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六章: 心魔業障

“還說什麽?”

緋夜吞吐道:“她們還說,緋墨姐姐是被大小姐害死的,昨夜緋墨姐姐的鬼魂來找大小姐報仇來了!”

楚寒綾聞言,鬆開緋夜,拿了帕子遞給她,道:“還說什麽了?”

緋夜接過,擦了淚,道:“他們還說,大小姐被嚇瘋了。哼,嚇死她才好呢!”說著,又委屈的問:“可是,緋墨姐姐回來,為什麽不來看看我呢,我好想她……”

見她又要撇嘴哭,楚寒綾索性拽過來帕子,在她臉上擦了又擦,道:“這些流言蜚語,你一句也不許往心裏去。”說著,又板正了緋夜的身子,直視著她的眼睛道:“你隻記著一樣,不管緋墨有沒有回來,或者是回來幹嘛,她都是你唯一的姐姐。不來看你,是為了保護你。懂了麽?”

緋夜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張口剛想說什麽,卻被楚寒綾拉著走出了大門。

緋夜不解,問:“小姐,我們幹嘛去?”

楚寒綾頭也不回道:“不是說大姐嚇瘋了麽,我這個做妹妹的,總該去問候一下吧!……”

還未到流風院,就聽到裏麵嘈雜的人聲,間或女子尖銳的叫喊。

楚寒綾頓住腳步,站在門口,靜靜的望向裏麵。

院落裏早就亂成一鍋粥,那個高貴典雅的大娘不複往日的模樣,顧不得釵環散亂,指著手大聲的喊著:“給我按著大小姐,不許讓她再跑!”

楚襄青來回躲避著丫鬟,叫嚷道:“滾開,你們都滾開!救命啊,救命,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楚襄玥步履匆匆的從小徑走來,看見楚寒綾,猛然站住,盯著楚寒綾,雙目發寒的問:“楚寒綾,是不是你!”

楚寒綾輕輕一笑,不理會她,施施然的走進了院落。

楚襄青還在滿院落的躲閃,到底是小姐,丫鬟們雖然得了主母的命令,卻也不敢真下狠手捉她,是以邊追邊跺腳。

楚寒綾走過去,出其不意的捉住她的手腕,笑道:“大清早的,大姐好興致啊,喊了這麽多人來玩捉迷藏,怎麽也不叫上妹妹我一起呢?”

大夫人叫嚷的聲音乍然失了聲。不知為何,明明是青天白日的,她看著抓著楚襄

青的楚寒綾,後背突然出了一身冷汗。楚襄青被她捉著,竟然不在言語,乖順的站在了原地。

楚襄玥衝過來,一把將楚襄青攬在懷裏,警惕的看著楚寒綾,冷聲道:“三妹好沒大沒小,見著娘不知道先請安,倒是玩心重的很呢?”

楚襄青脫離了楚寒綾的禁錮之後,猛然咬了楚襄玥一口,看著她疼得捂著手臂,大聲笑了起來:“哈哈,緋墨,別看你做了鬼,我照樣能治得了你!”

說著,也不管楚襄玥猛然變色的臉,徑自拍手跳著。

大夫人急的直跺腳:“都是死人麽!都給我上,抓著大小姐!快喊徐醫師過來!”

最終,還是楚仕偲下朝回府之後,以手刀將自家女兒劈暈了過去,這場鬧劇才算作罷。

徐醫師剛進流風院的正廳,大夫人就忙的站起來,焦急的問道:“青兒她到底是怎麽了?”

徐醫師搖了搖頭,道:“恕徐某才疏學淺,大小姐脈象平穩,一切如常,並無異象。”

大夫人神情一愣,呐呐道:“那,青兒怎麽會成這個模樣的?”說著,又看向楚仕偲,泫然欲泣:“老爺,你可要救救咱們家青兒啊!……”

楚仕偲安撫道:“夫人莫急,且聽徐醫師繼續說下去。”

徐醫師斟酌了一番,終而道:“小姐這病來得奇怪,依我愚見,國公還是請道長來看看吧!……”

二夫人搖著團扇走進,冷笑道:“喲,發一場瘋病,就鬧得全府上下不得安寧,又是請大夫又是請道長,恨不得每個人都替你使上一把勁兒。宣兒現在還生死未卜呢,怎麽也不見大姐著急一分呢!”

楚仕偲聞言,抬頭喝道:“芷夢,不得無禮!”

二夫人頓時滿眼淚水,顫聲道:“老爺,我無禮?宣兒都已經失蹤三天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大姐是做娘的,我也是做娘的!青兒一場鬧騰她就著急成這個樣子,您也為我想想,我的兒子不見了!失蹤了!我得比她著急一千倍一萬倍!可是,誰替我考慮過一絲一毫?!大姐還說風涼話,說宣兒愛尋花問柳,不定怎麽鬼混呢,這是當大娘應該說的話做的事兒麽?”

楚仕偲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冷聲

道:“為何沒人告訴我?”

大夫人也顧不得楚襄青,當下站起身,急聲道:“老爺,不是妾身不告訴你,而是這兩日你本就忙,況且,宣兒不回家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妾身想著,畢竟是個哥兒,又是國公府的獨子,便是三天兩頭在外麵過夜,也是常有的事,所以就沒有太放在心上。”

二夫人恨聲道:“大姐,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要汙蔑宣兒的名聲麽?”

“夠了,都別吵了!”

楚仕偲被兩人的唇槍舌戰吵得頭皮發麻,寒聲道:“宣兒的事情我來安排,你們都給我回房去!”

二人聞言,不由得噤了聲,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各自回了房間。

楚寒綾自始至終,都坐在椅子上不發一言。

楚仕偲揉著自己的眉心,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什麽時候開始,這個家裏就已經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呢,唇槍舌戰,明爭暗鬥。

好像是從挽凉走了之後吧?

有一雙手搭上了他的額頭,輕輕的揉著。

楚仕偲睜開眼,看見楚寒綾站在他身後,不發一言的動作著。心裏一暖,他拉過楚寒綾的手,半晌道:“綾兒,看笑話了吧?”

楚寒綾搖頭。

楚仕偲自顧自道:“為父有時候都覺得自己很失敗,你娘在的時候,我不知道珍惜。她走了之後,我才開始追悔。可是,已經悔之晚矣。”

楚寒綾開口:“父親,我可否求你一件事?”

楚仕偲看向她,聽得她道:“不過女兒做什麽,都請父親不要怪我。”

楚寒綾的眸子泛著堅定的光,看的楚仕偲心內一陣酸楚,曾幾何時,她也是嬌豔明媚的依偎在自己懷裏,撒嬌的喊:“父親,綾兒要你喂我。”可是現在,她卻用這樣蒼涼的聲音說:“不管我做了什麽,都請父親不要怪我。”

他怎麽會怪她呢,他楚仕偲一生,一兒三女,可唯一得他心的,卻隻有這一個而已。隻因為,那是他跟挽凉的孩子。

念及此,他拍拍楚寒綾的手,道:“想做什麽就去做吧,隻是記得,有難處的時候,還是為父在你身後。”說完,徑自起身走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