決絕的悲歌,舉杯倒酒之時,一場新的鬥爭要開始。

腥風血雨,都起源於一個小小的誤解,但它在人們心裏埋下了深深的仇恨,掀起了世世代代的黑暗與醜惡,無法停歇。

雖說是家宴,但在皇上的重壓之下,人人自危,哪有歡樂可言。

月素衣泰然自若的吃著,那龍威在她眼裏,不過一縷氣息,越是在乎越是能壓得你喘不過氣來,相反你滿不在乎,這氣息再重,不過拂耳消散罷了。

正吃著,有人遞來剝好的蝦仁,晶瑩剔透,讓人垂涎。月素衣順著看去,是鳳千寒溫雅的笑容。那是雙好看的手,纖長有力,骨節分明。她忽然想起前幾日,就是這雙手,在紙上描畫出她的音容笑貌。

蘇暖煙已習慣了早起,無論是高密度訓練下的二十一世紀,還是這陌生而充滿算計的龍躍王朝。

她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看這個世界的日出,一邊期待著替原身蘇暖煙報仇,也一邊盼望著能早點回去。她起身在庭院裏靜靜的站著,注意到滿園芬芳中,隻有一株樹落寞的佇立著。蘇暖煙覺得,這棵樹就像是自己。

她在這個世界的記憶,都是圍繞著“蘇暖煙”,所有的關係也是因為“蘇暖煙”而起。

她靜默在樹前,陽光此時微弱的像層紗,空氣裏水分凝聚著,化作露珠點綴在花瓣中。蘇暖煙覺得有些濕冷,她攏了攏衣袖,轉身看到風千寒凝視著她。

風千寒是覺得月素衣與蘇暖煙有著千壤之別,但當他看到月素衣凝神仰望那棵梅樹時,他還是恍然見到了蘇暖煙的影子。

他看著月素衣靜立著,烏黑的長發自然垂落,上揚的脖頸勾勒出優美的曲線,他看不清她的神情,隻覺得單衣淺薄,清清冷冷。清晨的水霧快要彌漫了她,模模糊糊之間,她驀然回首,神情淺淡,眼底流光一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