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天動自己還是有些不習慣,皺巴了一張臉,“要不我還是換下來吧,這樣太變扭了!”

“誒誒,公子你這就不知道了,像吳臚和陳方這種貪官汙吏,普通人去了根本不會放在眼裏,就是要這樣震一震他們,不然他們怎麽會說實話呢!”

不給天動再拒絕的機會,顧幺一下子拍板,“公子就放一百個心吧,你今天就是朝中派來的欽差大臣,到時候隻管繃著臉,其他的我一定幫你做全了!”

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地到了府尹府門前,聲勢浩大,嚇得那門房兩股戰戰,生怕一個不高興就結果了自己。

被恭恭敬敬地請進了房內,管家胡子顫巍巍地抖了抖,說了句請老爺出來,立馬溜走不見。

天動也沒做過這種招搖撞騙的事情,坐在主位上哪兒哪兒都不對勁兒。

見到顧幺朝自己擺擺手,天動硬著頭皮,想著從前見過驚鴻樓裏那些有錢公子的樣子,腳一夾起,臉色繃得緊緊的,隻拿眼白看人。

吳臚走出來一看,心裏立馬嚇得直哆嗦,行了個官禮,“不知幾位大人前來,又有何公幹?”

“這是咱們王爺的摯交,朝中的大理寺相國大人,特地來為王爺來查事兒的。”顧幺板著官腔說著。

摸了摸額頭上豆大一顆冷汗,吳臚覺得自己後背都濕透了,之前在無名莊給桃夭下藥,隻是想著解決一個礙事的人罷了,哪知道她居然又和平南王扯上關係。一不做二不休,自己幹脆繼續將計就計,想要借他們自己人的手斬草除根,沒想到又被他們逢凶化吉,找到了自己頭上。

奈何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吳臚隻能咬咬牙死撐著,“大人實在是折煞下官,不知道什麽事情還要勞煩相國大人來查辦?”

天動不說話,冷颼颼地瞧著他,重重地哼了一聲。

顧幺古井無波地說,“我懶得和你多囉嗦,無名莊裏麵的人魚,你是交代還是不交代?”

吳臚聽到他語氣不善,知道是事情露餡,立馬跪了下來,不住磕頭,“下官,下官不知啊!”

即使顧幺他們都比自己官大一級,但是吳臚知道鬆口就是一個死字,隻能仗著他們還沒有拿到證據,在這裏僵持著。

叩了叩桌麵,天動終於舍得開口,“顧幺,上茶!”

捧著杯清茶,天動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跪了一地上的人也不敢開口說話,就這麽一陣一陣地耗著。其實天動遠沒有看起來淡定,他心裏更加著急,現在隻能等著無名莊那邊傳來好消息了。

在天動前去拖著吳臚的人馬時,桃夭,藥王穀參,以及顧大等一眾人馬,一起動身去了無名莊中。到了莊門前,之前小山般的啞侍已經不見了,門庭蕭索,看上去甚是詭異。

桃夭上前,輕輕推了推門,吱呀一聲就自己打開了。走進去一看,裏麵一個人影都沒有,安靜的不得了。

“我們不會來晚了吧?”顧大邊看邊問。

桃夭瞧了瞧後麵,“走,

去地道裏!”

踹開了後院的院門,那件小書房裏不再是那晚的滿屋燈火,長長的雪綢垂下,仿佛是女子的長長衣袂,更像是吊死鬼脖子上那一道白綾。桌上的碗筷還淩亂地擺著,酒氣未散,可那個白胡子老頭,還有阿三他們,都不在這裏。

找到了之前那個地道口,顧大很有眼力見兒地準備好了三盞燈籠,一人給了一盞,一個接一個地往下走去。彎彎曲曲地地道走到了頭,桃夭舉起燈籠一看,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地牢的門打開著,裏麵的姑娘們卻一個都不見了,再轉向看到另一麵的水池中,卻漂浮著十幾具屍體,身上統一穿著下人的衣服。穀參走上前查探,發現這些人已經死了沒有一會兒,傷口裏的血還沒有黏起來,不過臉已經泡爛了,看不清長相。

打開了他們的口腔一看,桃夭猛地瞪大眼睛,“不對,這些不是那些下人!”

這些人的口腔裏還留著舌頭,那些啞侍自己見過,都是沒有舌頭的。趕忙抓起其中一個人的手,桃夭拉起袖子一看,上麵鮮豔的紅點刺傷了她的眼睛。

“我們來遲了一步,那些姑娘都已經被殺了。”桃夭喃喃。

“不,還不晚!”穀參猛地嗅了一口,捧起水池中的血水聞了聞,然後甩幹淨,“人沒有死多久,那些人肯定還沒有走遠,我有辦法找到他們!”

“這池水裏加了點小玩意,避免人接觸太久皮膚水腫,不過這東西有點小毛病,就是味道不容易散,”穀參手裏捧著個小盒子,裏麵躺著一隻胖乎乎的大白蟲,穀參往它腦袋前麵放了點池水,那大白蟲立刻開始扭動肉肉的身子,似乎是被衝得不行。

不一會兒,那大白蟲搖頭晃腦了一陣子,接著調轉了個方向,朝著北麵直撞腦袋。穀參連忙招手,“走,往北去!”

有了大白蟲的幫忙,一行人果然發現了新鮮的車轍痕跡,不時還有水漬流淌下來。顧大命令士兵保護好桃夭和穀參的安全,自己則是先行一步,去攔截那些人的行動。

等到桃夭趕到時,顧大手裏正握著長刀,上麵鮮血淋漓,看來剛剛結束了一場惡戰。再看那群人,白胡子老頭身邊隻剩下阿三和幾個啞侍,團團圍在巨大的木桶旁邊,其他人都橫屍當場了。

桃夭走出了士兵們的保護圈外,譏笑著道,“老爺子,好久不見啊!”

白胡子老頭見到桃夭,顯然有些詫異,像是很疑惑她怎麽還會活下來。警惕地看著她,白胡子說,“我與姑娘素未謀麵,何來好久不見一說?我與幾個家丁在此行路,你們二話不說就殺了我的仆人,這要怎麽解釋?!”

顧大手裏的刀反手插到地上,上麵的鮮血順著刀身滾落到黃土上,“良民可不會隨身帶著刀劍,更不會見到攔路人就要滅口。趁著我現在還不算殺你,帶著東西隨我走,否則,後果自負!”

白胡子老頭知道這回跑不掉了,幹脆來個魚死網

破,朝身後人大喊,“動手!”

雙方交戰到一起,刀光劍影交錯,不時有血光濺出。顧大身手不凡,一身硬氣的功夫殺氣畢露,可以說是遇佛殺佛,手下的士兵個個也是功夫了得,竟然沒有讓一個啞侍近身的。那白胡子確實有幾分功夫,加入阿三蠻力大,勉強抗衡了一陣子。

戰局沒有僵持太久,不一會兒白胡子就被製服住,幾個手下也是傷痕累累。桃夭和穀參走到木桶前,用力掀開了桶蓋,那三條人魚正在裏麵遊著,見到生人齜著牙齒直笑。

穀參細細地瞧著,饒是他行醫數十年,還是有些驚訝,“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太可怕了!”

“藥王,你能將她們變回普通人嗎,到時候作證時如果她們能夠出場,那一定可以讓那些惡人被伏誅。”看著毫無智力模樣的三條人魚,桃夭有些於心不忍。

白胡子眼裏閃過一絲寒光,手心裏的一顆暗器咻地投去了壓製的士兵麵上,一把奪過他的刀,就想要往桃夭背後紮去。隻是還沒有近身,就被一條長鞭纏住,使得他一下子脫了力氣。

收回手裏的鞭子,桃夭什麽都沒說,站在那裏,眼裏沒有一絲溫度。

即使她如今功力全廢,她也永遠不會是個任人宰割的廢人。

在天動喝到第八杯茶的時候,門外跑進來一個士兵,在顧幺的耳邊低語了幾句。顧幺轉身,用足以讓在場人都聽見的聲音說,“大人,顧大他們已經從無名莊回來了,人贓並獲。”

天動喜出望外,挪了挪坐得硬邦邦大腿,“快傳快傳!”

地下的吳臚一下子被抽去了力氣,整個跌坐到地上失神。

顧大壓著白胡子走了進來,桃夭和穀參則是跟在了他們身後進門,天動眼睛一亮,傻乎乎地就想要朝桃夭笑,卻見桃夭搖搖頭,隻要作罷。

“大人,人犯已經帶到,請大人過目。”顧大用力一推,逼得白胡子撲騰跪在地上,和吳臚跪了同排。

白胡子隻當不認識吳臚般,跪在那裏神色淡淡,倒是吳臚心有戚戚,自己反而先做賊心虛起來,和天動道,“大人,既然人犯已經抓到,那不如交給下官來審理,不勞煩您和王爺耗費心思了!”

天動鄙睨地看了他一眼,懶洋洋地說,“我要是說殺了他呢?”

這一句,不僅是吳臚愣住了,連桃夭也一時沒有回過神來。這還是那個小和尚嗎,從前心善聖母得要命,怎麽現在張口就是要殺人了?

雖然知道這是逢場作戲,可是桃夭清晰地感覺到,小和尚漸漸地變了。

天動沒有等到人回答,反而是一出誰都沒有料到的意外之舉。吳臚搶過了一旁侍衛的佩刀,居然對著白胡子就是一刀,血濺當場。

白胡子瞪大雙眼看著他,最終還是不甘心地閉上了眼睛。

臉上還濺到了血跡,可是吳臚卻一點都沒有反應,扔開了手裏的刀,故作鎮定地說,“大人所言極是,下官自然是從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