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淪為實驗品
既然如此，蕭肅，從此你我天涯陌路。就當給我自己留下最後一點尊嚴。
輕按扶手，輪椅悄然轉身。然而，無法壓抑的顫抖還是讓輪椅擦到了牆壁。那樣輕微的聲音卻足以讓敏感的蕭肅聽到。
突然之間，燈火通明，亮如白晝。長長的弧形長廊上投射著一道長長的影子，即使影子被拉得細長仍能清楚地看出，她，坐在輪椅上。
頓了一下，輪椅繼續往前滑去，平衡、緩慢。
“星兒，來了，怎麽就這樣走了？”溫和的問話，似在路上巧遇一個熟人，溫潤有禮。
就是這樣的語氣，每一個字都像是一隻如玉的手從心口扶過，那樣舒心愜意，就這樣的語氣讓她沉溺了十五年。讓她泯滅良知為此成為這個世間最不齒的罪犯，雙手沾滿鮮血；就是這樣的語氣，像帶著魔力的詛咒，讓她竟能拖著殘軀為他在那吃人的地方擋下彈雨。
那一句我愛你，他隻說了一次，卻換得她為他賣命十五年。
輪椅背對著男人，眼淚一串串從那張精致的小臉上滑落。如果蕭肅能看到，就會發現此時的殞星比他懷裏的珊珊更惹人憐。
心疼，不是因為那嬌弱的哀憐，而是強撐的堅強。
可是，蕭肅沒有看到。在他的眼裏，殞星硬如石，冷如冰，十五年來都是那樣麵無表情，沒有半分情趣。
習慣了，她不哭不鬧；習慣了，有危險的時候她擋在自己前麵；習慣了，拿她，當工具！而她，也僅僅隻是一個他往上爬的工具而已。
蕭肅不知道他眼裏的冰塊、石頭也會喜笑顏開，會跟下屬打成一片；也會八卦耍賴，她可以出口成章，可以讓那些冷血無情的殺手展露笑顏。隻有在他麵前冰冷如鐵，隻不過因為他那一句“星兒，這樣冷靜的你真迷人，我很高興，這樣的你，獨屬我有。”她是殞星，執拗的愛。從此在他麵前，她將自己最美好的一麵展現給他。
殞星不知道，那樣冷靜的她，不是蕭肅的最愛，而是蕭肅的最需要。蕭肅需要她的冷靜替去他犯險，需要她的冷靜去殺人。
“既然不愛，那就祝你幸福！”
殞星沒有轉身，語氣一如平常，冰冷生硬，短短的指甲硬生生的掐破掌心，分散著心中的痛楚。
原來他從來都不曾愛過她。她竟是那樣蠢，為了一句十五年前的戲言，她竟不顧一切為他掠奪所有。不惜劍走偏鋒。那一箱箱從原始部落抬出來的鑽石累積出現在的肅星集團。他早已忘記，她的鮮血染紅了那一箱箱閃光的火油鑽。
“珊珊，今夜成為我的繆斯女神，好嗎？”長臂攬過早已愣在一旁無辜瑟索的女子，輕輕吻過她的脖頸讓她放鬆，心裏閃過一抹感歎，這樣純淨的女子又怎會不害怕硬臭的殞星。
“我……，可是，可是……她……”宮珊珊猶豫不絕。雖然蕭肅說不愛那個女人，可是，畢竟也是他的正牌女友，做為小三，她沒有大聲說話的底氣。
殞星深吸一口氣，抬頭抹掉眼淚，影子紋絲不動。被發現了，想要若無其事的走是不可能了。
明知的事實，可是當她再次看到兩個緊密相擁的身影時還是忍不住渾身顫抖。也在瞬間，她覺得自己是那樣可笑。
十五年，蕭肅隻抱過自己一次，那還是自己為救他，身中數槍，生命垂危時。
現在想想，十五年來他竟不曾對自己有一分愛意。如果有愛，他怎會讓自己泯滅良知去研製海洛因；又怎會讓她在一次又一次的驚恐中以活體做實驗研製出令人生不如死的藥劑；如果有愛，又怎會一次又一次讓行動不便的自己跟毒販、軍火商交易。
大眼清澈明亮，直指人心，看不出曾經流淚的痕跡。
宮珊珊悄然退後，怯怯地躲進蕭肅的懷裏。
“她的眼睛……好可怕。”宮珊珊怕得要哭出聲來，半是悔恨，半是內疚，“是不是因為你愛我所以她才恨我？”
宮珊珊受驚嚇的言語提醒了蕭肅，珊珊和他們不一樣，她是幹淨的，他要保護她的這片純淨。
隨手按下手表上的按鈕，很快就有一名黑衣人進來。
“帶宮小姐去一樓發布會貴賓室。”蕭肅吩咐黑衣人後轉而對宮珊珊溫聲道，“珊珊，等我！”
臨別時不忘深情一吻。
這
一切，不到五分鍾的時間，宮珊珊得到了殞星十五年來日日夢想的一切：蕭肅的擁抱，蕭肅的吻，蕭肅的保護。
“放我走！”
宮珊珊走了，殞星壓抑著心裏的苦澀與悲痛，冷聲說。明明坐著輪椅，低人半截，可是外人聽來卻是那樣高高在上，貴不可攀。
“知道了，又怎麽會讓你走？！”蕭肅的話說得非常輕，像是輕歎，類似婉惜。是啊，多麽可惜，如果她沒有聽見今晚的對話，他隻要像以前那樣忍著她就可以得到“托魯斯”，就可以得到這片大陸大部分的勢力。現在看來，隻能自己辛苦點了。
當然，蕭肅是不可能會放殞星走的，他知道殞星的才華，知道她的價值，更知道，她掌握了自己多少秘密。所以……
幾乎沒有聲響，鱷魚皮的高級皮鞋在殞星眼前停住，油光發亮，甚至，在上麵殞星看到自己的影子。那一刻，殞星想笑，十五年前，他見她時，是一雙撿來的跑鞋。
“殞星，你說托魯斯如果濃度達百分百的時候可比化學武器，是嗎？”溫和的聲音那樣無害，就像問候你吃飯一樣，“最近忙著今晚的發布會，一直都沒有時間看看你的成果，不然，你試給我看？”
殞星漠然抬頭，大大的眼裏充斥著震驚與不可思議。蕭肅，可以不愛她殞星，可畢竟曾經同生共死，他竟然會要自己的命。就在她驚詫、晃神的一瞬間，一道黑影迎麵襲來，本能的她抬手一擋，胳膊正好落入他的掌中。這是殘疾人的習慣反應，有危險的時候擋而不是逃。
“你看，我多了解你。”蕭肅微微一笑，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管針筒。
殞星認出這是托魯斯的半成品，當時看到實驗結果時的驚人發現讓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跟蕭肅分享，可是，他太忙，沒時間。她才把注射器送給他，讓他在有空的時候找個小動物試試。當時的殞星清冷的麵容下是極力抑製的激動，因為她知道蕭肅肯定會喜歡這樣的效果。而一切，他喜歡的，就是她所追求的。
回想當時的心情，殞星的唇角扯出一抹諷刺的微笑，沒想到，“托魯斯”在蕭肅手中的第一次實驗竟然是她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