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自我懲罰
“是。”諾諾的應著，仿佛是小媳婦一般的聽話，秦柏雪忍著腳上的酸麻，起身上了車。
明明是他回頭來找她，卻一句話也不說的，隻是開車在市區裏兜轉，不知是在找什麽，還是迷路了。
幾度想要開口和謝夢晨談談早上的事，但秦柏雪終究是沒有勇氣。
算了，在他表達完藥對她下達的指令之前，她就隻有聽之、任之的份。
就在秦柏雪快要打瞌睡的時候，謝夢晨猛然的踩下刹車，不知他是有意嚇秦柏雪，還是到達了他的目的地。
“熟悉嗎？”攥著方向盤的手因用力過大，關節泛白，一句冷聲之後，謝夢晨抿唇不語的看著前方的街道。
轟！秦柏雪緊閉著雙眼，將雙唇抿入口中，齊媛媛被車子撞到的那個畫麵再度的在鬧海中浮現。
就是在這裏，她親手將齊媛媛推出去的……
雖然她不是有意的，可是留在原地的她沒被車子撞到，反而被推開的媛媛死於車禍，能說她沒有責任嗎？
不！至少她就不會原諒自己，不管別人怎麽看待媛媛的死，她都會把自己當做殺人凶手！
這輩子，隻要她活著，就會連同媛媛的那份一起活下去。
隻不過，幸福的部分是屬於媛媛的，而不幸的那部分則由秦柏雪來承擔吧！
“你……想說什麽？”聲音卡在喉嚨中，秦柏雪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聲音顫抖的連她自己都認為是做賊心虛，這才是一個凶手所該有的反應吧。
“該是我問你，你想對我說什麽，秦柏雪！”憤恨的喊著秦柏雪三個字，那力道是恨不能將她吞入腹中，狠狠的咬碎！最後衝進太平洋裏，都不能泄恨！
如果可以，謝夢晨真想速戰速決，讓秦柏雪體味一下死亡的恐懼感，而不是這樣慢慢的折磨著她，讓她還能呼吸道空氣，還能看得到陽光。
“想要我償命嗎？”不知哪裏來的勇氣，自從齊媛媛出事之後，秦柏雪第一次敢對視謝夢晨的眸子，而不閃躲了。
“……”對上秦柏雪那不閃躲的眸子，謝夢晨竟說不出話來，隻因為秦柏雪眸子裏那一潭死水般的沉寂，不再是褶褶生輝的明媚。
霎那間，謝夢晨似乎覺得自己錯了，因為他的心又一次痛了，謝夢晨很清楚這是因為秦
柏雪眼中的死寂，並非因為齊媛媛的過世。
但那隻是一瞬間的事，恨意便又湧上心頭，這輩子他隻愛過齊媛媛一個女人，也隻會愛齊媛媛一個女人，絕對不可能會對其他的女人心軟，尤其是殺害齊媛媛的凶手！
他是想讓秦柏雪痛不欲生，卻從沒想過要她償命！就算是他恨秦柏雪恨到想把她拆骨剝皮，還是沒動過那個念頭。
“要我償命嗎？”再度的開口問道，秦柏雪表情平淡的好像在問他不去上班嗎？
這一刻，秦柏雪的心思無人能猜得透，但可以確定的是，如果謝夢晨說是，秦柏雪真的就會去償命。
活著，很痛苦，但死亡卻也需要足夠的理由和勇氣，秦柏雪似乎一直在等待著這個機會。
“不該嗎？”從牙縫裏蹦出三個字來，比起恨秦柏雪釀成媛媛的死亡悲劇，謝夢晨更恨自己竟不想她去死！
“應該的。”點點頭，秦柏雪又重複道：“應該的。”
解開安全帶，毫無波瀾的眸子看著車窗外穿梭的車輛，秦柏雪忽地笑了，笑的淡雅而解脫。
或許，她早該這麽做的。
對不起，媛媛！讓你久等了……
還有，不能完成你的期望，真的很抱歉！
隻是，讓你提前結束生命的我，沒有資格得到他的愛，沒有資格去為你活著啊！
緩緩的打開車門，在謝夢晨複雜的神情下，秦柏雪走入了車行道，走到她和媛媛最後接觸的地方，站在她愣了好久，卻連媛媛最後的遺言都沒聽到的地方。
“媛媛，我來跟你道歉！”閉上眼，秦柏雪向死神踏著步子，為自己拿無意而造成的悲劇寫上句點。
“你瘋啦！”一把拉過秦柏雪，兩人站在路中間的黃色警戒線上，謝夢晨隻覺得自己的手在顫抖。
差一點，就那麽一點點。如果他再猶豫一秒鍾，在媛媛躺下的地方，就是秦柏雪葬身之地。
死亡，是那麽的貼近，如此的令人恐懼。
“不該是這樣的。”目光空洞的看著謝夢晨，或許是陽光太刺眼的關係，秦柏雪看不清他的臉龐，聽不真切他說的話，任黑暗將自己吞沒。
如果，那天她沒有推那麽大力，或者是將媛媛推向另一邊，她都會安然無恙的啊！
如果
，剛剛的那輛車子再快一點，她就可以解脫，就可以去跟媛媛道歉了。
可現實沒有如果，而謝夢晨又為什麽要救她呢？
夢晨，你真的恨我恨到連生死都不許我自主嗎？淚水，悄然的落下，在秦柏雪倒下的瞬間，一同滴落在謝夢晨的懷中。
“該死的！”低咒一聲，既是對昏倒的秦柏雪，也是對他自己！怎麽會在媛媛出事的地方，將這個心腸歹毒的女人從死神手裏拉回來呢！
“秦柏雪，你……”再度欲張口的粗話吞沒在腹中，望著懷中那臉色蒼白，瘦的青筋突起的女子，他的心竟被狠狠的擰了一下，記憶中的她永遠是溫和的笑臉，雖不美，卻給人很舒服的感受……
耳邊呼嘯的車笛聲將謝夢晨的思緒拉回，意識到自己不該有的情緒，謝夢晨用力的深呼吸著，克製著要將秦柏雪扔在馬上的衝動，以表示自己對她隻有恨！
甩甩頭，仿佛這個動作能將他適才的心緒也一並甩走，謝夢晨雙臂用力一帶，將秦柏雪抱向自己的車子，直接開回了別墅。
今天，是謝夢晨第一次翹班，卻是為了一個殺害他妻子，破壞他幸福家庭的罪人！
無盡的罪惡感襲上他的心房，將秦柏雪送回房間後，謝夢晨便開始不停的灌酒。
隻有這樣，他才不會感受到齊媛媛那幽怨的眼神，以及責備的歎息……
相敬如冰的日子，並不如想象中的那般難熬。
周末到了，整理好謝子林出門的必備品，秦柏雪一如往常的在門口和他們說再見，臉上的笑容也依舊恬靜。
隻是，內心的翻湧就隻有她自己明了了。
自從那天被謝夢晨帶回家後，表麵上還是和以前一樣，他甚至對她更加的冰冷，但言語上的簡潔，倒是少了挑刺的成分。
她可以把這當做是友好的開始嗎？
轉回身，認真的打掃過所有房間之後，秦柏雪換上了休閑裝，帶著鑰匙走出了謝家。
也該透透氣了。
呼吸著清晨的空氣，秦柏雪對著鏡子微微的一笑，她需要找出最適合的笑臉，久違了的笑臉去見最愛她，卻也是讓她愛恨參半的唯一至親。
打車來到‘紫苑’韓國料理餐廳，秦柏雪在服務員的領位下來到她和父親聚會的專屬包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