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十一章: 溪鼓

二人都忸忸怩怩的不想放蘇沫雲自個兒待著。

“瞧你們這話說的,我是多嬌貴的一個人呢,離了婢子仆從還不行了?快去吧,有這工夫兒水都打回來了呢!……”蘇沫雲笑著打趣道。

蘇沫雲既然這麽說了,二人自然不會再有什麽異議,於是,兩個人也就福了一身,就退下了。

於是,屋子裏就隻剩下蘇沫雲和溪鼓二人,大眼瞪小眼的一個坐著一個站著。

還是溪鼓先開的口:“王妃好大的氣派呀,這第一日就將丫頭們使得團團轉,那幾個慣會跟紅頂白的蹄子竟就都這麽去了,好似瞧得唯有我懶似的!……”

蘇沫雲斜著眼睛瞧溪鼓一眼,見屋裏沒人,索性問道:“你是王爺通房?”

溪鼓微微一笑:“自然是了。怎麽,王妃妒忌?”

“我有什麽妒忌……”蘇沫雲想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頗為好笑的搖了搖頭,帶著些無奈的道:“就算是個通房,你也不過是個低賤的丫頭,頂大天兒的抬了做姨娘,那還得瞧著我的意願。若遇上不聽話的,不高興大不了拿著一紙賣身契趕出去,就這,我有什麽好妒忌?”

她這話說的夠毒的,不過句句直白,又都是事實,直氣的溪鼓一張俏臉通紅。半晌,溪鼓才忍下氣來,冷笑道:“王妃好大的肚量,這時候,倒是句句刺得人難看,隻不知道以後,是不是也有這膽量拿捏人家呢!……”

蘇沫雲這次是真的笑了。她邊笑邊指著溪鼓,極其輕蔑的道:“不敢?你說,我正兒八經一個慎王妃,不敢拿捏你們嗎?你是糊塗了嗎,溪鼓,竟還能說出這話來。”她說著,麵色就有些沉了下來,“我若想發賣了你,這時,就能叫王爺過來,將你的身契給我,你信不信?沒的在這裏說些什麽胡話,惹人厭煩。我念你伺候了王爺一場,沒個功勞,好歹也算有個苦勞,不想你還心比天高,竟將自己也當成了正兒八經的主子。”蘇沫雲說著頓了一頓,眯縫起眼睛:“我告訴你,溪鼓,這慎王府裏誰都有可能做主子,就是你們這些不開眼的,晉了身份,我叫你比登天還要難。”她說到最後,嘴角的笑

容已十分狠戾了。

“你……”溪鼓倒是不曾想到,這麽大年紀的小丫頭,卻不好糊弄,而且竟然口口聲聲都是狠話。一時之間她倒有一些被震住了。

蘇沫雲瞧她那個樣子,也有些倒胃口,所幸擺擺手,不再理她。

蘇沫雲心中其實還是挺生氣的。早就聽說蘇沫心嫁的那個盧家小哥兒盧寧,婚前就將一應的通房或者不識抬舉的丫頭給打發了出去,就怕給新婚妻子找不痛快。再看看眼前這位,鞋底子都快大喇喇的踩到人臉上去了,俗話說這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這麽兩廂一相看,立見高下了。

蘇沫雲很有些不痛快。

不過新婚麽,被這麽一個丫頭給惡心到了自己,也不值當,於是,當竹聲竹語兩個丫頭從後頭捧了食盒出來的時候,蘇沫雲臉上仍帶著微微笑意。

竹語脆生生笑道:“不知道王妃的口味呢,就一樣端來了一些兒。”說著,兩人將食盒蓋子打開,將一碟碟兒的小點心擺了出來。

奶白葡萄,杏仁佛手,香酥如意蒸,合意餅,金絲酥雀和八珍豌豆黃。光是幾樣小點心,就做個各個精致,色香味俱全。加之還用鬥青彩花兒的瓷盤盛上了,就更顯得玲瓏真巧,秀麗可愛了。

蘇沫雲忍不住食指大動。

這個時候,如意和煢兔也回來了,兩人端著小巧澄黃的黃銅盆,裏麵盛滿了清瑩瑩的清水,還散著若有若無如蘭似麝的香氣。如意笑道:“小姐你猜,這水是怎麽樣得來的?”

蘇沫雲瞧著她笑道:“我哪裏知道。”

兩人將盆放下,如意邊為蘇沫雲脫下大服,邊笑道:“可講究著哩!這水是早些時候,放在蒸爐上,用牡丹、杜鵑、桂花等好多好多花瓣蒸煮而成,挑揀著最清澈的一次,盛出來給主子洗臉呢!……”她忍不住咂舌。

蘇沫雲聽如意這麽一說,倒有些像現代的鮮花純露,想不到慎王府居然這麽講究。煢兔笑道:“哪裏就這麽金貴了呢,不過是工序上麻煩了一些。咱們王妃頂頂尊貴的一個人,就該用這樣的湯水勻麵呢!……”

這時,就聽溪鼓又笑了

一聲,嬌聲道:“是呀是呀,咱們王妃頂尊貴的一個人兒,怎麽聽著如意姑娘的話,好似原來竟沒見過這樣的‘鮮花湯’?”

就是泥捏的人兒,也還有三分土性呢,更何況蘇沫雲這麽一個活生生的,且脾氣還不大好的人。這時,她將手中拆下來的簪子往桌子上這麽一摔,扭臉就對溪鼓說了一聲:“滾出去跪著,就在你們爺的暖閣前頭,別在這兒礙我的眼。”

她這樣一說,氣氛一下子就凝滯了。

竹聲竹語兩人對望一眼,沒吭聲。煢兔眉頭皺得死緊,這時,拉了拉滿臉不可置信的溪鼓的衣袖,撩起裙子跪下了:“王妃息怒。今兒是王妃大喜的日子,沒的因不知好歹的丫頭積下滿肚子的氣……”

“我不去!”還沒等煢兔說完,溪鼓就一梗脖子,擰著勁兒道:“王妃憑什麽罰我?王爺還沒罰我跪過書房,你又憑什麽?!”

“憑你隻是個丫頭。”蘇沫雲冷笑一聲,從半模糊半清楚的銅鏡子裏望向身後那一站一跪的兩個丫頭,冷道:“憑的什麽呢?你莫問我,你也沒資格問我,自個兒什麽身份,自個兒卻摸不清楚,今兒我將你就這麽打死,你說王爺會處置我嗎?不過是仗著今兒我大婚,不想見血腥。一個丫頭而已麽,端的心比天高,我倒要瞧瞧,先人說的對不對,你呀,是不是命比紙薄。”

“你……”

“溪鼓!”沒等煢兔急的拉扯溪鼓,素來脾氣溫和且說話都是柔聲細氣兒的竹聲,先是柳眉倒豎,就是一聲嗬斥:“若說往日你不恭敬王妃,那是因著王妃畢竟沒過門兒,說句僭越的話,那也不是咱們府裏的主子。但是,今日,在正經的咱們慎王府的主母麵前,你還敢這樣放肆,是不是爺給你的嬌寵慣了,你就不知自己往日是什麽身份了?”

說這話的時候,竹聲的神色很是微妙。似是帶著一些不屑,又似帶著些警告。總之溪鼓一聽這話,眼神中閃過一絲畏懼,便咬了咬唇,低下頭去,心不甘情不願道:“王妃教訓的是,溪鼓……溪鼓這就出去領罰。”

蘇沫雲看這一幕看得十分好奇,這溪鼓和竹聲,到底有什麽過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