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章: 流落街頭

夜，冷風呼嘯。月，彎的像個鉤子。

蘇栗兒騎著馬在崎嶇的道路裏飛奔。三個人販子，大漢自騎一匹馬，兩手下共騎一匹，對蘇栗兒緊追不舍。蘇栗兒一點也不敢放鬆，她緊緊地懷住馬脖，身體也伏在馬背上。一心隻顧的逃跑的她，居然忘記了自己從來沒有騎過馬。剛上馬時還能手握韁繩坐得住，等到馬兒飛奔起來之後，她便失去了對馬的控製。這馬蹄聲就像是她的心跳聲，快的就像雨打蕉葉。

在馬背上顛簸，蘇栗兒手都麻了，她再也抱不緊，抓不住了。忽然雙手一鬆，兩腳脫鐙，蘇栗兒直接重馬背上彈飛起來，摔倒在地，滾進草叢中。她隻覺得一陣劇痛之後，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朝陽升起，濃霧漸散。霧水在草葉上凝成露珠，露珠壓彎了狹長的葉片，而後順著葉脈滑動凝成水珠，滴落在蘇栗兒的麵頰上。蘇栗兒緩緩睜開了眼睛，陽光變得格外刺眼，她不禁側頭躲避，這一側身碰到了那顆紮草，露珠紛紛落下。

蘇栗兒慢慢站了起來，她隻覺得全身酸痛，膝上還有一大塊淤青，額上擦破了皮，雖然已經沒有血流出了，但是傷口依舊十分鮮紅。蘇栗兒環顧四周，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也不知這時候該做什麽，神情呆滯，眼睛裏仿佛蒙上了一抹水霧。

陽光給了她溫暖，也給了她疑惑。“這裏是哪裏？我怎麽會在這裏？還有，我是誰？”——蘇栗兒，失憶了。

一隊人馬在大路上走過，這群人裏，有的騎著馬，有的挑著擔。有的衣著光鮮，有的布衣麻袋。蘇栗兒不知不覺的就融入了這隊人群裏，茫無目的的跟著人流走著。

定安，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也是風國的京城。這裏亭台樓閣，朱門酒肆不計其數；商賈小販、行人旅者，往來交通，車水馬龍，絡繹不絕。即便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這裏仍然有燈火通明的地方。蘇栗兒就這樣跟著人流，進了定安城。

人流進了城之後，各自散了營生去。蘇栗兒不知道該跟著誰，沒了目標的她走累了就蹲在一座石橋邊。一個路人給她丟了幾個銅板，銅板落地

發出清脆的響聲，然而她隻是呆呆的看著這幾個銅板，腦子裏再想為什麽人們會扔給她這些東西呢。就蘇栗兒現在的模樣，滿是塵土的破布衣，蓬頭垢麵，還穿著一雙繡花鞋，任誰看了都會認為她是個乞丐，而不是名門閨秀了。

蘇栗兒餓的肚子咕咕作響，她看到對麵不遠處的包子攤，有人用銅板買了幾個包子，她就明白了地上的銅板可以換來香噴噴的包子。於是她就將那些銅板一一撿起，可是沒等她撿完，一個小乞丐從旁邊竄了出來，一把推到她，搶過她手裏的銅板，一溜煙的跑開了。

蘇栗兒完全沒有反應過來，隻是她這一倒恰好碰到了痛處，眼淚再也抑製住流了下來，不過她努力忍著，並沒有哭出聲音，隻讓淚水慢慢地流著，淚水滑過臉龐，流經嘴角，感覺苦澀。

包子攤的老板看了於心不忍，拿著兩個包子放在蘇栗兒麵前。蘇栗兒瞪大了眼睛盯著他手裏的包子，不停的咽著滲出的口水，就是不敢伸手去拿，因為她害怕，那個給她包子的人會傷害她。包子攤的老板好像看出了她的顧慮，就將包子放在地上，轉身離開了。看到他走遠之後，蘇栗兒才抓起包子，也顧不得燙，狼吐虎咽的往嘴裏塞。

就在這會兒，剛剛搶了蘇栗兒錢的小乞丐帶著一個大乞丐氣勢洶洶地朝著她走來。“就是她，她占了我的位置。”小乞丐指著蘇栗兒對旁邊的乞丐說道。

“看我不好好教訓他。”大乞丐說。

兩人來到蘇栗兒身邊，大乞丐嗬斥道：“你哪裏來的，知不知道這裏的規矩，這地盤是小樣的，你趕緊的，給我滾開，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蘇栗兒正餓著呢，哪有空例理會他。大乞丐見她不理睬自己，生氣的推倒她，蘇栗兒手裏還剩一半的包子飛了出去，掉在地上。蘇栗兒立刻朝著包子爬過去，卻被大乞丐踩著她的背按倒在地上，小乞丐撿起她的包子，拍去上麵的泥土，一口咬起來，嘴裏還說道：“我的地盤裏的東西都是我的。”

包子攤的老板看不過去，跑過來喝道：“你們在幹什麽，以多欺少，算什麽本事！”

大乞丐不屑地說道：“原來就是你給的包子，竟然不孝敬你爺爺，多管閑事，還想不想在這混啦。”

聽他這麽一說，包子攤的老板隻好無奈的離開了。他做的是小買賣，惹不起這些地痞無賴，若是每天被這些乞丐糾集圍在他攤子邊，他的生意就沒法做了。

大乞丐看著嚇跑的包子攤老板，更加得意了，他一腳一腳的踏著蘇栗兒，說道：“叫你不聽話，叫你不聽話。”小乞丐在一旁樂滋滋的喝彩著。

蘇栗兒怒了，隻聽她腦海裏有個聲音炸開道：“我蘇栗兒可不是好惹的！”蘇栗兒頓時來了力氣，她一個轉身抱住大乞丐的腳，將他放倒在地，然後猛了撲到他身上，掄起拳頭擂鼓般的往他身上砸。有的沒打中，砸在地上也不覺得疼。小乞丐則完全被蘇栗兒的架勢給唬住了，撒腿就想跑。

大乞丐一邊捂著頭一邊大喊道：“快來幫忙。”這一喊的空檔，正好被蘇栗兒拳頭打個正著，鼻子歪向一邊，蹦出鮮血。小乞丐不敢向前，又不敢逃跑，就在附近找了一塊石頭，朝蘇栗兒扔去。

蘇栗兒隻顧著暴打大乞丐了，顧不得其他，被小乞丐這一石頭砸中了腦袋，頓時眼前一黑，大乞丐趁機用力一推，蘇栗兒向後倒去，掉進了河裏。站起身的大乞丐牛氣衝天的喊道：“敢打你大爺，還不淹死你！”

隻見蘇栗兒身子慢慢往下沉，額上傷口又流出了血，鮮紅的血浮在水麵上。人群漸漸圍觀上來，小乞丐戰戰兢兢地對大乞丐說：“是不是死人了？”

大乞丐也慌了，“是他自己掉進河裏的，不關我事。”說完，撒腿就跑，小乞丐見狀，跟著一溜煙沒影了。

蘇栗兒看著水麵上波光粼粼的陽光，每一片磷光裏，都顯現著她的回憶片段。她本是大四學生，生病發高燒躺在家裏的柔軟舒適的床上，卻不知為何身在此地，是做夢嗎?不是，她有痛覺，她能看到自己還躺在家裏的床上，可是現在她卻泡在冰冷的水裏，漸漸地下沉。

“我應該就這麽一直睡著嗎？不能這樣子，我還有很多事沒有做，還有夢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