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時間就是這樣奇怪的東西,在你希望它慢慢流淌的時候,它總會走的很快,當然,在你希望它快些過完的時候,它也會順從你的意思,在你焦急的時候離開。

等到天動覺得眼睛微微有些酸澀的時候,再回過神,發現天色居然已經大亮了。這一個認知讓他突然清醒過來,自己居然在古井旁坐了一夜。

趕緊站起身,天動動了動身子,悄悄走到了房間門口,打算輕聲開門進去。就在手剛剛搭上門栓上時,天動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喊聲。

“天公子,你這麽早就醒啦,我還正想去找你們呢!”七喜圓嘟嘟的小臉蛋出現在了天動的視野中,天動尷尬地笑了笑,依言放下手,隻當自己是從房間裏出來。

“七喜,你這麽早,找我有什麽事啊?”

七喜抓住天動的手,急火火地就往前麵跑,“主子他回來了,急著找你們呢!”

兩人快步到了前廳,果然見到了多日未見的溫無修,他看上去有些憔悴,下巴上青色的胡茬都有些冒出來,不過精神還不錯,見到天動爽快一笑,“天兄弟,真對不住,我有些事情拖住了,現在才回來。”

說著沒事沒事,天動的目光卻落到了一旁的一個白衣少年身上,這少年身材瘦小,還戴著個大鬥笠,一層麵紗擋住了麵孔。疑問地看著溫無修,天動試探地問道,“溫捕頭,這位是?”

溫無修笑笑,沒有回答,反倒是這白衣少年動了動手,抓住頭上的鬥笠,一把拉下來,“天公子,好久不見。”

看著麵前熟悉的麵孔,天動當場目瞪口呆,“你是,言莊主?!”

這麵前的白衣人,不就是那言橫玉嗎,隻是換上了一身男子的打扮,差點讓天動沒有一眼認出來。

“言莊主,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言橫玉聳了聳肩,“這些事情,還是讓無修和你們解釋吧。七喜,帶我去房中歇息,一夜沒睡實在是乏了。”

等到言橫玉和七喜離開後,溫無修也不再賣關子,將自己這一個多月來的前後經過,全都一一道來,“我那日離開莊子後,就去了橫玉山莊裏,不過這次正巧撞到了秦夫人,她便派人將我攔在門外,一直不肯讓我進門。我沒有辦法,隻能在附近找了個客棧住下,每日早晨去橫玉山莊投帖,希望橫玉能夠發現。這樣貓爪老鼠,一直到了昨天,秦夫人因為鄉下的地產出了問題,前去處理,這才讓我有了機會進去。”

天動還是不明白,“那言莊主怎麽會過來呢,這樣做沒有關係嗎?”

溫無修也顯得很無奈,“這是萬不得已的做法,我昨夜和橫玉說,讓她允許你們重新入府,可是她說秦夫人之前明確說過,你們,包括我,不得再踏入山莊一步。這也更加證實了我的疑心,是不是因為你們破解了莊子中的煞氣,才讓她這樣態度堅決的。”

“後來橫玉拗不過,還是答應給你們幾天的時間,不過不是你們進莊子,而是她到我這裏來。”溫無修歎了口氣,上前拍拍天動的肩膀,“如果想要返魂草,還需要你們自己加把勁兒,我隻能做到這

裏了。”

天動點了點頭,“多謝溫捕頭奔波了這麽久,我們萍水相逢,已經是夠打擾你的了。”

“沒什麽,這是我該做的。”言語間,溫無修顯得有些局促,欲言又止的樣子,讓天動試探地問,“溫捕頭,你還有什麽事情要說嗎?”

溫無修皺了皺眉,“天兄弟,不瞞你說,我這次去,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說完,溫無修從懷裏拿出了一樣東西,是一個手掌大小的長生牌位,上麵寫著言橫玉祖父的名字,言浪。

“有一日,我夜裏無事,便在橫玉山莊的屋頂上閑坐。”溫無修有些尷尬,天動也不想去探究,到底是閑坐,還是為了一睹佳人,隻是聽著他繼續說,“我見到山莊裏有個鬼鬼祟祟的人影,進入了橫玉的房間裏,仔細湊過去一看,發現是秦夫人。”

“在裏麵大約待了一炷香的時間,秦夫人從房間裏出來,手裏拿著個小瓷瓶,回到了自己房中。我心裏有些疑惑那瓶子裏裝的是什麽,以為是她給橫玉下的藥,所以就運功跟了過去。秦夫人回到自己的房間裏後,扭開了房間後的密室,在裏麵帶了好一會兒才離開,出來的時候,手裏的小瓷瓶已經不見了。”

天動猜測地問,“那後來,你是不是趁機去了密室中?”

溫無修點點頭,“是,我耐不住好奇,去密室中看了看,卻隻看見這種樣子的長生牌,而且裏麵有很多個,全是言家祖孫三代的名字,橫玉的也在上麵。可是我就不懂,為什麽立這種長生牌還要偷偷摸摸的,而且更不合理的是,居然會用鮮血來養牌位。”

“什麽?”天動也是一驚。

“是真的,我在牌位旁看見了那個小瓷瓶,裏麵雖然是空空如也,但是依稀還留著血腥味。而且我進去的時候,橫玉的牌位上,鮮血還沒有幹。”

溫無修顯然是非常擔心,焦急地看著天動,“實不相瞞,我聽橫玉說,天兄弟對於這些事情知道得比較多,而且我相信你的為人,所以這件事情,我第一個便來問你了。”

接過了袖珍的長生牌位,天動屈起一隻手指,在上麵敲了敲,附耳過去聽了聽聲音。想想,還湊到了牌位前,果然聞到了一股血腥味,而且是已經浸淫過了很多年的那種,帶著濃濃的腐朽味道。

一個猜想在天動腦中隱隱成形,不過他還不能夠下定論,於是舉起了靈位,瞧了瞧下麵的實木,像是在找什麽東西。上下找了好幾圈,天動終於在一個細小的角落裏找了什麽,“有了!”

溫無修連忙問,“天兄弟,你發現什麽了?”

天動神情嚴肅,“這根本不是什麽長生位,這是要人命的東西!”

“這是流傳於侉銥族的一個巫蠱術,這個族現在已經滅族,相傳就是因為這個蠱術所害。”天動說,“這個族裏曾經出過一個天才巫師,他的巫術非常厲害,但為人卻陰險毒辣,心術不正,常常會使用巫術去謀害族裏的族人。於是,族長就和族裏的長老們決定,要將這個巫師燒死。”

“可惜,巫師在大火中僥幸逃脫,逃到了其他地方隱姓埋

名。不過他始終記恨著這件事,於是在數十年後,偽裝成一個外族的人,潛入了侉銥族中,用盡了畢生功力,研製出了這個巫術。隻要寫下那個人的名字,用極陰極寒的水曲木製作牌位,並且取得對方的鮮血,灌養牌位,到了牌位被徹底浸滿後,這個人就會氣運結束,立刻死亡。據說整個族裏的老老少少都死在了這個牌位下,而這個巫術反噬性非常厲害,那個巫師也因此而折壽而亡,整個部族沒有留下一條血脈。”

聽天動說完,溫無修已然是臉色煞白,“天兄弟,你確定這真的是那巫術嗎?”

天動舉起了牌位,指了指下麵的一個小孔,“溫捕頭,你瞧這裏,這個小孔就是用來往裏麵灌入鮮血的,而且這牌位比其他的牌位要輕得多,確實是水曲木所做。”

不敢置信地跌坐在椅子上,溫無修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之前是懷疑過秦夫人,最多不過是用貪圖錢財去揣度她,沒想到她居然恨言家恨到了這個地步,連祖孫三代都寫了上去。再想想,那些牌位除了言橫玉的還沒有完成之外,其他的都已經因為鮮血的浸泡而變成了黑紅色。究竟是怎麽樣的深仇大恨,會恨到這個地步。

強撐著苦笑了下,溫無修收回了那個小牌位,說,“天兄弟,這事你知我知便可,後麵的事情,我少不得還要來麻煩你。不過我們不急於一時,改日有了線索,我再來找你。”

天動了然,看溫無修這麽長時間來也疲乏得很,便不再多說,讓他先去房中休息。

言橫玉來到溫無修的宅子裏,很快打破了長久以來的生活模式,最明顯的表現,就是田七和七喜兩個人變成了言橫玉的跟屁蟲,成天在後麵唧唧咕咕,說著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具體情況如下:“哇哇哇,小丸子,你看白花姐姐,居然知道把菜裏辣椒給挑掉誒!”

“呀呀呀,小田七,言小姐跨過了門前的水坑誒,我今天早上還不小心踩到了呢!”

言橫玉有些哭笑不得,這兩個人自以為聲音說的很小,可是對於她來說,根本不啻於在耳邊嚷嚷了啊。有時候想想,聽著他們說話還要忍著不反應出來,真的是比聽風捕雨還要難上兩分。

扔了個從廚房裏順來的青果,桃夭啊嗚啊嗚地吃著,漫不經心地問,“言莊主,你打算什麽時候把那還魂草給我們啊?”

言橫玉不緊不慢地吹了口熱茶,“不急。我瞧這幾日天氣不錯,我也好久沒有在秋天裏出來逛過了,不如我們明日去遊湖吧?”

桃夭繼續扔,“好啊,隻要言莊主出銀子,我們沒有意見。對了,言莊主,你打算什麽時候把那還魂草給我們?”

言橫玉動作一停,“現在沒有這打算。那就這麽說定了,我讓七喜去準備遊船。”

桃夭嚼著嚼著,眼睛微微眯起,這顆有些酸噥,“言莊主要是有銀子,準備上好的畫舫也是可以的。對了,言莊主,你打算什麽時候把那還魂草給我們?”

如果言橫玉現在還有眼珠子的話,她真的很想狠狠翻一個白眼。

她怎麽知道會什麽時候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