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葉楠哥的往事
七也是微微一笑，完全沒有了剛才話語中的那抹冰冷。兩個男人在漆黑的夜中溫柔的望著對方，瑤聶玉手托腮，靜靜的看著這倆，黑紅色鬥氣外放，時刻警惕著周圍的動靜。
“哦，還沒自我介紹一下。”七站直了身，微微一俯，以居高臨下的視野望著靠在樹上的王葉楠，說道：“我叫七。”
遠方的樹林中並不平靜，稀疏的嚎叫聲依舊突破層層樹障，傳入幾人的耳中。瑤聶聚精會神的感受著周圍的變化，以便隨時做出反應。
“你一直都不明白我為什麽會擁有這樣的速度吧。”王葉楠的嘴角微微翹起，七也隨著他笑了起來，兩個人就那麽對視著，詭異的笑著，讓不遠處的瑤聶感覺這就是倆神經病。
“我學過煉金術。”王葉楠那輕飄飄的一句話讓七的笑容戛然而止，空蕩蕩的眉梢又出現了一抹皺痕，瑤聶的俏臉上的驚訝一閃而過。
“煉金術？把東西變成金子的？這與他的實力有什麽關係？”七心裏暗道，轉頭望向了瑤聶，她是個獵魔者，也是自己從未聽過的一種特殊存在。
瑤聶身上厚厚的鬥氣平息下來，遠方的嘶叫聲漸漸平複。她緩步靠到了七的身旁，盤膝坐下，雙臂交叉放於胸前，慢慢的恢複著自己體內的鬥氣能量，閉上了杏眼。七幹脆也坐了下來，朝著瑤聶詢問道：“妖孽，煉金術是什麽？”
瑤聶唇齒微動，平靜的說道：“煉金術分兩種，一種是煉金，一種是煉藥。煉金就是將自己可以觸到的東西，用魔力變為金子。煉藥就是製作出有各種奇怪用途的藥劑，甚至可以調配出極度可怕的劇毒。”
借著並不明朗的月光，七站起身又朝著王葉楠走去，蹲在了王葉楠的麵前。
七興致盎然的問道：“王葉楠，雖然我並不知道煉金術這種東西的存在，但是這種職業的能力，應該足以讓你在這片大陸上橫著走了吧，何必去一間麵館？”
王葉楠苦澀的說道：“因為，我是一個偷學者，否則我怎麽會帶著辛巴過那種日子。”
“偷學者？”七心裏暗自思索了一番，又追問道：“哪怕你是個偷學者，你也不應該被那些人所欺負吧，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麽嗎？”
王葉楠嗬嗬一笑，歎了口氣，回道：“我是亞東帝國的逃難者，記得剛到東都的時候，我自己開了間鍛造鋪，專門給人鍛造些精巧的武器，或者給人修補修補破鍋，就在那時，我結識了辛巴。”
王葉楠頓了頓，臉上卻掛著一抹迷人的笑容，接道：“那時候，我沒有一個朋友，而辛巴，他每天都到我的鋪子裏來，看著我鍛造武器，時不時的誇讚我一句。剛開始，我對這個娘娘腔的大漢很反感，可是時間久了，我就發現他是個好人，哪怕他與我們不同，可是他對於我這個陌生人卻付出了真心，我能夠感覺到，他的心是熱的。”
王葉楠的聲音變得有些哽
咽，剛才刨硬土時他都沒坑一聲，此時借助著月光可以看到，他那總是眯著的眼中瞪射出一陣冰寒，遙望著星辰，又陷入了那回憶之中。
“辛巴人很好，可是好人卻總是被人欺負。那一天的中午和往常一樣，我正給旁邊叼絲大麵館的王奶奶修鍋的時候，一群穿著黑製服的人正好經過。”王葉楠藍瞳中淚光閃爍，七拍了拍他的肩頭，靠在了他的身邊。
“那些人就是純粹找事的，他們把站在路邊的王奶奶一把推倒，說是她擋住了他們的路。那麽寬的大路啊，他們何必非得去為難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太太？可是我並沒有站出來，因為我感覺，我沒有能力，也沒有必要去管那樁事。”王葉楠語氣有些激動，又帶著一絲自責，仿佛在罵自己是個懦夫。
“可是辛巴，他那顆火熱的心燃燒了起來，我第一次從他的臉上看到了憤怒，他抄起我剛修補完的鐵鍋，就衝進了人群中。”
“結果呢？”
“結果？結果就是那幾個人把鐵鍋蓋到了辛巴的頭上，把他拖到街邊一頓毆打。”
王葉楠藍瞳中爆射出的恨意如同那亙古不化的堅冰，而不是那個眯著眼微笑的溫和少年。
“他們打著，罵著，口中髒話不絕於耳。我卻在冷眼旁觀，甚至有些幸災樂禍。何必去管那些事呢？我隻要做好我手中的工作，每天平淡的過去，不也很好嗎？”
“嗬嗬。”
王葉楠身體有些顫抖，一顆眼淚從瞪視著天空的瞳中，順著臉頰滑落了下來，不偏不倚，正好滴落到了手臂的傷口上，那露著白骨的手也是**了一下。
“當辛巴顫顫巍巍的站起來的時候，我…本以為他會像狗一樣跑回家，永遠不會再次出現在這條街上。而我錯了，他的聲音還是讓我那麽討厭，可是讓我有一種近乎窒息的感覺。”
“他自己都站不太穩，卻扶起了倒在地上的王老太，安慰著王老太，腫脹的臉上卻掛著一抹笑容，雖然看起來並不好看。”
王葉楠笑了一聲，閉上了眼。深呼了一口氣，語氣漸漸平複了下來。
“我以為，他會像狗一樣跑回去的，而他證明了，我連狗都不如，真是諷刺啊。”
七靠著他的肩頭，臉上也是帶著一絲冷漠，瑤聶閉著眼，在寒風下補充著體內的能量。
“辛巴他笑著朝我走了過來。我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去麵對這個我有些反感的人，我低下頭一下一下的錘煉著那些廢鐵，而他隻是笑了笑，一直望著我錘煉。”
“那些人為什麽找你的事呢？”七明亮的眼睛望著前方的無盡黑暗，平淡的說道。
“有一次，在我的店前，又發生了這種事。一個小女孩站在街上，一輛黑色馬車駛來，將那小女孩撞出好遠，而馬車卻沒有停下，辛巴在後麵大罵著，把小女孩扶了起來。平時能坐馬車出行的，多數都是有勢力的人，也
許就是那次吧。”
“那個小女孩，沒死嗎？”七冰冷的問道，月光映在那光頭上閃閃發光。
“嗬嗬，沒死，當然沒死，活的好著呢！”
王葉楠那諷刺的話語讓七一愣，緊接著道：“那個小女孩醒了，不但什麽事沒有，還跑到街邊拉過來一個男人，說是辛巴把他撞暈了。辛巴不論怎麽解釋都沒有用，街邊有人看到，有許多人看到，卻沒有一個人能站出來說他是無辜的。”
“那你站出去了吧。”
“嗬嗬，我怎麽…會，咳咳。”
王葉楠咳嗽了兩聲，接道：“我真他媽的是個傻子，怎麽會幫這麽一個白癡去證明他的無辜。”
王葉楠失笑一聲，卻聽不出一絲的悔恨。
“我站了出去，卻受到的是街邊人的冷眼，我想，我以前的眼神與他們都相同吧。我沒有奢望什麽，我隻求一個問心無愧。”
“而我，卻想不到有那麽不講道理的人。那個男人撕扯著辛巴，可是辛巴那麽壯實，怎麽會被他拽動？那小女孩竟叫來了衛兵，將一切都抵賴給了辛巴。”
“壯漢撞倒了小女孩，多麽理順成章的事實啊，當我作為一個見證人說出真相的時候，那衛兵的長矛抵到了我的喉嚨。當我說出黑色馬車的時候，我分明從那衛兵眼中捕捉到了一抹恐懼。從那之後，我才明白，律法是對於我們這種弱者製定的，王侯將相，達官貴族，難道你渴望用那一張紙去束縛住他們的手腳嗎？”
王葉楠狠狠地咬著自己的牙齒，月光映照到那有些扭曲的臉上，也是慌慌逃離了。
“衛兵昭告了辛巴撞暈小女孩的事實，要求他進行賠償。我跟他呆了那麽久，我竟不知道他是個流浪者。他說他沒錢，衛兵就一腳踹到他的肚子上，使勁的打。我攔住了衛兵，將我的鍛造店全部賠了出去，就為了救辛巴這個傻瓜。”
王葉楠嘴角翹起了個優雅的弧度，又說道：“他一直叫我葉楠哥，可是他年齡比我大。”他頓了頓，接道：“我想我不是為了救他，而是為了在這個崩壞的世界中去伸張那麽一絲的正義。”
“可是我很快就明白過來，我不是什麽好人，隻是為了生存而生存的一個人，所以我拉上了辛巴。我們什麽活都做過，給人倒水，端飯，他卻毫無怨言。他隻說，他願意跟著我。”
“可是走到哪，總會碰見那些人，他們不打我，就打辛巴。而老板知道我們是一起來的，就毆打我，將我們趕出店外。”
王葉楠伸出舌頭舔舐了一下幹燥的嘴唇，說道：“直到我們走進了一間莊園，裏麵有各種奇特的植物，除了地上的草，我一個也辨認不出來。”
七又被提起了興致，問道：“那裏就是你偷學煉金的地方吧。”
王葉楠笑了笑，眼中爆射出了一抹精光，一種無比複雜的情緒順著那道目光越延越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