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江南四大家
時值秋日，清冷地風迎麵吹來，夾雜著泥土青草的氣息，放眼望去，隻見東方天際，一抹淡淡的紅霞，掛在那裏。天空顯得很高，淡淡的蔚藍，像春天滿園的繁花，紅火似錦，姹紫蔫紅的中間，露出的一小快嫩綠的荷葉，清純雅致。
北方的秋，便是這般，來得讓人愜意，林子裏已經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風吹來，已經夾了些冷意了。
孟少遊忍不住一哆嗦，緊了緊身子。
沈冰冰雙手樓住雙肩，兩隻大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他，水汪汪的，像一潭湖水般清澈。
孟少遊發現她的異樣，想起她的野蠻，渾身有些不自在。
沈冰冰像是受了什麽委屈似的，小嘴一癟，道：“喂！你個大木瓜，難道你看不出來，本小姐很冷麽？”
孟少遊不明其意，抓了抓腦袋，搖搖頭，困惑的看著她。
沈冰冰臉上的委屈之意更重了，撇撇嘴，道：“喂——你還是不是男人啊——這麽一個大美女放在你麵前，一點也不知道憐香惜玉。”
孟少遊更是摸不著頭腦，口中訥訥道：“我——我，又做錯什麽了麽？”
沈冰冰從小便是個美人胚子，人又聰慧靈動，很得門中長輩喜愛，門中弟子更是極盡諂昧逢迎，趨之若騖，為爭得美人一笑，使盡渾身解數，不料竟碰上，這麽個不解風情的木瓜腦袋，心中大是氣惱，跺腳道：“還不把你的外套脫下來，給我禦寒！”
孟少遊聽她說的理直氣壯，像是一切便該如此，氣極反笑道：“我也很冷，憑麽給你？”
沈冰冰一怔，隨即勃然大怒，臉登時沉下來。
她從小就被人當做小公主一般，誰不是把她放在手心裏，換做以前，他要誰的外套禦寒，那人還不歡喜欲狂！誰料今天竟遇到這一樣一個，不解風情，一點都不拿她當回事的人，不僅不討她的好，還冷言相向，如何不讓她，氣憤發狂！
沈冰冰碰了一鼻子灰，女孩家麵子上那過得去，當下麵色通紅，腰口中拿出一把紫色小劍，“錚”地一聲，拔刀出鞘，作勢就砍。
孟少遊心下大驚，料不到，她一言不和，就拔刀相向，心裏對她的野蠻不講理，更加清楚了幾分。
那紫色小劍，發出一聲，歡快的鳴叫，他抬頭一看，登時嚇一大跳。隻見那紫色小刀，在沈冰冰手中，光芒大作，紫光將幾丈的地方都籠罩在其中。
孟少遊心知那小劍，絕對不是凡品，自己道行低微，是絕對拚她不過的，心下思量，兩人又沒什麽深仇大恨，再說不就是脫一件衣服嘛，又不會死人，當下一邊跑一邊叫道：：“沈小姐，犯得著這樣嗎，我脫還不行嘛！”
沈冰冰一劍過去，孟少遊趕緊躲開，身旁的一棵小樹，一下子就被砍成兩斷。
孟少遊看在眼中，心裏一股寒意升上來，不禁後悔萬分——我沒事招惹她幹嘛呀！
孟少遊邊跑邊把外套脫下來，朝沈冰冰扔過去，口中求饒道：“沈小姐，我把外套給你，你愛怎麽穿就怎麽穿，行不？這樣會出人命的！”
“就你那又破又爛，臭烘烘的衣服，本小姐還才稀罕！”
沈冰冰接過孟少遊的外套，放在地上，亂劍刺去，直到把那件衣服刺得千瘡百孔，麵目全非，心裏才微微消點氣，停下來，狠狠瞪孟少遊一眼。坐在一旁撅著嘴，不說話，顯然是餘氣未消。
孟少遊心下苦笑，
卻是拿她沒辦法，不過他生性木訥，那裏知道怎麽哄女孩子呢？隻是呆呆的愣在那裏，嘴唇動了一下，卻是什麽話也都活不出來。
過了會兒，孟少遊已經是急得滿頭大汗，終於忍不住，走到沈冰冰麵前，結結巴巴道：“沈小姐——你.......你別.....別生氣了，好不好，我，我把——我在脫下一件來給你，好不好？”
沈冰冰把臉往一邊一撇，道：“我不稀罕！”
這可將孟少遊難壞了，額頭上汗珠，涔涔往下落，輕咳一聲，道：“我——以前就有人常說我，說我是個榆木腦袋，我不知怎麽就惹她生氣，你——別氣了好不好？”
沈冰冰看著孟少遊不知所措的樣子，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孟少遊見她笑了，知道她不再生氣，也笑了起來。
太陽紅著臉，從地底下，緩緩升起來，朝霞一下子，變得紅彤彤的，像是害羞女孩家的臉。
沈冰冰橫他一眼，回過頭來，調侃道：“聽你這麽說，時常說你的那人，是個女兒家嘍。”
夢少遊臉微微的紅了起來，沈冰冰的話，一下子就將他拽進了回憶裏，腦中頓時浮現出，林晚濃那絕世的容顏，臉上的表情馬上變得柔和而溫馨。
沈冰冰見提到那個人，孟少遊如此，對這個女孩充滿了好奇，微微一笑，道：“哎——你跟我說說，那個人，怎麽樣？”
孟少遊隻覺得林晚濃就在眼前，她的如暮春三月，草長鶯飛，溫暖卻帶著讓人心疼的嬌弱的笑靨，就在身邊浮現，嘴角不自知的現出了，一抹笑。
“她啊！她這個人，很好——————”
孟少遊剛說了沒幾句話，突然想起自己和她今後可能再也見不到了，以及自己臨走前，她說過的話，——“如果，我說讓你為了我不要走，你會不會留下來？”
這句話像是被放大了一萬倍，在他的腦海中，發來複去的響著，他的心就像被某樣尖銳的東西紮過，汩汩的冒著血，“再不會回到從前了”，他腦海中反反複複的回蕩著這幾句話。
有些東西，一旦錯過，就再也回不來了。
那些費盡心機，認為已經忘記的事，就被這小小的一句話，生生的，從一個不敢碰觸的角落，拉出來，一下子，占據了，整個大腦。
沈冰冰看著他滿臉的光彩，迅速的黯淡了下去，像是突然失去了生命般，換來一臉落寞的苦澀，一怔，大為好奇。
“哎！你跟我說說，怎麽回事兒啊？是不是——”
他還沒說完，孟少遊搖搖頭，一聲不吭，默默地站起身來，朝前麵走去。
“就這樣吧，我們，就在這裏分手吧！”
他寂寞哀傷的表情，淡淡的落寞的語氣，沈冰冰看著他的背影，在朝陽下，拉得老長，心變的軟軟的。
沈冰冰站起來，跑向前去抓住他的袖子，道：“不說就不說嘛，用得著擺出這種臉色嗎。”
孟少遊頭也沒回，也不回答，默默地走著。
沈冰冰看著他，對自己不屑一顧的表情，心裏沒來由的一氣，撅著嘴，嘴裏嘟囔著：“死呆子，不理我，本小姐還不理你呢！”
“呆子”兩個字，多麽熟悉的話，一下子，孟少遊心裏費力壓抑的悲戚，就像長河決堤般，突然衝了出來。
依稀還記得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那嬌嗔滿麵的樣子。
僅僅過了這麽幾天，為什麽，卻像隔了千年萬年似的，仿佛滄海桑田般久遠了呢？
是誰在夕陽滿照的餘暉中，在夜晚稀疏的星光下，在東方緩緩升起的朝陽裏，像是披了一身的朝霞，在耳邊輕輕說著“呆子！”
又是誰，一次次在你，不知所措的時候，煙波流轉間，轉怒為笑，微微嗔怪：“呆子！”
還有誰，在你被他人鄙夷的目光中，在你耳邊說出柔軟的令人心醉的話語！
都不見了，這一切。
遠走了，失去了，不再回來！
孟少遊的身子僵僵的，像是失了魂一般。
可是，她並看不見。
在一個地方，有一個美麗而柔弱的身子，斜倚在窗前，呆呆的，看著遠處東方的朝陽，緩緩升起，眼中，突然就盛滿了淚水。
許久，走在九華城的街上，孟少遊終於回過身來，對他身後的沈冰冰道。
“你要跟到我什麽時候？”
“笑話。”沈冰冰輕哼一聲，道，“這街又不是你的，我愛怎麽走就怎麽走，怎麽是跟著你了？”
孟少遊冷哼一聲，加快了腳步，向前走去。
沈冰冰小腳拚命地加速，終究是趕不上，一氣之下，不再走了，口中叫道。
“你給我站住！”
孟少遊停下身來，也不回頭，麵無表情地道。
“你還有什麽事？”
沈冰冰氣喘籲籲的走到孟少遊麵前，繃著臉，兩個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孟少遊知道這是她發飆的前兆，心裏突然有些發懸。
突然，沈冰冰臉上換成一副討好的笑臉。
孟少遊一怔，有些接受不了，他寧願她繃著臉，這樣笑裏藏刀，讓他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嘿嘿！人家，身上——錢袋子——掉了嘛.”
孟少遊目瞪口呆的看著她，終於苦笑著搖搖頭，把自己的錢袋拿出來，分一半給她。
沈冰冰看著手中的碎銀子，用手掂了掂，撇撇嘴道。
“就這麽點，打發叫花子呢！”
“你愛要不要，我就這麽點！”
孟少遊繼續往前走去。
“哎——孟少遊——”
孟少遊還是第一次聽到她喊自己的名字，微微有些錯愣，轉過身來，看著她，不明其意。
“你不想知道，我是怎麽知道你的麽？”
孟少遊有了興趣，衝她點點頭。
“想知道啊！過來。”
孟少遊走過去，低下身子，以便於聽得更清楚。
沈冰冰在他耳邊輕聲說：“其實啊——我——真的不能告訴你！”
孟少遊一愣，轉身就走。
沈冰冰有些急了，道：“真的，不騙你，不過，我們這次來九華城，就是為了找你！”
孟少遊身子一頓，有些奇怪，問道：“為什麽？你們是什麽人？”
“沈家——江南沈家！”範冰冰臉上有些得意。
“沈家？什麽沈家？”
沈冰冰加他的樣子，居然不知道江南沈家，心中大是氣憤，沒好氣的白他一眼，狠狠地道。
“江南四大家，沈家，這下知道了吧！”
江南四大家赫赫有名，孟少遊就是再孤陋寡聞也聽說過它的名氣。心中更是迷惑，尋思：江南沈家，找我做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