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智者
片刻之後，張波和金馨兩人已經到了蓬萊邊際一處山麓，金馨本來以為這裏會是一處很隱秘的地方，卻沒有想到這裏居然寬敞無比，隻是一片墳地。
這裏似乎已經荒蕪了很多年了，而且看起來此地的墳多為一些很久之前的墳墓了，到處都長滿了野草，四周的大樹的樹根幾乎將這裏都連接到了一起。然而在這一堆堆的舊的墳墓中央，卻有一個看起來剛剛挖了不久的墳，而且還沒有棺材放入。
金馨看到這些這些荒蕪已久的墳，歎了口氣，“這些都是那些一生追求成仙而沒有成功的修道者吧？”
張波點了點頭，這時，本來空無一人的墓地，在墓地中央的新墳邊上，忽然出現了一個灰衣老人，就那麽靜靜的站在原地，平靜的注視著張波二人，但他卻仿佛已經在原地站了許久，或者從來就沒有離開過那一片地方，幾乎都與這天地融為一體。
但張波看到他，卻似乎一點都不意外，站在原地，對著老人微微的一含首。灰衣老人似乎因為張波的這一個動作忽然醒了過來，本來沒有一點神采的眼睛，忽然明亮了起來，對著張波也微微的一含首，慢慢的走向張波。
“我的軍師，你可是醒來了！”張波高興的說道。灰衣老人也是麵帶微笑，站在張波身側，看著這一片片荒敗的墳墓，說道：“掌教，他們也準備好了！”
張波聽到此言，忽然放聲大笑起來，一揮手，一股鮮血忽然順著張波的指尖射出，化作淡淡血霧，將這整片墓地包圍在其中，本來寂靜無比的墓地，忽然在這血霧中騷亂了起來，一股陰寒的氣息從墓地中漸漸的升起，本來明媚的陽光也黯淡了下來。
一層層的土地被頂開，本來茂盛的野草此時也都枯萎了下來，一支支雪白的骨爪從大地下伸了出來，接著一個個魁梧但卻沒有一點生氣的骷髏完全的站在了地麵上。空氣中的血霧一點點的附在了白骨之上，一點點紅色的血光逐漸出現在骷髏本來空無一物的眼眶中，最終變成一縷縷鮮紅的火焰，輕輕的跳躍。
“張波，你居然做了這樣的事情？”金馨吃驚的看著張波，語氣裏充滿了不相信。
“沒錯，我做了這些，不過，他們都是心甘情願的，他們無望成仙，便做了我的陰兵！”張波微笑著解釋道。
金馨依舊吃驚不已，語氣中帶些憤怒的說道：“可是，這些都是有傷天理的，不被天地所容的事情！”
“那又如何？天理又如何？你後悔跟著我了麽？”張波一直望向遠處的眼神忽然轉向了金馨，眼神中忽然有了一些輕視，“我想，對於我，你知道的一定比我多，可是你卻一直沒有告訴我，不管是這一世還是上一世！你都沒有！”
金馨被張波步步緊逼的語氣嚇了一跳，但看到他那眼神中的不信任，不禁低下頭去，“總有一天，我會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的。”語氣中帶著一點淒然的味道。
“掌教，如今我的任務也完成了！我便要歇息了！”灰衣老人看到那一具具白骨都站起來後，有些疲憊的說道，“您所說的盛世估計我是看不到了。”
“那你便歇息吧。”張波看著灰衣老人，胸中忽然有一股悶氣，不知該向何處發泄，越來越多的人為了他死去，可是卻都沒有看到他們所期望的盛世，“盛世！不遠了！”
“那我就睜著眼睛，長埋於這地下，鎮住這數千的陰魂，也等著看那盛世到來！”來人說完，邁著大步走到了墳地中央，一縱身跳進了早已挖好的墳墓之中，睜著眼睛看著那漫天的陰雲化作堅石，從天而降。數萬陰兵也再次將自己埋進土中。
“你還是回到我的體內吧，這樣安全一些！”張波看著金馨，溫柔的說道：“我不該那麽跟你說話的，這兩世的記憶，讓我有些混亂了。”
“要回到人間了麽？”金馨抬起頭，看著張波。
“是啊，再回人間，君臨天下！”
張波回到飛仙峰，看到傳送通道附近已經空無一人，一揮手，便把通道又抹去在了原地。這時，一個顫巍巍的老人從通天塔裏走了出來，胡須花白，走到張波身前，居然感受不到他身上的氣
勢一般，就那麽淡然的看著他，嘴角掛著一絲笑意。
張波看到走來的老人，這顯然就是張波三人剛到人間時，去接引他們的那個老僧，微微的一鞠躬，“智者，一切安好？”
“安好，安好，一切都好。”老人依舊是嘴角含著笑意，“你是這一世的張波？還是上一世的張羽？”
張波聽到老僧這樣問，也微微笑道：“我也不太清楚，可能融合在了一起吧，還有一些其它的東西。”
“算了，不要想那麽多無用的東西了，不過既然你要出征，那我便祝你馬到功成！”老人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個錦囊，“我這一世，最後一次占卜的，便放在這個錦囊之中了，若是你在此次征戰中，受到了致命的威脅，便打開他，自可保你一命，不到生死抉擇的時候，切記不要打開。”
張波伸手接過錦囊，又低頭拘了一躬，“智者不隨我去麽？去見證一下、這場前所未有的戰爭。”
“不了！我老了！那裏也不去了，那裏也去不了了，”老僧慘淡一笑，“我就留在這裏，隨這蓬萊一起消失在這天地之間。”
“蓬萊也會消失在天地之間？”一直沉默不語的金馨，此時忽然從張波身體裏衝了出來，衝動的問道。
老人看到突然出現的金馨，一點也不驚訝，隻是淡淡的道：“是啊，蓬萊命數已盡。”老人頓了頓，又對著金馨說：“姑娘，對於張羽的命運我算不清楚，不過你的命運，我還是清清楚楚的，你本不是這前千年的人，何必要參與到這千年的亂世當中呢。”
“智者！”金馨聽到老僧這樣說，忽然禮貌的拘了一躬，“我出現並沒有惡意，你也是知道的，不過，有些事情是不能說清楚的。”
“你千年之前忽然出現，張羽死後你又突然消失，現在又隨著他出現，我從來沒有多管過什麽，”老僧頓了頓，接著說道：“不過，老僧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千年一輪回，這事是有悖於天理的，雖然我不知道你是什麽目的，而且你還把自己的力量和張羽的力量連接在一起，也不知道你是什麽身份，但最近，你可能會有生命之憂！”
金馨聽到這句話沒有著急，反而張波急了：“還請智者明示。”
“我隻是模模糊糊的感覺到的，在為你卜完那最後一卦，我已經什麽也看不到了。”老僧搖了搖頭，接著說道：“你可真是個災星啊！”
“我也覺得我是個災星！”張波說完仰天大笑起來！金馨忽然摟緊了他的胳膊，將臉貼在他的肩膀上，“如果真的向智者說的那樣，我命不久矣，在我死之前，我一定會告訴你所有的東西。”
老僧也是哀歎一聲，一邊誦著佛號，一邊走進了群山之間。
“走吧，出去接了水蓮，咱們也回死亡司吧。”金馨依舊抱著張波的胳膊。
“是啊，去接水蓮，但現在卻不是回死亡司的時候，咱們還要去一趟地府。”說完，張波便帶著金馨一同飛向入口處。
踏出蓬萊和人間的通道，美麗的景色立刻消失不見，隻留下清晨微微模糊的雪山。太陽還未上山，到處都是朦朦朧朧的。一道人影在這模糊的景色中，飛一般的到了山下的一個小山村裏。
本來安詳的小山村，此時卻到處都是火光和喊殺之聲。當張波趕到村口，一群妖怪已經將僅剩的幾人圍到了中央。張波看到這緊急情況，立刻一掌拍出，待在後方的幾個妖怪，立刻吐血飛了出去，合圍中的妖怪因為這突**況忽然愣了一下，而在這瞬間，張波也已經到了妖怪中間。
隻見中間隻剩了三人，魅族的長者，一個小姑娘，還有董水蓮。看到張波衝了進來，董水蓮立刻喊到：“快走！這是圈套！”就在這喊聲中，天空上降下一張泛光的大網，將四人全都籠罩在內，一直吵嚷的妖怪，此時也都安靜下來，一個麵目英俊的人，揮著一對潔白的翅膀，從妖怪後方，飛了過來，看到四人全都落進了網中，嘴角掛著一絲微微的笑意，說道：“不要在掙紮了，這是神仙網，專門用來抓神仙用的，抓你們可是大材小用了。”
“哈哈哈……”張波看到來人忽然笑了起來，“
千羽！我們又見麵的！”
“是你！”
“沒錯！是我！回去告訴混世魔，就說我醒來了。”張波邊說邊像網外走去，本來閃著光的大網，此時隨著張波的步伐，忽然失去了色澤，像遇到火苗的棉花一般，沒有起一點火星就消失在了原地，張波笑著接著說道：“告訴他，想要決戰，就在後日吧！”
四周的妖怪看著這個忽然出現的男人，以及他身上的氣息，都讓他們顫抖不已，隨著他的走進，四周的妖怪都退開，隻留下千羽丟在原地，承受著張波所釋放開來的氣息。張波一步步的走到千羽的身旁，看到還在原地苦苦支撐的千羽，忽的收去了身上所有的氣勢，一瞬間就像一個平凡的人一般，平靜的站在原地，微笑著說：“你是大鵬的後代吧！”但這似乎並不是問千羽，似乎隻是在闡述一個事實，接著又像自言自語般的，望著剛剛露出躍出地麵的夕陽說道：“後天就是九九重陽，那就讓這世間的月亮，真正的圓一回吧。”
千羽望著張波，沒有再說一句話，隻是對著他忽然深深的拘了一躬，對著身後的眾多妖怪一揮手，一起消失在了大山的陰影裏。
看著遠去的千羽眾妖怪，張波回過頭，走到了董水蓮身邊。四周著火的房屋也漸漸的熄滅了，魅族長者看著本來安靜的小山村，現在以及毀於一旦，哎聲歎了一口氣，撫摸了一下撲在她懷中的小女孩柔順的頭發，“算了，算了，”她把小女孩推向了張波，“我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我想你照顧這一個孩子還是沒有問題的，她是我們魅族世上的最後一人了。”不待張波說些什麽，魅族長者忽然化作了一陣煙雲消失在了原地。
小女孩看到長者的消失，眼圈紅了起來。張波看到此景，感歎一聲：“罷了，你便跟著我吧。你們魅，由這天地之間的欲望幻化而成，如今又化作煙雲散去，不正是合了這天地本意，你也不必傷心了。”
董水蓮看到眼圈通紅的小女孩，一陣戀愛之心湧了上來，走過前就要把小女孩包在懷中，但是小女孩卻一閃身躲開了她，躲到了張波的身後，揪著張波的衣角。
董水蓮看著小女孩敏捷的躲開了她，愣在了原地。張波看到這樣的情景，給董水蓮解釋道：“哈哈，她可比你大多了，別看她是個小女孩的身形，但是她卻是由這天地間的欲望聚結而成，比你不知要大了多少歲。”
“可是她為什麽卻要揪著你的衣角躲在你身後呢。”董水蓮好奇的問道，她這樣一問連張波也感到一陣不解，他看著小女孩的眼睛，但是小女孩的眼睛裏卻沒有一點的做作之色，隻是楚楚可憐的看著他，這一下連張波也感到受不了了。
“你叫什麽名字？”張波稍顯溫柔的問藏在他身後的小女孩，然而小女孩卻沒有回答他，依然楚楚可憐的看著他，就像是沒有聽到他的問話一樣。
“她是山野間的靈氣所凝結成的魅，和一般由欲望凝結成的魅是不同的。”藏在張波的身體裏的金馨解釋到，“我想這應該是這天地間最純真的一個魅了，不過也可惜了，是最後一個了，都是你啊，把魅這一個種族毀的隻剩這一個小女孩了。”
“怎麽是我？”張波反問到，語氣裏再次有了一種倨傲，那種來自於上一世的張羽的天生的性格。
“是你帶來的戰爭啊，本來她們已經躲在這裏近千年，是你的出現，才把她們推向了滅亡的邊緣。”
“不是我！是命運！”張波和金馨說完這最後一句話，把身後的小姑娘抱到懷裏，轉身看著天空裏淡淡的雲彩，自語道：“來的不易，去的卻如此輕鬆！何苦呢！”
“走吧！回死亡司吧。”張波對著一直站在一邊為這些逝去的魅所祈禱的董水蓮說道，一揮手，一道漆黑的通道又出現在三人麵前。董水蓮沒有說一句話，對著已經被燒的麵目全非的村莊，深深的注視了片刻，轉過頭，望著張波，深情款款的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我此生，親人隻剩你一個了！”轉身，走進了漆黑的通道之中，張波看著她窈窕的背影，以及背影中的那一份堅毅，心頭也是一暖，跟著她的身後，走進了那熟悉的黑暗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