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畫中女子
夜兒，有朝一日，你可會殺我？
那聲音似乎帶著顫抖，葉瀾心中也是跟著一顫，時間仿佛靜止，百裏玨的手下意識的緊握成拳，他在等，這等待讓他的心好似被一隻手緊緊的握著。
就這樣過了好半響，葉瀾的聲音才緩緩傳來。
“殿下知道納蘭夜的身份，猜到納蘭夜心中的意圖，可會殺了納蘭夜，以絕後患？”
百裏玨身體一怔，下意識的開口，“不會！”
當年，在那場戰役上，他朝著那個女娃伸出手之時，就已經注定了現在的答案，這些年的相處，他雖然不願承認，但是，他卻也隱隱察覺夜兒的心思，他以為，夜兒終究會明白，她一人之力，抗拒不了百裏弋，抗拒不了整個西秦國，但是此時此刻，他卻是意識到，百裏弋禁錮不了這個女子。
會殺了她以絕後患麽？不，他怎會殺她？
或許從九年前的第一眼，就注定了他的潰敗，在這個女子麵前的潰敗。
“既然殿下不會，那麽納蘭夜同樣也不會。”葉瀾嘴角微揚，眼裏閃爍著的光芒越發的強烈，就算有一天，他們站在各自的立場上，他對她來說，終究是朋友，這一生，第一個，也可能是唯一的朋友！
聽到這聲許諾，百裏玨莫名的笑了，在夜兒的心裏，他不是敵人，知道這一點，他就放心了。
也許有一天，她會給西秦國帶來災難，可便是如此，他亦不會違背今日之諾。
看著葉瀾離開，背影越來越遠，百裏玨禁不住自嘲，他身為西秦國太子，這樣會不會太對不起西秦百裏家族的先祖了？
“哎……”深深的歎了口氣，百裏玨重新在涼亭裏坐了下來，端起先前的茶杯，微微閉上雙眼，他以後，又當如何自處？
百裏玨沒有答案，也找不出答案！
夜幕漸漸降臨，但對於今日的乞巧節來說，這個時候，卻隻是個開始，夜晚的到來，預示著熱鬧的來臨。
曆來
乞巧節，皇宮裏的風俗絲毫不比明間來得簡單，白日裏，女媧殿祈福的儀式結束，眾家千金就在太後和皇後的率領下，賞花，遊園，到了晚飯時分，眾家千金便一道在雍和殿共進晚宴。
眾人的興致似乎沒有受到白日女媧殿的插曲影響，君臣同樂的氛圍甚是和諧。
可有些人卻是留意到，無論是下午的遊園賞花，還是此刻的晚宴，都不見葉家二小姐的身影。
而此時的葉瀾，卻是獨自在皇宮的一隅，享受著片刻的寧靜。
今晚的夜空，月光皎潔，葉瀾坐在矮牆上，遠遠望見那片燈火通明的繁華，心底禁不住浮出一絲疑惑。
同樣是皇宮，她所處的這個地方，似乎顯得有些蕭索，葉瀾看了一眼身後的院子，是冷宮麽？可月光之下，隱約可以看見院子內的景象，雖然不大，卻格外整潔，庭院之中的花草，似有人在打理，看著倒像是有人在住。
不過，這院子距離其他宮殿那麽遠，想來住在這院子裏的主人，怕是不得寵吧！
“走快些，萬不能讓人知道咱們來過這裏，真是的，方才真不該為了方便走這條道。”一個刻意壓低的聲音響起，隱隱帶著些微恐懼。
“為什麽？”另外一個聲音稍顯稚嫩，似乎對這地方有幾分好奇。
“你剛進宮，你不知道，這是皇宮的禁地，聽說……鬧鬼！”
“啊？鬧……鬧鬼？”
“快走，皇上早下令封了這裏，不許任何人靠近。”
兩個宮女的交談聲歇了下去，矮牆上，葉瀾將這對話全數聽在耳裏，再次看身後的院子，更是多了幾分好奇。
皇宮的禁地？鬧鬼麽？那不該是沒人敢來麽？可是，這院子，卻有人打掃著，葉瀾斂眉，夜色之中，那雙靈動的眸子格外晶亮閃耀，下一瞬，麵紗下的嘴角一揚，矮牆上的倩影一躍，穩穩落地，既然無人，那便再好不過了。
葉瀾進了房間，一股香氣便彌漫在鼻尖，這香氣
……
葉瀾僵住身體，怎麽會？怎麽會這麽熟悉？
那時，她伴隨在父皇身旁，看著父皇對著女媧像發呆，那時的她沒曾去留意，房裏的熏香竟和平日裏不同，而那味道……就是這個，說不出是什麽香，但卻是出奇的好聞，讓人貪念。
葉瀾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腦海中浮現出父皇的身影，借著窗外的月光，葉瀾打量著房中的一切，淡雅的擺設，似乎能夠想象這房間的主人的喜好，有琴，有棋，葉瀾抬手摸了上去，眉心下意識的微皺，響起先前那兩個宮女的談話，禁不住皺了皺眉。
琴棋上纖塵不染，倒像是經常有人用著。
直覺告訴葉瀾，這個院子似乎更加有趣了，一抬眼，葉瀾看到什麽，身形倏然一怔，淡淡的月光之下，一尊玉像，栩栩如生，眉目慈善，絕代風華，如仙女降臨凡世，那不是女媧像又是什麽？
這分明就是人住的地方，怎會有女媧像？
這個疑惑跳進葉瀾的腦海，下一刻，葉瀾的腦海卻是倏然一片空白，葉瀾看著女媧像旁邊的一副畫，畫裏，女子白衣裹身，低眉撫琴，隔著一層紅紗，就這麽出現在人的視線裏，讓人看了，禁不住想撩開那紅紗，一探芳容。
而葉瀾也如此做了，上前幾步，伸手，似乎試圖撩開紅紗，看清什麽東西，可觸碰到畫紙，才驚覺那紅紗竟是在畫中。
不知為何，葉瀾看著那隔著紅紗，無法看得真切的撫琴女子，竟是有些悵然若失。
那女子是誰？
這院子的主人麽？
葉瀾看著那畫，眸光微斂，正此時，卻是察覺到空氣中有一絲異動，葉瀾眸子一緊，“誰？”
話剛落，一把利劍直直刺向葉瀾咽喉，似乎要一擊致命，月光下，利劍泛著銀光，借著那光亮，葉瀾看到了對方，一襲黑衣，足足高出了她一個頭，一張臉被麵具遮蓋，唯獨一雙冷情的眸子露在外麵，那一刹那，那眸子似有一抹詫異一閃而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