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五章: 雲母

段恒言看著她,若有所思。

“不知沐家祖母是誰?”

沐若清為難地看著他,搖了搖頭,然後低頭不語。

“好了,我不問你了。那麽這些日子,你是不是一直在看醫書,想要為我診治?甚至還在我的飯菜裏加了很多你認為有用的藥,是不是?”

段恒言認真地看著她。

沐若清以為她做得很隱秘,那種藥一般很難察覺,為什麽他會知道?

“抬起頭來,我不怪你。隻是那些藥對我根本沒用,以後不要再偷偷地放了,沒用的!……”最後,三個字他說的很無力。

當他知道他到底出了什麽事的時候,他甚至沒有怪任何人,也甘願如此。隻是現在,他後悔了,他不想為了任何人而委屈了沐若清。這個女子,看似軟弱,實則固執得很。不說她是否愛他,但她不會再愛上別人。即使他一輩子如此,她也願意守著他。那麽,他怎麽忍心委屈她?

“相公,你要相信我,我可以治好這天下間任何不治之症。隻是目前我還沒有想到最好的方法來治療你這個病。但是,我相信我會有辦法的!……”沐若清很肯定的說,祖母是什麽樣的人,隻怕她說出來後,就是自家公公也會敬仰三分的。

段恒言撫了撫她耳邊的長發,說:“我怎麽會不信你?隻是,清兒,你也要信我,我根本不是生病,而是……”

沐若清等著他說出“而是”之後的話,可是他卻沉默以對。

“相公?”她搖了搖他,他好像有些失神。

“你聽過蠱術嗎?”段恒言的眼裏露出一絲厭惡,淡淡一絲的神情,再仔細一看,什麽都沒了,好像那抹異樣隻是錯覺。

“蠱術?”

她在蜀中時曾聽爹和大哥說起過,隻是說是西域很是常見,很邪惡的手段。

隻要在受蠱人體內放入蠱蟲,再通過自己體內的母蠱操縱。受蠱人就會由著施蠱人的想法而活。

段恒言見她一臉的疑惑,甚至加上一絲擔心。更加握緊了她的手,然後低頭不語。

臥室裏突然彌漫著一種詭異的氣氛,然後沐若清突然起身,走到屏風後,既然段恒言已經知道了她懂醫術,那麽她也不必要躲

著他了。

她打開箱子,取出銀針。重新坐到段恒言身邊,將銀針鋪好,拿出他的右手,取出一根半寸長的白色銀針。紮到他的食指上。

瞬間,沐若清的臉色就變了,她從來沒想過段恒言是中蠱,而且還是西域最狠毒的蠱——雲母。

很不錯的一個名字,卻是惡毒萬分。除非找到施蠱的人,殺了蠱母。這原本不是難事,殺了蠱母就是了,可雲母的狠毒就在於殺蠱母等於殺施蠱之人。

如此一來,即使找到施蠱之人,他又怎麽會為了救仇人而犧牲自己?

更何況,他要有多大的仇恨才會抱著這樣你死我活的決心?

沐若清對醫術確實是精通,可以說這世間再找不出可以和她媲美的人。但是,她對蠱術了解甚少,就算她知道中了何種蠱術,她也無能無力。

就是雲母,她也是曾聽祖母說過一次。西域有個門派擅用蠱術,尤其是雲母,更是高人一籌。可是,西域之人怎麽會加害段恒言呢?段家一向居於大理,並未與人結仇啊。

沐若清看著一臉平靜的段恒言,她穩了穩情緒,說:“相公,你中的是蠱術,而且還是最厲害的雲母?”

段恒言頷首。

“可是,你怎麽會中這麽惡毒的蠱術?什麽人這樣恨你?”沐若清驚訝地問他,和他相處的這些日子,他確實溫文爾雅,待人謙和。她實在想不出有誰會這樣做,竟寧願搭上自己的性命。

段恒言沒有說話,隻是抬頭看著那幅武鬆打虎,如此恨他的隻有一個人,而那個人的恨似乎滑稽可笑。

見他不願說,沐若清也沒再追問。

兩人皆未說話,段恒言是不想說,沐若清是不知道要說什麽。

這個人這樣處心積慮,而段恒言明明知道是誰卻不願意對付他。那麽是不是意味著他一聲如此?

良久,沐若清慌忙地看了看外麵,又看了看段恒言:“相公,你該睡覺了,說了這麽久的話,早膳都沒用。”

段恒言輕輕一笑,依言寬衣,然後又開始睡覺了。

她發現,他的枕頭已經換成她臨走時給他的瓊花枕頭了。

沐若清去見了公婆,二老看到她自是高興的不行,終

於可以不用見兒子無精打采的樣子了,看來她心裏還是有恒兒的。

午膳時段恒言卻未醒來,沐若清不知所措,她根本叫不醒他,還是小綠進來阻止已經哭得不行的沐若清。

小綠簡單地說道:“少爺這時候,在調理身子,這樣他晚上的時候,就可以多陪陪少夫人了……”

沐若清發現小綠的臉紅著走了出去,這是什麽稀奇的事嗎?她不解。

不過,原來雲母還可以這樣控製的。心中的疑惑卻更多了,這似乎不合常理,段恒言自己也可以控製體內的蠱蟲嗎?

晚膳時,小綠又是送了晚膳就走了。

段恒言起身,沐若清服侍。

隻是,他沒有像往常走到桌邊,而是去了那副武鬆打虎前,沐若清奇怪地跟著他,隻見他掀開那幅畫,裏麵竟然是個暗格,放了個黑色的錦盒,四周鑲著金色絲邊。

段恒言打開盒子,裏麵竟然放著兩粒棕色藥丸,他伸手取出一粒,放到嘴裏,運氣吞下。

“相公,你吃的是什麽?”沐若清好奇地盯著盒子,她好像知道他到底吃的是什麽,會不會對身體有不好的作用?

他把錦盒放回原處,放下武鬆打虎圖,然後才看著沐若清說:“吃了這個藥丸,我可以保持十二個時辰清醒。”

沐若清又看了眼武鬆打虎圖,她更想知道這藥對身體的副作用,不然不會隻有兩粒。

“沒事的,清兒。來,我們去用膳。”段恒言扳回她的身子,牽著她去到桌邊。

沐若清自小精通醫理,她知道那粒藥丸不尋常。但還是陪著段恒言去了桌邊。

兩人沉默不言,各懷心思。

在沉默中,結束了晚膳。小綠進來收拾了殘羹剩肴,看了一眼段恒言便走了。

屋子裏突然靜了下來,連呼吸聲都沒有。沐若清局促不安地低頭坐著,她連抬頭看一眼段恒言的勇氣都沒有。她知道下麵會發生什麽,但是,她不害怕,甚至隱隱期盼。因為這樣,段恒言再也不能趕她走了,她可以振振有詞地說“我生是段家的人,死是段家的鬼”。

段恒言抱她走向檀木床,放下帷幔。手一揮,屋裏唯一的亮光便隻來源於窗外的弦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