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過去
莫琦穎就是南官家購置傭人的其中一員，為了給賭債累累的父親還錢，莫琦穎隻好把自己賣進了南官家。
等進入南官家後，南官家並沒有隱瞞購置傭人的用處，一聽到消息的傭人們方寸大亂接著就暴亂起來，他們隻是想來謀個生路並沒有打算把命也交代到這裏。
南官家殺了不下二十個傭人，血液一直流到了莫琦穎的腳下，她眸子暗淡地看了看站在前麵的南官家領事人走了上去。
傭人們慢慢退開，莫琦穎走了那個領事人身前，平淡地說：“我願意為南官家獻出我的生命來。”
領事人喜上眉梢，“好，就把你分給無道公子的院落裏，你還可以活得久一點。”
對於莫琦穎來說，活著或者是死去都已經沒有關係了，她替父親還完賭債就已經沒有理由再在這個肮髒的世界裏活下去了，人情亦或者是冷暖再也與她無關，掙紮也是沒有用，還不如開開心心去死好了，至少去死還是她自己的選擇。
冷月高懸，整個南官家都籠罩在薄冷的月色之下。
莫琦穎沐浴過後就被幾個老媽子領著去往無道公子的寢院裏，小路上鋪滿了白色的鵝卵石，道路兩旁都是些不知名的花卉，夜氣微涼淡香盈袖，莫琦穎深吸了一口氣，臉上浮出淡淡的笑意來。
走了很長一段路，莫琦穎有些疑惑，南官家的公子小姐不可能住到這般偏遠的地方的，她輕聲問身旁的老媽子道：“老媽媽，無道公子的寢宮難道不在中心寢區內麽？”
老媽子看了一眼年輕漂亮的莫琦穎心疼地說道：“姑娘新到南官家所以不清楚，無道公子身體羸弱，天賦卻是小輩中最為出眾的，為了能讓無道公子靜修，所以老爺特地把無道公子的寢院安排在偏遠喧鬧的地方來。”
莫琦穎點頭不語，跟著老媽子繼續前行，不一會就到了一個看起來極其古典的院落前，幾個帶著麵罩的黑衣人與老媽子低低交談了幾句，黑衣人就帶著莫琦穎走進了院落裏。
走過一條青石小路，黑衣人讓莫琦穎站在身後等待，自己上前敲門，“公子，您的血奴已經帶到了。”
“嗯，進來吧。”屋內傳來的說話聲帶著蒼涼的沙啞感。
莫琦穎被黑衣人送進了屋子裏，黑衣人出了房間就把房門反鎖起來，莫琦穎心中一緊，方才在路上輕鬆的心情已經完全沒有了，她靠在門上觀察著昏暗的屋子，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一個焚著香料的香爐正冒著嫋嫋的白色煙氣，沁人心脾的濃香彌漫在整個房間之中，莫琦穎挪動步子卻不小心碰到了散落在地上的書本，她微微驚叫一聲，站在原地不敢再動彈。
這個時候一個白色的人影慢慢走了出來，接著窗戶投入的月光，莫琦穎看清了南官無道蒼白的臉色，“無道……公子。”
南官無道看著靠在門上的少女眸子深處泛著猩紅色的光澤，他袖子裏的手微微顫抖，極度饑餓空虛的感覺像是烈火一般讓他站立不穩，他步子踉蹌地走向莫琦穎。
“無道公子。”莫琦穎看到南官無道神情恍惚的樣子有些
擔憂地問道。
莫琦穎露出的香肩散發著血液的清香，南官無道忽然止下走向莫琦穎的腳步，他把捏緊的拳頭放在口中狠狠地咬了下去，南官無道並不想讓這種肮髒的欲望支配自己。
疼痛讓南官無道的頭腦清醒了許多，他低聲衝著靠在門前的莫琦穎道：“我不會要你的血的，你放心好了。”說完南官無道便原地做了下來，閉目打坐平息自己的氣息，血色的玄氣像是遊龍一般環繞在他的周身。
莫琦穎慢慢坐了下來，她蜷著身子偷偷打量著南官無道，看樣子是個和她年齡相差不多的少年，臉色雖說蒼白，可是俊朗清秀，單薄的身材讓人心疼，緊皺的眉頭似乎隱藏著無法言說的哀愁。
房間裏靜寂一片，莫琦穎抱著雙肩把頭靠在雙膝上漸漸睡去，可是沒過多久就被南官無道壓抑痛苦的呻吟聲吵醒。
莫琦穎睜開眼就看到南官無道跪在地麵上，雙手握拳撐著地麵，他額頭的冷汗滴答滴答地滴落在地麵上。
“無道公子？”莫琦穎輕輕叫了南官無道一聲。
“我沒事。”南官無道冷聲應答，說完雙手一軟，便癱軟在了地麵上昏死了過去。
“無道公子？”莫琦穎小心地走過去，發現南官無道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
晨起一米陽光投射到南官無道的眼皮之上，他顫了顫睫毛睜開眼睛，他拍了拍額頭看到了坐在床下頭靠在床邊的莫琦穎。
可能因為感受到了床上的異動，莫琦穎揉了揉眼，睜開了眸子，卻自下而上地接住了南官無道懶懶洋洋的眼光。
莫琦穎本能地退了兩步，南官無道眸子裏閃過一絲難過，他翕動嘴唇有氣無力地說道：“你放心，過幾天我會把你送出去的。”
莫琦穎看著南官無道黑漆漆的眸子，心中平靜了許多，“即使出去也是隨波逐流。”說到這裏她嘴角揚起一絲自嘲的笑意來，“一心求死卻又畏懼死亡，不過……公子是個好人。”
莫琦穎話鋒一轉，“昨夜公子痛苦不堪，想來與我有著不小的關係，可是公子未動我分毫。”
南官無道嗤笑一聲，冷淡道：“人各有命，命隨天定，你沒死在我手中，算你命好。”
莫琦穎沒有再說什麽，隻是抬頭凝視著南官無道的眼睛，“公子若是缺個人說話，我陪伴公子身旁可好？”
“不怕死就留下吧。”南官無道避開莫琦穎清亮的眸子，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間。
莫琦穎就這樣留在了南官無道的身旁，成為了南官無道在南官家最親密的人，莫琦穎越是在南官家待得久，就越是體會到大家族之中的明爭暗鬥。
而南官無道的父母都是在這樣的明爭暗鬥之中丟掉性命的，這樣經曆讓他性格變得孤僻冷淡，可是作為一個天賦極佳的小輩在這樣暗潮洶湧的家族爭鬥中並不能獨善其身，他必須學會必要的生存技能。
莫琦穎看著南官無道像個可憐的人偶一般被整個家族擺弄，心中微微作痛，她以為她的命運已經足夠淒慘了，可是沒想到在外表光鮮的大家族裏還有這樣慘淡的人生
。
眼睜睜地看著南官無道這個沉默寡言性格淡漠的少年孤立無助地站在家族這個黑色的漩渦裏慢慢下沉，莫琦穎隻能拉著少年被長輩用劍刃劃爛的手臂傷心地流淚。
“公子，不如我們離開南官吧。”
“又能去哪裏呢？這個家族即使再醜陋，身為其中一員的我無法斬斷這種羈絆，隻能在這裏見證所有的腐敗。”少年的眼睛裏揉著淡淡的傷感。
夜色像是冰冷的沙子一般流淌在莫琦穎的指間，她拉著南官無道的手輕聲道：“無論這個家族怎樣變，公子在我心中永不會變。”
“家族之中已經是血雨腥風了，為了爭奪族長之位，那些人已經殺紅了眼。”南官無道看著跪在自己身前的莫琦穎眼中閃動著淡淡哀愁，“一旦祖爺爺失勢，無庸氏就會插手南官家的事，我已經自身不保了。”
“公子，無庸氏又為何這麽針對你？”莫琦穎問道。
“無庸氏搜羅天下奇異體質之人，越是奇特他們就越喜歡，他們對我的黑冥體早已虎視眈眈。”
莫琦穎拉著南官無道的手掌低聲道：“那公子豈不是很危險。”
“我早已經被盯上了，你快點離開南官家，自己出去找個好人家嫁了，好好活下去吧。”南官無道閉上了眼，其實他又何嚐不想離開南官家，可是家裏幾個長輩早已經想把他獻給無庸氏，想要以此來獲得無庸氏的支持。
“公子？”莫琦穎還想說些什麽。
“聒噪，不要不識好歹。”南官無道冷淡地說道，“明天我會找人送你離開的。”
南官無道淡淡道：“人各有命，命隨天定，我一出生就注定要這樣死去，沒有什麽不甘心，隻是覺得……很可笑而已。”說到最後南官無道的聲音微微發顫，眸子深處泛著淡漠的灰白。
“我不會讓公子這樣就死去的。”莫琦穎低下頭喃喃低語。
暴亂要比預想來的早，整個南官家成為壓抑的黑色泥潭，無聲的爭鬥和冷戰，看不見的劍刃，和濃厚的血腥味，莫琦穎明白暴風雨來了。
南官無道親自把莫琦穎送出了南官家後門，告別的言語就隻有：“別再回來了。”
莫琦穎轉身離開卻默默發誓要拯救落在家族漩渦裏的南官無道，可是出走第二天就被南官家的殺手追殺，隻是因為她知道了南官家太多的事情。
“原來是這樣。”仇獄翔用枯樹枝聚了聚未染的幹柴，嘴角揚起了淡淡的笑意。
離冰眼中掠過一絲厭惡，“大家族果然都腐爛得可以。”
流火擺弄著手心的火焰等待著仇獄翔的表態。
石頭撓了撓頭道：“那位無道公子確實是個好人。”
仇獄翔看了看坐在火堆旁的夥伴們問道：“那我們要不要幫忙？”
石頭第一個表態道：“大哥說去就去。”
流火聳了聳肩，“那就去唄。”
離冰無奈道：“我無所謂。”
“那可兒呢？”仇獄翔轉身尋找可兒，卻發現可兒早已經平躺在地上熟睡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