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借劍
黑炭的火紅雙目微微一皺，沒有說話，沒有動，繼續趴在樓梯上冷冷地看著這一切。
薑戈聽聞長弓要借劍，先是一愣，隨後爽快地將自己的雙手大劍甩了出去，“雖然是破劍一把，可你也別弄折了，怎麽著也值百十個銅幣呢。”
普普通通的雙手大劍在空中劃著圓潤的弧兒，“鏗鏘”一聲斜插在長弓麵前。
這柄普通大劍隻是有最普通的黑鐵打造而成，鍛造工藝也隻能算是剛剛及格，放在鐵匠鋪裏是初出茅廬的江湖人的首選。那大劍寬約一掌半，約莫一米八左右的長短，重量在二十斤上下，劍開雙刃，也算不上鋒利。
不過看得出來，這劍薑戈保養的很好，雖然普通卻不破舊，劍麵上雖有斑駁痕跡，卻看不到一個鏽斑。
長弓單手便將這雙手大劍提了起來，隨手揮了揮，“嗯，不錯，還算是順手。”
烏尾冷笑出聲：“你以為就憑這一把破劍就能將我們的墨舞戰陣擊破嗎？真是癡人說夢！如果你能夠搞一柄十大神兵，說不定我們還怕你一怕呢！哈哈哈……”
對於烏尾的挖苦，長弓滿不在乎地微微一笑：“這世上關鍵的從來都不是劍的好壞，關鍵在於用劍的人。而且，這天下無物不可斬，一劍在手，就算是整個天下，都可以一劍兩段。”
“隻會說大話的小兒，有種便來試試吧！這一次一定讓你屍骨無存！”在這戰場上，鴉羽們隻聽一個人的話，那就是墨翼。
烏尾望向墨翼，後者緩緩點了點頭，惡狠狠道：“上！把他撕碎！”
群鴉動了起來，他們單獨放出來，那便是擁有自己獨立意識的烏鴉，當他們在一起，那就是緊密無間的同宗兄弟，兄弟一心，其利斷金。鐵喙怒吼一聲，搏命向前，這一撲比上一次更加迅猛，更加難以抵擋。
他們就像是一隻展翅的烏鴉，黑色的翎羽，堅實的身軀，無可比擬的鐵喙，無處不是殺機，處處都是武器，每一個羽毛都烏黑鋥亮。
這一撲該怎樣抵擋？
若是退，則會被逼入無窮無盡的追擊之中，直到力竭而亡，若是正麵交鋒，那就將麵對四麵八方盡是敵手的窘境，這一撲該怎麽抵擋？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他們要看看信心滿滿的長弓如何來破陣。
“你真的不去幫他，他現在應該是需要你的。”
大光頭看著滿屋的黑光，咧嘴傻笑：“不用，不用，我老大絕對會贏的，我相信他。”
長弓拿什麽來贏？就憑一把破劍？
對！一人，一劍。足矣！
不進也不退，隻是在‘墨舞’臨身的時候，舉起了大劍，刹那間，雷光閃電都失去了光彩，電弧成了繡球，群鴉成了落地的草雞，隻有這一劍熠熠生輝。
劍身上蜿蜒著赤紅色的煉氣，從洞中落下的雨水還未觸及那劍，變成了翻滾的蒸汽，滾滾白霧將長弓與群鴉淹沒其中，似仙人與異獸在雲端共舞。當白霧將兩具身形統統隱沒，隻有大劍火光奪目。
當火光向下劈去的時候，不斷向外膨脹的蒸汽驟然收縮，縈繞在火光之外，就像是一條裹著白甲的火龍，張牙舞爪而去。
一劍隨龍行！群鴉潰不成軍。
這一劍毀了半堵南牆，這一劍將墨舞撕的支離破碎。
這一劍，長弓終於笑著看到那數麵條的男子放下了筷子。
原本雷打不動的男子在長弓揮劍的瞬間便站了起來，當群鴉被劍氣擊飛的時候，他縱身而起，在空中騰挪跌宕，竟然生生將這三十餘人統統保了下來，雖然都受了輕重不一的傷勢，至少保住了性命。
長弓學著薑戈的樣子，將大劍扛在肩上，笑眯眯地說道：“怎麽了，這麵吃不下去了吧。”
那男子放下昏迷過去的墨翼，同樣笑咪咪地說道：“不是吃不下去了，是已經吃完了。”
長弓定睛去看，那碗中還真是空無一物，就連一滴湯水都不曾留下，“你倒是好胃口，這麽大一碗麵吃的點滴不剩啊。”
“小時候養成的習慣，吃東西若是不吃完，就不能做別的事情，民以食為天，一個連糧食都要糟蹋的人，不能稱之為人。”那人隨意地擺了擺手，慢悠悠地走到長弓麵前，“所以，我吃的每一頓飯都很仔細，數的清楚，我隻有在未來活的更加精彩，才對得起我吃進肚皮的東西。”
那人幽幽一歎，“餓肚子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長弓若有所思地看著這個奇怪的人，其實他一點都不奇怪，因為長弓自己也有過那一段食不果腹的日子，帶著流水的他當時還沒有進入山脈做奴隸，為了活下去，與野狗搶食，偷蒙拐騙樣樣試過，這一切都隻是為了見到第二天的陽光。
長弓突然有些想流水了，雖然日日思念，可是此刻突然回想起兩人之間的種種，思念之情湧上心頭：“弟弟，也不知道你有沒有好好吃飯，可千萬不要餓著肚子了呀，餓肚子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遠在帝都的司馬流水正在抄寫佛經，他手中紫兔硬毫微微一顫，抖落幾滴墨汁。他搖了搖頭，將這張上好的熟宣隨手揉成一團拋出窗外，悠悠地歎了口氣，伸手摸索著懷中短匕，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再說‘群鴉’客棧中，那男子看著長弓的表情微微一笑，大大方方地說道：“如果在別的地方，換個身份，說不定我們兩個能做個朋友。”
長弓也不矯情，轉瞬間恢複了常態，單臂持著大劍，劍尖指著那男子，“可惜，我們兩個在這裏隻能拚出個你死我活。我隻是好奇，照理
來說作為鴉眼的你，應該是不能習武的，怎麽看起來你的身手倒還是不錯？”
那男子並不準備隱瞞：“這種腐朽的規定在二戰之中就應該去除了，誰說練武的人無法成為鴉眼？我們烏鴉族想要繼續生存在這片大地上就要與時俱進，不然絕對會被時代的洪流淹沒在長河之中。”
“我也有個問題，你既然知道鴉眼就是墨武戰陣的弱點，為什麽剛剛那一劍不是劈向我？”
“我確實知道，身為鴉眼的人可以將烏鴉族人的精神電波連成一線，做到真正的進退如一，隻要破了鴉眼，墨舞戰陣就將會不攻自破。可是呢，我不屑於這麽做，不用取巧，我一人一劍一樣劈得你們人仰馬翻。”
那男人也不著惱，反而笑道：“哈哈哈，真是有趣的家夥，明知捷徑而不取的人，我過去隻聽我父親說過一個人，那就是利劍在手天下何處去不得的元陽西，今天倒是又見到了一個你，真是有趣的很。”
長弓看這人也是對眼，“你這鴉眼也是個有趣的家夥，你叫什麽名字？”
“鴉眼沒有名字，隻有稱號，族裏的人都叫我‘鬼瞳’。”鬼瞳淡淡地說道。
傳聞中生吞烏鴉眼睛能夠看見世上厲鬼，因為烏鴉最為通靈，原本便是溝通陰陽二界的橋梁，能被稱為的‘鬼瞳’的人，在烏鴉族族內都是頂尖的存在。
一般來說，烏鴉族人是不會把自己的稱號告訴別人的，長弓也不知道這個鬼瞳在打什麽主意，“我的真名不方便說，你可以叫我夜梟。”
鬼瞳並不在意長弓沒有報出自己的真名，“你的名字，我早就知曉了，不然也不會被派來殺你，是不是？”
長弓訕訕一笑，將大劍往地上一頓，“你我在這裏閑扯淡也沒有意思，不如快點分出勝負吧？”
“好。”鬼瞳爽快地答應下來，他指了指躺倒在地的群鴉們，凝聲說道：“如果我死了，還請你不要麻煩我的這些族人，我保證他們不會再來找你的麻煩。”
“還真是打得好算盤呢，我死了，你就會殺光這裏的人，你死了，卻要讓他們活命，不過，我答應你！”長弓提劍輕笑。
鬼瞳輕抿嘴角，“也是呢，反正，我是不會輸的。”
他抬手之間，兩人之間的氣氛大大不同，瞬間便劍拔弩張起來，鬼瞳的身上湧出烏鴉的羽毛，一對黝黑的眸子，突然變得金光燦燦。
天空中的雨漸漸停了，雨珠順著破開的洞口，落下來，‘滴答’！
兩人同時飛身向前，長弓手中劍光璀璨，鬼瞳雙目金光連閃！
就在此時，二樓之上傳來一聲嬌呼：“你不能傷了夜梟！”
之見發梢上沾滿水珠的落櫻從二樓階梯上直接飛身一躍，正落在兩人交手的中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