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怒劍天地動
嬌豔的花朵花期總短,一如美人總是薄命。
落櫻口中溫熱的血漿噴在長弓麵上,長弓目瞪口呆地任由血水從額頭上流淌下來,滲入眼眶之中。
眼眶中的世界變成了一片血紅,四周的聲音景象都被這一片血紅掩蓋,隻能夠聽見自己的心跳,看到那一張蒼白的臉頰,還有掛在她嘴角的那一抹微笑。
胸口被她柔滑的手掌撐著,嬌豔的麵容蒼白,嘴角掛著淋漓血絲,長弓想要伸手擁抱懷中花容失色的可人兒,可是雙臂沒有絲毫力道。
她湊到長弓耳邊低聲說道:“你這個人最討厭了。”
話音未落,麵前的病美人突然飛遠,薑戈獰笑著抓住她的衣領,將她向後擲去,全無力道的身軀硬生生撞在牆上,滑落下來。雙目緊閉的落櫻生死不知。
“等會兒才輪到你呢,九郡主,反正你今天要是要死在這裏的,這可是你最尊敬的八哥親自下的命令,這裏的人誰都要死,誰都活不下去。”薑戈也不管自己方才那一擲有沒有將落櫻殺死,他重新麵向長弓。
“其實,我還是很欣賞你的,有膽魄,有智慧,可惜!誰叫你擋了我的路呢?擋我路的人都是要死的,無論他是誰。”薑戈微微愣神,不知道是想起了哪一個人,他眼中仇恨的目光掩蓋不住。
也或者是因為,他根本就不在意這屋裏的人能夠看穿他吧,反正對他來說,這些人都不過是死人罷了。
“臨死之前,還能夠讓小美人抱一抱,你也應該瞑目了吧。記住咯,要是到了下麵,地獄之主問起來,可別怪在我的頭上,要殺你的人是八皇子,可不是我這個馬前卒。”
愣愣地望著躺在遠處不明生死的落櫻,長弓腦中火紅一片,全部都是那個火焰一般絢麗的女子,她的一顰一笑,她的一舉一動,一一在腦海中重演,喉嚨中發出模糊不清的聲響:“下地獄的人,應該是你。”
“已經能說話了?別人要是中了我的暗勁,沒幾個小時連話都說不出來的,你這小子的身子確實有點奇怪啊。不過,說到下地獄,我是肯定會去的,你也一定會去,我們都逃不過這樣的宿命。”
薑戈竟然有些莫名的惆悵,他歎了口氣又恢複那幅張狂模樣:“管它天堂地獄,我都不關心,我隻關心是不是能夠在有生之年多拖幾個人陪我一起下去,你可要在那邊等著我,等到了那邊我們再繼續鬥,那一定有趣極了。”
長弓耳中根本聽不見他的瘋言瘋語,他隻看得見躺倒在遠處的落櫻,他隻聽得見自己心髒無比劇烈的跳動,越跳越快,越跳越痛,一種叫做憤怒的東西從他的心髒之中蔓延開來,灼燒著他全身的血液。
薑戈重新舉起手臂,他的手臂之上纏繞著淡淡地黑色霧氣,還有茂密的翎羽,獰笑著說道:“好了,終於到了告別的時間了,要記住在下麵等著哦。我不會讓你太寂寞的!”
如同野獸一般的目光迎了上來,薑戈被長弓這雙目光一頂,竟然心中有了一絲怯意,手掌
還沒有劈下,陰冷的聲音從長弓的喉管中震蕩而出:“你必須要死!現在就死!”
隻是這一愣神的時間,麵前的長弓突然撲了過來,毫無征兆地就撲了過來。
一對手掌如同鐵鉗一般緊緊夾住薑戈的雙手,任由薑戈百般用力都無法掙脫這一對有力的手掌,他心中驚恐,這是一個人類能夠擁有的力量嗎?竟然連二階變化狀態下的自己都無法與他對敵!這小子真的是人類嗎?
都說思維的速度快過肉體,可是就在薑戈思索的這一毫秒,甚至連一毫秒都不用,長弓以手為爪,迎麵揮來。
他隻來得及感覺到自己麵上的劇痛,臉上便硬生生被長弓的手指扣出三條血槽,從右側額頭路徑鼻梁知道左側下巴,自己這張臉是毀了,不過不就是一張臉嘛,和自己的命相比,哪個重要?
趁著長弓單手放開,薑戈將左掌凝聚好的血勁轟在長弓胸口,長弓終於吐了一口鮮血,向後倒飛而出。
直到這個時候,薑戈才有機會打臉突然暴起的長弓。
他在空中一個筋鬥,穩穩地四肢著地,他就像是一隻擇人而噬的野獸,右眼泛著紅光,左眼火光繚亂,然而此刻燃燒起來的火焰卻不是方才的赤色烈焰,而是陰冷的藍色火焰,在黑洞洞的屋裏顯得詭異荒誕。
燈影一晃,燭火不甘地熄滅了。
整個房間裏,隻有長弓的那隻火眼熠熠生輝,幽藍的火焰在黑暗中一如來自深淵禁地的鬼火,令人瘮得發慌。
沒有交手幾下,但是薑戈已經膽怯,突然變得像是野獸一般的人,有誰不害怕?人們畢竟會對未知抱有極大的敬意,這份敬意最終變成畏懼。
薑戈的身子,微微移動著,他在尋找著逃離的路徑,長弓的火眼也在黑暗中慢慢移動著,他也在尋找一擊必殺的機會,事兒都不敢大意,空氣中彌漫著莫名的窒息感。
薑戈瞥向窗戶,就在此時長弓動了!
他如同猛虎搏兔一般驟然發力,雖然看不見,但是誰都能夠想象到他發力時,渾身的肌肉繃緊釋放的完美景象。
破綻稍縱即逝,卻被長弓牢牢抓住,可是薑戈也不是省油的燈,就在他望向窗戶的時候,他心中已經打下了腹稿,逃生的路線就像是金光大道一般出現在他的麵前,長弓這一撲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就在長弓撲在半空的瞬間,薑戈朝著角落裏的落櫻抬起袖管,一隻精巧秀麗的袖箭激射而出,若是長弓殺他,落櫻也必須陪葬,他在賭,落櫻在長弓心中到底占著什麽位置。
這世上最不缺少的就是賭徒,小到販夫走卒手中的撲克,骰骨,大到國與國之間的妥協博弈,那一項不是賭?鬥升小民與別人賭來零用錢財,武者與天地賭來超凡入聖!
是賭,就會有輸贏,市井小民輸的不過是錢財,薑戈現在賭的是命。
長弓自然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落櫻死在袖箭之下,他的身軀在空中異常扭曲地側轉過來,飛箭一般射向那隻搏命的袖箭
。
千鈞一發之際,袖箭終於停了下來,被長弓握在掌心,鮮血滴滴答答地下落,烏黑一片,心狠手辣的薑戈又怎麽會忘記在袖箭上下毒呢。
等長弓轉過身去,屋裏已經見不到薑戈的身影了,隻有一個破碎的窗戶,昭告著他離開的方向。
走就走了吧,現在長弓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長弓都顧不上為自己解毒,一把扶起落櫻柔弱似無骨的身子,將自己的煉氣探了進去,這一探,長弓臉上立刻變了臉色,這種傷勢已經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如果柳焱在這裏,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可是,柳焱現在千裏之外。
就在此時,黑炭從屋外跳了進來,他看到屋內的場景緊緊皺眉,他走到長弓身邊,看到了麵無血色落櫻,長弓也看到了他。
沒有去問你去哪裏了這種愚蠢的問題,黑炭做事自然有他的原因。
黑炭也沒有問屋裏發生了什麽,這種愚蠢的問題,他是不惜問的,發生了什麽用看的不就知道了?
“我趕出去找到了那個要殺你的小妮子,讓她通知了附近的部落,馬上就會有人趕來,這六千騎兵就要退了。”黑炭淡淡地說道,長弓沒有說話,隻是抱緊落櫻的身子。
他突然站起身來,目光如電:“等他們來就來不及了!我現在就要出去。”
黑炭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直接潑他冷水,“出去?找誰?柳焱嗎?就算是騎著那匹龍駒,你不眠不休地趕路也要三天才能回到夜未央,那時候這個小妮子的屍體都要開始腐爛了。”
“不是找她,玉叔和我說過,這裏附近有一個夢孽沼澤,裏麵住著四位和柳姨齊名的巫醫,隻要一天的路程!來得及。”
黑炭沒有說話,徑直躍上了長弓的肩頭,他知道夢孽沼澤是怎樣危險的地方,他也知道長弓決定的事情,不會退縮,雖死他也義無反顧:“拿起那把斷劍!我把力量借給你,殺這些螻蟻,隻要一劍就行了。”
長弓沒有說話,他默默地撿起了角落裏的那把斷劍,望了一眼角落裏昏迷的傑斯,淡淡地說道:“我走後,你和大光頭一定要把他送到帝都,我們就在那裏匯合!”
長弓知道現在他有了自己的煉氣,再接受黑炭的煉氣,他的身體隻會承受比原來大上十倍的痛苦,但是他依舊選擇承受,這些痛苦和落櫻的命相比,何足掛齒。
灼熱地煉氣灌體而入,長弓忍不住全身上下筋骨的互相震蕩,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
屋外激戰中的眾人被吼聲驚駭,大光頭拖著渾身傷口,愣愣地望向小屋,突然整座小屋顫抖起來,一把有型的赤火大劍衝破屋頂,直飛天際!無形之間的劍氣在地上劃出縱橫溝壑。
持劍的那一人從天而降,四周的空氣在他身邊塌縮,赤霄大劍帶著震動環宇的劍意狠狠劈了下去。
六千鐵騎,一劍之下盡成粉末。
我藏一劍名赤霄,一怒拔劍天地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