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慘淡落敗
夏寧微扭首明媚一笑，“傾城是我夏國數一數二的神箭手，這一點隻怕齊王並不知道吧？”
齊王卻道：“孤知道啊。正因為知道他箭術厲害，孤才要和他比一比。孤總是要教你知道，誰才是這個世上最強大的男人，誰才最配得上娶你。”
那般灼熱的目光，充滿了勢在必得的意味，倒教人看得心頭一跳。
夏寧微避開了他的目光，下意識躲向顧傾城的身後。
顧傾城默不作聲地擋在她身前，沉聲道：“是，我總會教微兒知道，我才是這個世上最愛重她的男子。”
二人的手無聲交握，眉目間俱是款款情意。
齊王手下不覺折斷了一支羽箭，不悅道：“既然準備好了，那便趕緊開始罷。”
一麵說著，一麵擺手示意從人將準備好的弓箭送到顧傾城麵前，竟是一把玄鐵打造的大弓。
倘若是在平時，顧傾城自然不將這樣的刁難放在眼裏，可如今的他遍體鱗傷，又哪裏拿得起這樣一把巨弓來？
夏寧微不忿道：“齊王，你這明擺著是欺負人！”
齊王聳聳肩攤手，“他可以選擇不比的。”
夏寧微氣結，“你……”
顧傾城攔下了她，“微兒，不必多說。為了你，我必定會傾盡全力。”
在男子溫柔似水的眸光裏，夏寧微還能說些什麽呢？她隻是握一握男子的手，柔聲道：“去罷，我在這裏等著你。”
對於二人依依不舍的情狀，齊王倒是無甚反應。而很快夏、顧二人便知道，齊王並非如他表現的那般無所謂的。
看著麵前沉甸甸的箭矢，夏寧微忍無可忍道：“齊王，你別欺人太甚。”
齊王不過意態閑適地把玩著烏木盤上的精致羽箭，唇齒含笑道：“何必這麽生氣？孤一早說了，若覺得不公平，你們大可以不比的。再者，這世上何曾有過真正的公平？”
一句話，倒將夏寧微的憤怒給堵得個啞口無言。
顧傾城牽一牽她的衣袖，搖了搖頭。
看著麵前男子滿頭的汗水，夏寧微隻覺得心疼無比。沒人比她更清楚要舉起那把弓有多麽費勁，可他隻是默不作聲地接過，仿佛毫不費力般。她努力對著他一笑，舉起袖子為他擦汗，柔緩道：“傾城，無論輸贏，你在我心底都是最好的。”
顧傾城亦微笑，“為了你，我一定會贏。”
說完，他低喝一聲，撿起一支箭，拉弓搭弦，咻的一聲射了出去。隻可惜，箭矢實在太重了，根本來不及射中靶心，便直直墜下地麵。
顧傾城失神站立，再不知滿臉的蒼白是因了用力過度，還是因為必輸的慘淡結局。
“傾城，你不要太勉強……”
夏寧微尚不及安慰，便聽見身後齊王惋惜的聲音：“看來，是孤高估了你。來人，既然顧大將軍不勝羸弱，便給他換輕一些的羽箭罷。總不好教人詬病孤勝之不武。”
明明欺負了人，還擺出一副大方的姿態，齊王的作為委實令人氣憤。
可顧傾城隻是默默無言地忍受著，一並握緊女子的手，示意她也忍耐。
換了尋常的羽箭，這一次顧傾城倒發揮出了自己的水平，正中靶心。可夏寧微還未來得及歡呼，便見另一隻羽箭直追而上，將顧傾城之前射出的羽箭劈成兩半，墜落地麵。
齊王歎氣，“唉，真不好意思，這一局仿佛還是孤勝了。”
夏寧微怒不可遏，揮開顧傾城的手，上前氣憤道：“齊王，你如此勝之不武。”
齊王淡淡回一句：“哦，那要如何做，你才覺得孤勝得光明正大？”
夏寧微道：“很簡單。你也如傾城那般先射出一箭，而後讓他也射中你的箭。倘若他不能將你的箭劈成兩半，方能算是他輸了。”
齊王意味深長地瞥了滿麵蒼白的男子一眼，問：“哦，你以為以他如今的狀況，還能射得出箭？”
夏寧微回頭，這才看見男子捂著胸口蒼白的顏，與嘴角緩緩溢出的血絲，不由失聲道：“傾城，你怎麽樣？”
顧傾城勉力一笑，安撫道：“我
沒事。”
可看著他蒼白如紙的臉，夏寧微又如何能相信他真的沒事這樣的謊言？隻是知他如她，卻也不忍心戳穿他掩飾的堅強。於是，她便也扯出一抹笑靨，柔聲道：“嗯，這等小傷，自然是難不倒你的。你且歇一歇，再和他比過就是了。”
男子不過溫柔笑著，任由女子為自己擦拭嘴角的血跡，可緊握的手心卻泄露了他隱忍的情緒。倘若不是在她跟前，隻怕他早已支撐不住吐血倒地。
就在這時，一個嬌蠻的女音橫插進來：“你是瞎子麽？沒看見他早已身受重傷無力拉弓了，居然還鼓勵他繼續比試？我看你並不是真的愛他，而是想親手送他去死吧。”
眾人聞聲望去，但見一個身姿妙曼的華衣女子款款走來。柳眉鳳目，色如芍藥，滿頭發絲被編成無數股發髻垂下，頭戴七彩寶石王冠，端的是儀態萬千、嬌豔無匹。
見她到來，齊兵紛紛讓開一條道來，恭敬道：“參見蘭陵公主。”
蘭陵公主，來人竟是她。這位美名與豔名並重的齊國公主，近年來可一直是遊走在各國王室風口浪尖的傳奇人物。或者說，更多的人視她如異類。若旁人出身齊國王室，又有齊王這樣一位威名赫赫的兄長，隻怕早在列國青年才俊中擇一良人將自己給嫁了，偏偏她卻是個例外。據說，齊國老太後原是為她訂了一門好親事的，隻待她行及笄之禮後便可出嫁。誰知就在蘭陵公主及笄前一年，變故陡生。這位萬千寵愛在一身的蘭陵公主竟上奏齊王，要求退了婚事，說什麽吾與王兄俱是先皇所生，何以王兄有後宮佳麗三千，吾卻隻能委身一人？為求公平，蘭陵公主自請解除婚約，蓄養男寵。
此事當年在齊國，乃至各國王室掀起了軒然大波，人人皆對這位言行大膽的王室公主頗有微詞，以為齊王必定會否決她的上書。可誰也未曾料到齊王竟對這位嫡親妹子寵愛到了如此程度，非但沒有貶斥，反而獨排眾議下旨賞賜了數十個樣貌清俊的年輕男子給蘭陵公主，且允她做主自己的婚事。蘭陵公主在齊國的受寵程度，由此可見一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