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日落沙明天倒開
人間都知道佛祖涅槃，但是人人都不知道這佛宗的涅槃到底是個什麽境界。五境上的神通，有無距、寂滅，無量、天啟、天魔等等，而這佛門的涅槃和道門的清淨境界，一直都很神秘。
很多人都猜測，夫子是清淨境界，但是卻沒有任何的依據。現在夫子去了佛祖的棋盤神國當中，自然是看到了佛祖，那麽這麽大能到底是生還是死，都是一個未知數。
讀書人對於這個問題，也是頗為好奇。
“佛祖涅槃了，他化作了恒河沙數一樣多的存在，隻不過這些存在都在他的佛國當中，這就意味著如果想要擊敗佛祖，就要將他整個佛國都鏟除。”
夫子很簡潔的說道。
“你的意思，便是這佛祖，好像是一一個寄生蟲一樣，昊天想要殺死他的話，就需要自損三千？”
讀書人的見識何等的淵博，立刻就猜測出來其中的玄機。
“大約便是這個意思吧。”
夫子飲了一口酒，“而且，在佛祖的棋盤世界當中，他便是昊天一樣的存在，也就是規則。就算是我在其中，也隻能夠壓製佛祖，而不能將其擊殺。”
“這樣的話，佛祖真的有可能躲避過去昊天的誅殺。”
“不過，昊天是什麽樣子的實力，我們都不知道，而且在棋盤世界，佛祖的生死狀態，便是有生有死，和我們這個世界沒有了任何的關係，這樣活著，我覺得生不如死。”
夫子想來不屑於酒徒和屠夫那樣的生活方式，自然也更加不屑於佛宗這樣的生活方式。相對於柯浩然來說，夫子考慮的問題更加的全麵，不屬於激進，也不屬於這種縮頭縮尾的一種類型。
“你修煉人間之力量，將自己和人間融合在一起，一旦成功的話，昊天也無法殺死你。”
讀書人笑著說道，“現在看來，我還是喜歡你這種方式。”
“對了！”
夫子忽然想起來一個問題，他從懷裏麵掏出來明字卷來，遞給讀書人，“我在佛國當中，聽聞佛祖說，昊天的預言別是在知守觀這七卷天書當中。”
“這七卷天書的名字聯係在一起，便是日落沙明天倒開！”
“恩？”
讀書人微微皺眉頭，這樣的想法他不是沒有生出來過。實際上自從天書降落到人間，關於七卷天書當中的最多重重猜測，不可勝數。自然有人將這七卷天書的名字聯係在一起。
這日落沙明天倒開，也不是沒有人猜測出來，隻是都覺得好像沒有什麽深意。
“或許，天底下的事情，本來就是這麽簡單，是我們想象的太過於複雜了。”
讀書人微微搖頭，眯著眼睛想了想，“這日落沙明天倒開，正好是七卷天書的名字，不過看的出來，這其中蘊含著極大的深意。”
“佛祖有本有說，這七個字的含義呢？”
聽到這裏，夫子微微搖頭，不過他沉默了一下，淡淡的說道，“佛祖倒是沒有說出來這七個字的含義，但是他卻告訴我一句，說我會變成一個叫月亮的東西。”
“月亮？”
聽到這個詞匯，讀書人微微皺了皺眉，“在很多書籍當中，都有關於月亮的記載，但是我們的世界當中，並沒有月亮這個東西。”
“莫非這預示著，你的命運？！！”
想到這裏，讀書人的臉上，有些難過。他和夫子從千年前就認知，一個修道，一個讀書，兩個人都活了一千多年，之間的情誼自然是非同小可。
現在看到關於夫子命運的預言，讀書人難免覺得很會很沉重。
“我們人算，終究是不如天算啊。”
夫子淡淡的說道。
“一切都在冥冥當中注定，一切都在昊天的算計當中，不過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居然昊天要算計我，那麽我隻要也要算計昊天了。”
“這幾日，我思考了一下，這個日落沙明
天倒開，其中的關鍵字，便是在這倒開兩個字當中。”
“如果說，昊天的神國有一座通往人間的大門的話，那麽這個倒開的含義，自然是從人間這一麵打開一個門檻。這也就意味著昊天會降落在人間。”
夫子眼眸當中，似乎有光芒放射出來，他平常時間都是一副教書先生的氣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個樣子，“昊天在天上，自然是無敵的存在。”
“如果她來到人間，未必還能夠有那麽強悍，我們倒是可以趁機將昊天留在人間。”
夫子的計劃，看起來更加的驚人，因為無論是酒徒和屠夫的逃避，還是佛祖的躲避，他們依舊是害怕昊天，敬畏昊天，從來也沒有想過去改變昊天。
而夫子，想要將昊天留在人間，那麽便是要在昊天身上動手腳。
“這的確是一個辦法，如果昊天真是幻化成了一個人物，那麽這的確是一個好辦法。”
讀書人微微沉吟了一番，對於夫子的決定，他自然是非常的支持的。目前好像除了這樣的一個辦法之外，並沒有其他的好辦法。天色漸漸的黯淡起來，天幕之上的星辰格外的耀眼。
“我們去山崖上坐一坐吧。”
仿佛是預感到某種特殊的環境要降臨，夫子攜著讀書人的手，趁著月色，來到了後山的山崖上麵，這座山崖當初柯浩然在上麵麵壁思過，自悟浩然氣。
夫子沒事的時候，總是喜歡來到山崖上，看著其中的山洞，和山洞當中的斑駁劍痕，沉默不語。
書院的後山，距離長安頗為近，因為後山比較高的緣故，在後山上看大唐帝國的都城長安，一切都收在了眼眸當中。尤其是夫子和讀書人這樣活了千年的人物，他們的眼力更是卓越不凡。
這個時候，天剛剛黑，街道上麵還是熙熙攘攘的行人，長安城這座繁華的城市，堪稱是一座不夜城。夫子看到了在怡紅院的門口，一個書生模樣的熱畏首畏尾的走了進去，仿佛是生怕背後突然竄出來他在家裏的河東獅。
夫子還看到，在一個偏僻的小路上，有一群頗為猥瑣的江湖漢子，正在攔路搶劫，對方是一個花容失色的小姑娘。
夫子還看到，寧將軍家的府邸外麵，密密麻麻的包圍著一群群的士兵，他當然知道，這是因為寧將軍在某一次戰鬥當中，指揮不力，被人給參奏了一本，皇帝陛下派遣人過來抄家。
他看到在寧家的柴房當中，有個管家模樣的人，正拉著兩個一般大小的孩子。突然，夫子的眼眸微微的收縮，在星光之下，他看到一個微胖的小男孩，手握著柴刀，而那個管家模樣的人和另外一個小孩子，已經倒在了血泊當中。
長安城的一幕幕，盡數都收縮在眼眸當中，仿佛是這個世間罪惡真偽善良的一個有一個輪回。在這座城市當中，人人都有著自己的做人原則，每一個人都為了生存，做出來這樣或者那樣的事情。
長安城，便是人世間的一個縮影！！
“你剛才好像激動了？！”
讀書人沒有去看夫子，在他看來，今天晚上的夫子也平常不太一樣。以往的時候，夫子無論看到了什麽，他都寵辱不驚。作為和天一樣高的人，作為大唐帝國的保護神，他不能夠直接插手去阻止某些即將發生的罪惡。
因為，這邊是因果輪回！
這便是昊天的規則。
可是今晚，就在寧家的拆房當中，當那個小孩舉起來手中的鐮刀，將那個管家和年齡相仿的孩子砍倒在血泊當中的時候，夫子的眼眸明明發生了變化。
“那個孩子逃跑了。”
讀書人看著砍人的孩子握著鐮刀從牆角的一個狗洞裏裏麵爬出去，淡淡的說道。
“這個孩子，本質上並沒有什麽罪惡，他不過是為了不被管家殺死，所以才提前下手的。”
“是啊！”
夫子微微歎息，忽然，他的眼眸死死的盯住了長安城的某一個角
落。感受到夫子身軀上的變化，讀書人的眼眸隨後也跟著夫子的眼神，鎖定在了長安城的某一個角落。
天空之上，仿佛有道黑線，緩緩得降落下來，落到了人間。
夫子和讀書人看到，剛剛爬出去狗洞子的男孩，仿佛是看到了什麽東西，他沒有繼續前行，反而是來到了一群臥倒在地麵上的屍體堆裏麵。這個冬天，在長安城這樣繁華的地方，也有很多的人凍死。
夫子和讀書人的眼眸微微亮起來，因為他們看到這個男孩在屍體堆裏麵扒拉，最後從一個屍體懷裏麵報出來一個包裹在棉襖當中的孩童。這是一個女嬰，全身漆黑如碳 一樣，不過她的一雙小腳露在黑色的夜空當中，卻是那麽的明亮。
“或許，那邊是她？”
夫子沉默了一會，淡淡的說道。
“或許是吧，這兩個孩子的命運已經聯係在了一起，看哪個少年凶狠淩厲，小小年紀為了生存就可以殺人，這樣的人物，將來的成就也是不可限量的。”
讀書人看著夫子，“或許，你可以考慮將他收入到你的門下。”
“這個，我自然會考慮的。”
夫子沉默了一會，他的思緒有一些亂，有一些跟不上來節奏。他看著少年抱著女嬰遠去的方向，再度沉默了下來。
而在荒原上，有一顆樹···
這是一顆古老的樹，在荒原上顯得很突兀，樹底下有一個螞蟻洞穴，無數的螞蟻正在忙綠的搬家。天空當中有一道黑線，將荒原分成是兩半。
有三個少年，從三個方向走過來，他們匯聚到了這顆古老的樹下，其中一個少年是和尚，滿臉的虔誠。一個少年是一名道士，背著一柄木劍，神態驕傲。
而最後一個少年，明顯是荒人的打扮，肌肉很結實。
三位少年來到了樹下，看著樹底下的螞蟻在搬家。正在這個時候，天幕之上有一道黑線，從南向北，將整個荒原切割成為兩個部分。少年們看著這黑線，都沉默不語。
就算是最驕傲的那個少年，看著這條將荒原切成兩半的黑線，他的臉上也露出來一分的莊重。
“這黑線到底是什麽來頭？”
荒人打扮的少年看著黑心，眼眸當中都是好奇，他忘記了腳底下還有一群螞蟻在搬家，也忘記了剛才他們三個人還看的很興奮。
“還想很神秘的樣子。”
小和尚看著黑線，簡單的說了這幾個字，便沉默不語。
那個背著木劍的驕傲少年，帶著一份好奇，來到了黑線的旁邊，他好奇的打量著地上的這條黑線，眼眸當中釋放著微弱的亮光。隻不過，他隻是看了半響，終於是沒有敢跨越過去。
這個時候，草原上開始下起了雨，嘩啦啦的大雨傾盆而下，衝垮了樹底下正在搬家的螞蟻。但是草原上的那條黑線，卻依舊是那麽的清晰可看見。
“看那個人？”
小和尚忽然抬頭一指，木劍少年和荒人少年順著他手指的個方向，便看到從東麵走過來一個少年，少年比他們三個要大出來不少，穿著一件破舊的棉襖，腰畔掛著一個木瓢。
這少年來到了黑線附近，好像是沒有看到這黑線一樣，直接垮了過去，然後在水塘邊上，拿出來腰畔上的木瓢，小心翼翼的接了一瓢水，然後想著遠處的一個黑色的牛車走了過去。
看到這一幕，三個少年都低下頭去，保持了短暫的沉默。
“我會超過他的！”
背著木劍的驕傲少年，繼續向南方前進。
小和尚沒有說話，他看著木劍少年的背影，向著背麵走過去。
剩下的那個荒人少年，堆在大樹下，看著被衝垮的螞蟻已經恢複了隊形，正在樹根當中緊急的搬家。少年堆在那裏，看了很久很久，眼睛都沒有眨動一下。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才站起來，看著西方。
“又要下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