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五章: 母子合計

孫妃見沈淩溪端的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心裏頭的怒火驟然升起,這算是什麽樣子?自己替他受過至此,他卻一副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模樣。可是再一看他左臉頰上紅通通的巴掌印兒,畢竟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心裏便也不落忍起來。

當下長歎了一聲,把聲兒略微壓低了一些,才同他說道:“自古以來都說兵不厭詐,你可知道是怎麽個說法嗎?”見沈淩溪點點頭,她在嘴邊兒噙著笑搖搖頭道,“你並不知道。”

沈淩溪聽提起來用兵之道,一時不知道孫妃是什麽主意,隻得順著她的話問下去:“兒子這會兒是真的有些回不過味兒來了,還請母妃直言。”

這話是真的,這幾天下來打擊接二連三的來,饒是他心理承受能力再好,也已經有些撐不住了。皇帝那樣的老謀深算,沈淩澤又是個把什麽事情都算透了的模樣,讓他怎麽不害怕?似乎他做什麽事情,沈淩澤都留了後招,簡直就是等著他出手,再到最後給他當頭一棒。

他自己雖然也是個有謀略的,可是說到底還不是靠著孫家和孫妃支撐?如今朝堂上皇帝幾次三番透漏出來要打擊孫家的意頭,後宮裏連孫妃的位分都降了,他這一遭就跟失去了主心骨似的,哪裏還能拿得出什麽主意來。

其實這也是沈淩溪比不上沈淩澤的一點,認真算起來也要怪孫妃。兩個兒子都是皇帝親自教養,十五歲那年都外放遊曆過,當年沈淩澤便是在西北邊陲之地遊曆了兩年才回了宮,在外頭見識的多了,心裏的主意自然就大了,再往後不管遇上什麽事兒能夠泰然處之,做到運籌帷幄。

可是沈淩溪呢?他十五歲那年滿心歡喜的收拾行囊要外出遊曆,卻被孫妃生生攔了下來,又跑去皇帝跟前跪了兩天兩夜,身子都拖垮了非要求著皇帝別讓他去遊曆。雖說可憐天下父母心,但她這麽做其實是害了沈淩溪,以至於到今日沈淩溪遇事不夠沉穩冷靜,總是比沈淩澤差了那麽一截。或許當初她要是肯放兒子外出遊曆,今日情形就又會不一樣起來

了吧。

孫妃聽沈淩溪這樣服軟的話語,心裏雖然對兒子這副沒主見的模樣不喜歡,卻還是開口同他說道:“你這會吃了這麽大的虧,你父皇和老三心裏也會覺得你會就此罷手暫避風頭,再加上如今老三的王妃被箭射傷,女人不比男人,女兒家自幼養的嬌弱,她受了這麽重的傷難道還能隨駕回京嗎?到時候你父皇拔營回宮,老三絕對不會留下她一個人在城郊養傷,肯定會陪著她留在外麵。這段時間,不就是你的大好機會嗎?”

她說的話很有道理,可沈淩溪還是半知半解,並不清楚孫妃所說的機會到底指的是什麽。

孫妃見他這幅樣子,既好笑又好氣,照著他頭頂輕拍了一下,噙著笑繼續道:“你這會兒怎麽糊塗起來了。出了京城把握不住機會,讓老三反撲了一回,難道在京城,有你外祖父和舅舅們在,也把握不住機會嗎?老三回不來,你就早做準備,等咱們一切都部署好了,他再回來就是自投羅網,憑他再怎麽聰明能幹,還能翻手為雲不成?”

這一回沈淩溪才算是徹底明白了,他怎麽就沒想到這一層呢!出了城兩個人都沒有外戚扶持,況且沈淩澤還有路逍遙相助,他想要整治他被反撲了,可是回了京城,那麽多勢力可以動用,再加上沈淩澤這會兒人不在京中,還不是憑著他的意思想怎麽布置就怎麽布置嗎?這樣一想,他反倒覺得這回射傷葉清雅也算得上是歪打正著了。

說來也是呢,要是射傷了沈淩澤,到時候為了他養傷考慮,一定會提前送他回來,到時候才是什麽都做不了。可是如今傷的是葉清雅,就像是母妃所說,女人不比男人,他就不信皇後會不顧及葉清雅的身體強行帶她回京來,這樣一來豈不是給了他足夠的時間在京中安排一切?

可是說到安排一切,又要安排什麽呢。沈淩溪的心裏並沒有什麽好的主意,在外麵可以暗殺,回了京就絕對不能夠用這一招了,一個弄不好就是蔑視聖躬,到時候他死一百回都不夠的。

他這頭正犯著困頓

,孫妃就已經看透他心思似的開口指了一條明路給他:“當年你父皇扳倒大王,憑的是咱們孫家栽贓他意圖謀反。”

一句話令沈淩溪茅塞頓開,可是意圖謀反總要有兵力,一想到路家他便立時搖了搖頭,同孫妃說道:“路家幫襯著老三,要從兵馬上動手腳,實在是不容易的啊。況且他人不在京中,怎麽謀反?”

孫妃被他氣的猛咳了兩聲,眸子冷了幾分瞪他一眼,朝著他就啐了一口:“你就繼續糊塗著吧!不用兵馬難道就不能謀反嗎?什麽是意圖謀反?他在府中私藏玉璽,那就叫意圖謀反!”她聲兒拔的極高,把沈淩溪震在了遠處,丟完這番話才問了句,“我這麽說,你明白了?”

自然是明白了,私藏玉璽那是大罪,連玉璽都私下裏造好了,不是為了謀反篡位是為了什麽?這宗罪可比什麽收買京都護衛逼宮來的實在,到時候隻要是從他的景王府裏搜出玉璽來,他沈淩澤就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這回事,這可真是個妙計!

可他當即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兒來,才起來的得意生生又被壓了下去,垂著頭說道:“也並不是兒子糊塗,這一次回來父皇下了密旨,不許兒子外出回府。因是您被禁了足,特意讓兒子留在宮裏,每日都來陪一陪您。如今兒子就是有什麽想法,也交代不出去了不是?”

孫妃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們母子兩個在這裏如意算盤打得好,卻不知皇帝早就把他們給算計了進去。明著是留著兒子陪她解悶兒,實際上就是連同沈淩溪一起禁了足。宮裏麵眼線多,什麽事情都施展不開手腳,況且沈淩溪的一切勢力都在宮外,如今人被困在深宮之中,同外界的聯係幾乎就算是斷了,哪裏還能那麽輕易地吩咐什麽事情。

她沒有想到,皇帝在暗地裏竟然是這樣偏頗沈淩澤,他這樣子做,分明就是算準了沈淩溪一旦回到京城就會立刻再做手腳,到時候打沈淩澤一個措手不及,所以他早就做好了防備,斷了這條路。原來,皇帝的心思,竟然是這樣的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