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非正常

東西還放在陳家。

所以驚鴻和念君還得回陳宅一趟,好在關於驚鴻濫殺死辜的誤會得到解開,雖然承認或不承認,認同或不認同,阿柔、陳靖等人還是暫時接受了驚鴻殺的人理由——感覺!

念君最是機靈,他已將晉如愁、阿柔和及陳靖的身份都一一打探了出來。

雖然猜到阿柔的身份可能不簡單,但聽到阿柔身份時,念君還是吃了一驚。

原來陳柔就是赤龍堡堡主聶京的獨生愛女聶柔柔!而晉如愁並不是中原人,晉如愁一直住在關外,是聶京的師兄,也就是當年的武林前輩獨孤峰的唯一傳人,獨孤峰與聶京師出同門,獨孤峰的武藝極高,早在二十年前就是武林第一的稱號,深得江湖中的佩服與妒忌。二十多年前獨孤峰突然隱居關外,至於是什麽原因,無人可知。

而這晉如愁,也就是獨孤峰隱居關外時收的閉門弟子,也是獨孤峰的唯一傳人。獨孤峰亦是赤龍堡的人,而且地位頗高,故爾聶柔柔稱晉如愁是晉師兄。

晉如愁每三年會來中原一趟,並去拜見師伯聶京。在三年前晉如愁去龍化赤龍堡拜見聶京時,順便在赤龍堡住了二個多月,也就是那個時候,聶柔柔愛上了晉如愁。

現在聶柔柔也已到了適嫁年齡,來提親的人不計其數,尤其是壽州的靖寧鏢局沈攀龍的長子沈劍南。沈劍南也算得上這一輩裏的人材了,說起來也是一表人才,劍術有成,又勇敢果決,十七歲時已能獨擋一麵了。聶京見沈劍南少年才俊,不禁起了惜才之意,正好沈劍南對聶柔柔用深頗深,所以聶京似有將聶柔柔嫁給沈劍南之意。

然而這位美麗的大小姐聶柔柔,早已將一顆芳心給了三年前“赤龍堡一遊”的晉如愁,想著那沈劍南糾纏不休,聶柔柔大小姐脾氣一發,索性來個女扮男裝,離家出走,竟想去關外找晉如愁!

這不?在路上遇到了驚鴻與念君,為念君的懂事乖巧所感動,就順道將兩人帶到這青州的陳家了。

而陳靖與晉如愁早已相識,也可算是朋友了,這一年又到了該去拜訪聶京的時候了,所以晉如愁從關外來到中原,也因為順路就來了青州,想去看一看老朋友陳靖,沒有想到在天香樓的酒店裏相遇。

念君聽著他們的話,不由地點點頭,看了看溫文爾雅地坐在石凳上的晉如愁,又瞥了瞥坐在他身邊的石凳上的聶柔柔,不覺笑了一笑,說道:“這叫有緣千裏來相會。”

此時他們已回到了陳宅,天香樓的事情他們自然是悄悄以各種手段處理掉了。此時此刻他們五人都坐在亭子裏相互攤牌。這裏是陳宅的水香榭,池子裏的假山仍然立在池中,池麵上仍然鋪著一張張美麗的綠色蓮葉,清澈的池裏有紅色的魚兒在一直遊動。

念君和驚鴻都是靠著臨水的欄杆而坐著,而聶柔柔、陳靖、以及晉如愁都坐在圍著石桌的石凳上。桌麵擺著丫頭們送來的各種茶水與點心。

念君是在認真聽他們的話,驚鴻現在聽他們說話也是半懂半不懂,也懶得聽,如果有想知道的事情,她就直接問念君,反正在驚鴻的意識裏,念君什麽都知道。

所以不明白的事情,念君都會向她解釋到讓她明白為止。

所以在他們說話的時候,驚鴻反身倚在漆紅的欄杆上,帶著些興趣地看著在池裏水遊來遊去的紅色小魚。完全將這水香榭裏的其他人當做空氣,隻顧專心致誌地欣賞這池水裏的紅色的魚。

念君問丫頭要了一小盒魚飼,將那魚飼遞給驚鴻,讓驚鴻自己喂著魚玩。這驚鴻當真就這樣一個人倚著紅欄杆坐著,臨水喂水,一雙幽麗的眼睛帶著些好奇的看著水裏遊來遊去,隨著她魚飼撒下聚合的紅色魚兒,美麗的臉上帶著孩子臉上天真純美,專注的眼睛顯得那邊幹淨而澄澈,沒有一絲一毫的汙染。這樣的人完全不能讓人聯想到今日她在天香樓的所做所為。

陳靖和聶柔柔也要暈了。

這驚鴻到底是有病還是沒有病啊?她是正常人嗎?是正常的話怎麽什麽都不知道?若說她是傻子的話,你見過那麽厲害的傻子嗎?

問完了聶柔柔、晉如愁以及陳靖的事情,現在終於該他們問回去了。

聶柔柔看了一眼那邊正專心致誌喂魚的驚鴻,忍不住向念君問道:“驚鴻到底是什麽人?”

她實在太神秘了。

幽美清冷的絕色容顏。

於世事一概不知的純真自然。

卻又有心狠手辣且絕世無雙的劍術。

世界上竟然還真的有這樣的人……

聽了聶柔柔的話,坐身一邊正端著一杯茶水欲喝茶的晉如愁忽然一怔,手也僵在嘴邊,杯裏的褐色茶水晃了一晃,他不由地看了一眼那邊喂著魚,看著魚的幽麗清冷女子,似乎呆了呆,喃喃道:“驚鴻?”

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

姑娘的名字,莫若驚鴻最佳……

那天他的話似乎響在了耳邊,讓他怔在這裏。

聶柔柔見晉如愁怔怔的看著驚鴻,這才想起一直沒有向晉如愁正式介紹過驚訝和念君,便向晉如愁道:“晉師兄,這位姑娘名叫驚鴻,而那個小兄弟名字叫念君。”

晉如愁看了聶柔柔一眼,又忍不住看向對他們的對話充耳不聞的驚鴻,驚鴻……她果真取名叫驚鴻了?如此說來,這位姑娘的名字……是他取的?

這個想法剛剛從他心底閃過,一種異樣的感覺不由籠罩了上來。

內心深處,不免輕輕觸動,他倒沒有想過自己會……給一個美麗而神秘的女子一個名字,而且她竟然真的一直用著他取的那個名字……

有微微的感動如三月的微笑溫柔的拂過心頭,那邊的驚鴻忽然轉過頭看向晉如愁,不偏不倚,正好對上晉如愁溫和的微笑,驚鴻微微一怔,又轉回頭繼續看魚,不再理會他們。

聶柔柔也沒有注意到晉如愁的變化,現在她最關心的是驚鴻的身份。

對於這個問題,念君還真不知道怎麽回答,不過他的思維運轉得極快,隻不過一是瞬間的工夫,他腦子裏就出現了好幾個可以說得通的謊言。如果是隻有聶柔柔的話,他想怎麽說便怎麽說,反正感覺聶柔柔是一個沒有腦子的女人。他怎麽說那聶柔柔就怎麽相信。

然而這裏的人不止有聶柔柔,還有同樣狡猾的陳靖,此外還有心思縝密的晉如愁,所以他的謊話就要格外小心了,一不小心被看穿,那可就麻煩了。

雖然有驚鴻在,他也知道這些人並不能真正傷害到他,但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好吧,就這樣說!正當念君想說出一個圓美的謊話時,那邊的陳靖忽然打斷了念君的話:“等等,念君小兄弟,我話我想聽你姐姐親自回答我。”

念君一怔,隨即明白了。

擺在這一個個事實,那就是驚鴻於世事一竅不通,所以驚鴻同樣地,不會說謊。相反地,念君年經雖小,卻是狡猾異常。他和驚鴻有一個相同之處,那就是驚鴻從小到大,為了生存而不斷地殺人,殺人,殺人。

而念君從小至大都在與他的母親一起躲避江湖上的人的追殺,母親死後,他一個人逃逃逃。為了生存下去,念君必須要學會狡猾,必須明白江湖上的規則,必須要會把握人的心裏。

他們隻是以不同的方式達到同一個目的。

驚訝為了生存而殺人。

念君為了生存而世故。

陳靖也是一個聰明人,他當然也看出了念君狡猾異常,從念君的口中,必然問不到他們想知道的答案。所以他不如去問那個不會說謊的人。

陳靖也不等念君回答,便走到驚鴻的身邊坐下,對著驚鴻微笑道:“驚鴻姑娘。”

驚鴻停止了喂魚,而是回頭看著一臉微笑的陳靖。

陳靖繼續微笑著問

道:“驚鴻姑娘,我些事情我不明白,你能不知回答我幾個問題?”

驚鴻淡淡地看著陳靖,並不回答,而是轉過頭去看了一眼念君,念君一時也不知道怎麽辦,畢竟他也不知道驚鴻的身份,更不知道驚鴻的身份危險還是不危險。

晉如愁已看出了念君的擔憂,他道:“念君小兄弟,你但請放心,我們並不會傷害你。”

念君看了一眼晉如愁,又看了看陳靖、聶柔柔以及一臉冷漠的驚鴻,最後也隻得歎了口氣,向驚鴻點了點頭。

於是驚鴻淡然道:“你問。”

陳靖倒沒有想到驚鴻會這樣聽念君的話,念君點頭,驚鴻就這樣毫不猶豫地答應。不過既然驚鴻答應了,那是再好不過的了。隻要問下去,所以的事實都將浮出水麵。

陳靖看了一眼驚鴻隨身攜帶的劍,又想起了天香樓驚鴻那淩厲異常的劍術,幾乎是一招奪人性命。他心裏起疑,問道:“不知驚鴻姑娘的師父是誰?”

驚鴻淡淡地看著陳靖,不回答。

正當陳靖以為驚鴻不願意回答她的這句話時,那邊的念君忽然開了口,向驚鴻解釋道:“姐姐,陳哥哥是問,是誰教你的劍術。”

眾人一怔,難道剛才驚鴻沒有聽明白陳靖的意思?或者說驚鴻不知道“師父”是什麽意思?

驚鴻恍然大悟,冷淡的眼神裏,突然掠過一絲淩厲,目光裏隱隱帶著一絲冰冷的殺氣,道:“他。”

他?

師父是……他?

這叫什麽回答?這種答案就好像你去問一個人“你是誰?”時,那個人回答“人”一樣,完全沒有任何意義的回答。

不過……考慮到驚鴻思維的特殊,這問問題一定要耐心耐心再耐心,於是陳靖繼續耐著性子問道:“教你劍的那個人,叫什麽名字?”

以驚鴻的身手來看,那個教驚鴻劍術的人,絕對是江湖上的大人物,但凡江湖上的大人物,他們都是知道的。所以隻要知道驚鴻的師父的名字,大概就可以猜到驚鴻的身份了。

驚鴻沉靜了很久,才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因為知道驚鴻的答案總是這樣讓人料想不到的,所以當場的人雖然詫異於驚鴻不知道自己的師父的名字,但也並不想開始那般驚訝了。

這時念君又解釋道:“姐姐說的是真的,別說姐姐不知道她師父叫什麽名字了,我第一次遇到姐姐時,姐姐連‘名字’是什麽都不知道,為了給姐姐取名字,我還真的是絞盡腦汁,好在後來不知是誰給姐姐取了‘驚鴻’這個名字,姐姐這才有了名字,不然姐姐連名字都沒有。”

這句話固然讓當場的人十分驚詫,但那晉如愁聽到這句話時,還當真似是明白了什麽,難怪第一次遇到驚鴻時,驚鴻問他“你也有名字嗎”這種奇怪的話,那時晉如愁還以為驚鴻有些不正常。

不過……晉如愁看了一眼驚鴻,看來驚鴻並沒有告訴念君,她的名字就是他取的。

這樣一問,念君也更是好奇,其實念君何嚐不想知道驚鴻的身份?畢竟她實在是太神秘了。

陳靖、聶柔柔、晉如愁都沉默了下來,陳靖和聶柔柔本對驚鴻有戒備之心,覺得驚鴻下手太狠了,但想著驚鴻連“名字”是什麽都不知道,可見不能用一般的江湖道義去判斷驚鴻。

畢竟驚鴻不知道。

就好像一個一歲大的孩子尿床,你不能去責備他,因為一歲大的孩子並不明白。也就是說:不知者無罪。

晉如愁凝視了驚鴻一會,白色的衣裳,冷漠的表情,以及那淩厲之極的劍法……

上次遇到驚鴻時,是的入關的第一個小鎮,可見那時的驚鴻也是從關外進中原,那麽說……驚鴻不是中原女子?如果驚鴻不是中原女子,卻有這般絕世的劍法……

一個念頭突然從晉如愁的頭腦裏閃過。

難道……難道……難道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