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九章: 夜燈
玄風一聽，立刻就想進去看望蘇栗兒，但是張禦醫攔住了他，“活過來了，但是還沒醒過來。幸虧她身上中的毒大部分都及時的排除了，而且送來的也及時，再晚片刻，神仙也難救了。”
“我可以進去看她沒有。”玄風問道。
“她是活過來了，殿下就要命不久矣了。”張禦醫道，“你是為她吸得毒？”
“先生如何得知？”玄風問。
“這等事能瞞得過老夫？”張禦醫說了，從藥箱裏拿出一瓶藥，倒出一粒藥丸，“你把它服下再說。”
玄風一口吞下藥丸，忙道：“我可以進去看她了？”
張禦醫讓出道，背起藥箱就要走。玄風急切的進到廂房裏。
玄風站在床邊，宮女已經為蘇栗兒換了一身衣裳，看著女兒裝的蘇栗兒，白皙的臉上雖然還沒恢複氣色，但是那份纖弱嬌柔，病如西子勝三分，不得不讓人有憐花惜玉之感。蘇栗兒安詳的睡著，呼吸均勻，嗬氣如蘭。玄風呆呆地看著，手竟不自覺輕輕撫上她的兩頰。
這麽一個如花似玉的人，兩人隻能算是萍水相逢，居然會為他舍命相救。風玄心動了，那是一種重未有過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感到很甜蜜，很充實，像美夢。
“端妃娘娘駕到。”一聲高亢的聲音把玄風喚醒。
風玄走出臥房時，便看了神色焦急的端妃。風玄請安畢，邀她上坐，並且親自為她奉茶。
端妃麵帶慍色，嗬責道：“聽說你今天乘著馬車闖了皇宮了？你好大的膽子，要是被你父皇知道，還不知道要受什麽樣的責罰了？你叫來了這麽多禦醫，到底怎麽回事？”
端妃不是玄風的生母，但是她無子，皇上便把玄風交給她撫養。她對玄風視如己出，愛護有加，玄風心裏是很清楚的，所以，玄風每次都是虛心受教，不敢違她，把一切都告訴了她。
“皇上已經召你多時了，太子現在也在禦書房，這位姑娘母妃會替你照顧好的，你快點去禦書房吧。千萬別再惹你父皇生氣了。”端妃說道。
玄風謝辭端妃之後，便往禦書房趕去。
按理說，及冠之後，玄風就要被封王，然後遷往封地。
但是當朝皇帝風不破多子早夭，隻剩得風城和風玄二子，因此對他們及其溺愛，不忍風玄離去，便在皇宮中置了仁惠宮，讓他居住。大臣們對此頗有非議，但是風不破的堅持讓他們無可奈何，一部分看到了其中的玄機。風不破雖然立了風城為太子，但是未逐風玄，這就向他們釋放了一個無形的信號，這是一場競爭。於是，一部分大臣開始向玄風靠攏，張禦醫便是其中之一。
禦書房，燈火明亮，但是卻靜的可怕。
皇太子風城跪在案前，麵無表情。風不破仰坐在玉椅上，歲月雖然給了他臃腫的身材，但並沒有磨滅他剛毅威武的神態。一個老太監一動不動的伺立在他身旁，靜的像一塊石頭。
風玄走進禦書房，下跪道：“兒臣參見父皇。”
風不破依舊閉著眼睛，久久才說道：“你終於來啦。”
風玄不敢起身，靜靜等待著風不破的指示。
風不破卻好像故意讓他多跪一會兒，過了片刻，他才緩緩說道：“找你們來，是為了商議揚國使節一事。朕欲派你們其中的一人，出使揚國。玄兒，你看你們誰去合適啊？”
這是一件危險的事，同時也是能夠證明自己能力的事。但是這件事的背後，隱藏的用意使人不寒而栗。
“我認為太子去最合適。”風玄說道。
老太監不禁看向風玄，隻見他神情十分的平靜，宛如鏡湖，無波無瀾。
晚風吹拂，禦書房角簷下的宮燈隨風搖擺。
禦書房裏，風城、風玄跪在黃案之前；皇帝風不破睡著似的的仰坐在玉椅上，老太監安公公伺候一旁。桌案上，散亂的奏折，明亮的兩盞燈，和冒著熱氣的一杯清茶。
“我認為太子去最合適。”風玄說道，語氣平靜。
“為何？”風不破問道。
“東宮負責接待揚國使臣，雖然事出意外，而且錯隻在揚國，但是太子仍然責無旁貸。”風玄說道，“由隆福軒事件可以看出，揚國雖然主動請求議和修好，但他朝之中反對的人不在少數。反對者皆因對我國的不信任，皇上派太子，能穩定揚國人心，促成和議。”
風不破問風城：“太子以為如何？”
“兒臣願往。”風城說。
“你有此心，朕心甚慰。但是，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風不破睜開了眼睛，看向風玄，“玄兒走一趟，可好？”
風玄幹脆的答道：“兒臣領旨。”
“朕聽說，白日裏破了隆福軒命案的女子受了傷，正在你那裏休養，是麽？”風不破問風玄。
風玄和風城心裏都暗自一驚。風城人雖然離開了，但是錦衣衛的眼線還在，得知破了案是那個和他有仇的白嫩小子，卻沒想到他居然是個女子；風玄是想不到，風不破的消息居然那麽快。
“你吩咐下去，讓人盡心照顧，帶她傷愈之後，朕再另行封賞。”風不破道，“好了，你們回吧，朕累了。”
兩人應聲告退，隻是風城跪得太久，兩腳發麻無力，在風玄的攙扶下，他才能站起來，和風玄一同走出了禦書房。
“安如海。”
“老奴在。”風不**邊的公公應道。
“你去把今天放風玄的馬車進宮的城門守衛給撤了。”風不破說道，“還有，著人查一下都有哪些大臣和風玄關係密切，列一份名單給朕。”
“是。”安公公道。
禦書房黑了下來，安如海攙扶著風不破離開了，隻剩屋簷下的宮燈靜靜的亮著。
風玄並沒有直接回到寢宮，而是獨自一人上了城樓，俯瞰著瑩瑩燈火的皇宮，他的目光長時間的停留在西北的一角，那裏的比起其他宮殿要昏暗的多。別的宮殿都亮著是十幾盞宮燈，但是那裏隻點著一盞燈，搖搖晃晃的，仿佛風中殘燭，看著淒冷悲涼。
玄風不禁雙手握拳，握得緊緊的，指甲都鉗進了手心的肉裏。每次在他覺得孤獨難受的時候，玄風都會來到這裏，望著那處昏暗的宮殿。這麽做並不能讓他好受，反而使他更加難受，但是同時也讓他變得更加堅強，如果這個時候看玄風，會發現他和風不破年輕的時候十分相似。同樣的堅強剛毅，同樣的目露凶光。
“城高風寒，殿下可得保重身體呀。”黑暗中，走出一個人，那人穿著內侍藍衣，行動卑躬屈膝，奴態十足的模樣，但是，他的眼睛裏卻流露著一絲狡黠的幽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