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六十章: 痛不欲生
若水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有爹，有娘，有林岸清，楚風華，還有她那個未出世的孩子。
娘說：“若水，此次和親之路未必會走的順風順水，你要記得，無論生活讓你有多絕望，你都一定要笑著好好活下去。”
爹說：“女兒，爹無用，不能阻止你去和親，從今以後，你身負家國。雖為和親公主，但到底也不是南耀國真正意義上的公主。可你依舊要記得，南耀國，才是你的根啊……”
“等我。”那一日，岸清哥哥騎在馬上，穿過重重人群，對上她的眼，對她說——等我。
可她依舊沒有等到他。
生辰那夜，楚風華將她擁在懷裏，對她說著白首不相離的誓言。
這些人的臉在她眼前消失又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小小孩童。
那是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跌跌撞撞的走到她身邊，小小的手抱著她的身子，仰起頭，天真無邪，用軟綿綿帶著稚氣的聲音喚她：“娘親。”
若水低下頭，小男孩的眼睛好大，好亮。她蹲下身，拿出絲帕給孩童擦了擦他頭上的薄汗，溫柔笑道：“你怎麽又這樣跑，滿頭大汗的，也不怕著涼。”
“有娘親在，孩兒不怕。”小男孩搖頭，一顆圓溜溜的腦袋晃啊晃：“娘親，我們去放紙鳶好不好？”
“好啊！……”若水站起身，牽著小男孩的手開始往前走。
漸漸的，他們開始奔跑。卻不小心，小男孩沒有看見前方的路，有一個枯井，小男孩就這樣失足掉了進去。
若水大驚，伸手想要抓住小男孩的手，卻是怎麽也抓不到。
她哭，她喊，卻沒有人回答她。她想要救她，奈何她根本無能為力。
“孩子，莫慌，等娘一會兒，娘去給你叫人，乖，聽話啊！”說著，若水轉頭便向太子府的方向跑去。
可是，這條路真的好長，無論若水怎樣跑，都好似跑不到盡頭一般。看似很近的太子府，卻是離她那麽遙遠。
無奈返回，小男孩已經摔的頭破血流，卻依舊是努力的向上蹦。漸漸的，已經開始跳不動。
若水再也顧不得其它，翻身跳進枯井裏去，抱著小男孩的身子，淚流滿麵。
剛一將小男孩抱入懷中，小男孩的身子開始漸漸腐爛，渾身是血，他的麵容也開始模糊，直到最後，消失不見。
“娘，你為什麽不要我……”微不可聞的聲音縈繞在若水的耳邊。讓她驚恐不已。
“娘娘，娘娘，您醒醒啊！……”耳邊傳來的是妙彤的聲音。若水吃力的睜開眼，見到的是橘兒和妙彤的一臉著急。
光線有些刺痛她的眼，讓她的眼微眯了起來。待得她適應之後，她這才慢慢的將眼睜開。
一旁的橘兒欣喜若狂：“醒了醒了，妙彤，快去叫太醫！”說著，橘兒用力的推向妙彤。
妙彤答應一聲，轉身跑開，沒看清路，撞在了剛走進來的葉弘文身上。
來不及打招呼，妙彤繼續向前跑去。
太醫趕來，葉弘文也是欣喜若狂。她昏睡了整整三日三夜。這三日裏，他幾乎都沒怎麽合眼。現在她醒了，他心中的一塊大石也總算是落了地。
“葉大人，您這幾日照顧娘娘也累了，不如您先去休息吧！……”橘兒對著站在一旁的葉弘文說道。
“不，我先看看她的情況再說。太子妃小產的事，我還未同風華說。他不在，我一定要替他照顧好太子妃。”其實這話，是他對自己說的。不看見她安然無事，他總歸還是不放心的。
見他堅持，橘兒也就沒有在多說什麽。不知為何，她總是能在他的眼中感覺到，他對若水的絲絲不同。
太醫一番診脈之後，又是換了一個方子給若水，臨離開前，對著橘兒使了一個眼色。橘兒當下明白，跟著太醫離開。
“太醫，何事將奴婢叫出來？”橘兒跟著太醫在屋外站定，心裏莫名的發慌。
“姑娘，太子妃的身體雖已尚好，但精神上的打擊猶在。如若不能悉心調養好，怕是日後會棘手些。小月裏是一定不能過於傷心的，望姑娘能在太子妃身邊，時時寬慰幾句。”太醫將剛剛診脈的結果說出，心裏也是惆悵不已。
短暫的驚愕之後，橘兒點頭道：“多謝太醫，奴婢明白了……”說著，從自己隨身帶著的荷包中拿出一錠銀子：“這些錢，雖不能表心意，卻也還是感謝太醫這麽多天來的悉心照拂。日後怕是還有要多麻煩
太醫的地方，您別嫌煩就好！……”
“豈敢豈敢。”太醫也不推辭，收好之後便轉身離開了。
回到寢室裏，若水一見到橘兒便問：“橘兒，我的孩子呢？”
此話一出，讓橘兒一愣，看向兩邊，隻見葉弘文和妙彤的臉色都不大好，心下也是明白了：“娘娘還是養好身子要緊啊！……”
這不明不白的話一出口，若水瞬間崩潰：“我的孩子，沒有了是不是？是不是沒有了？”她一把抓住橘兒的袖子，不停的發問，淚水順著她的麵頰劃過，滴在被子上，卻是砸在幾人的心裏。
橘兒慌忙的將若水的手拿開，又握回自己的手心裏：“娘娘，您剛醒過來，是不能這樣有情緒波動的。您先養好身子，之後，奴婢在告訴您，可好？”
“你胡說！我的孩子分明就是沒有了！你們還要騙我到什麽時候！”若水一把推開橘兒的手，衝著幾人狂怒的吼道。
幾人都是站在那裏，默不作聲。他們不知該如何開口，這對於若水來說，該是一個多麽大的打擊。
還是橘兒，她走到若水跟前，一把抱住若水，不停的撫摸著她的頭，就像在府中，若水總是做惡夢，夫人也是這樣撫摸她的頭一樣：“若兒乖，不哭了，身子要緊啊，我們養好身子，以後還是會有孩子的，不哭，不哭……”
這樣的話，在淩府的時候，娘親不知同她說了多少遍，不哭不哭之類的話，在每次她做惡夢的時候，娘親都是這樣做的。
這一次，若水沒有在推開橘兒的手。抱住她的身體，放聲大哭起來……
葉弘文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但他卻沒有辦法如同橘兒一樣，將她緊緊的抱在懷中，讓她在自己的懷中大哭發泄。他不能，他無法為她做到這些。
他能做的，隻是在一旁默默的守護，為她做他可以做到的事。
隻因為，她的夫，並不是他。
僅此而已。
羽鳶閣。
“娘娘。”萍兒從門外走了進來，將其他的丫鬟屏退下去，俯在獨孤側妃耳邊小聲道：“瑤和園的那個，孩子徹底沒了，對她打擊非常大。娘娘要不要過去看看？”萍兒說完，起身看向獨孤側妃，等著她的回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