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生與重逢

“……”

陳默眼前一片黑暗,但不知為什麽,被車撞到那一刻後,他的思維一直沒有消失,依然活躍,大腦還甚至能思考問題。

難道這是我的靈魂麽?那周圍的一切,豈不就是地獄…

但是,耳邊,某些動物的叫聲,手指的觸感,背上黏糊糊的汗跡告訴陳默,這裏顯然不是地獄,而是真真切切的現實世界。

我沒死!

激動的陳默兩目一睜,霍地坐了起來。無神的眼睛慢慢恢複了焦距,一道道炎炎夏日的陽光從窗外照了進來,知了的嘎嘎叫聲,不絕於耳。

刺眼的陽光,使陳默的眼睛猛然有些不適應,腦袋微微往一邊側去,這一側,他看到了一樣珍貴東西。

那是一個精致的相框,照片裏麵是四個麵帶笑容的人,這其樂融融的一家,正是陳默的養父養母,年輕時的姐姐蘇雨琴,還有高中時代的他。

這裏場景——好熟悉!

驚訝的陳默猛地抬頭,向周圍遊目了一番,表情漸漸變化成無比震驚。

那張伴隨他無數夜晚裏埋頭奮戰的桌子,那盞用了十多年的極品台燈,那個裝滿陳舊書籍的書櫃,還有書櫃中,那個裝著錢幣的陶瓷貓,這一切一切都是他以前珍貴的記憶。

這是他八年前在盛都市的房間!

陳默忽然想起什麽,伸手摸著自己的臉,發現沒有了胡渣,看了看的拳頭,沒有一絲傷痕,粉嫩得很,捏了捏自己的皮肉,還有痛覺,一切並非夢境。

呼嚕!

激動陳默猛地從床上跳下,衝出了房間!

扶著隔層樓梯的扶手前,望著下麵整潔光亮的大廳,擺設有序的家具,所有無比熟悉的場景,沒有錯的,這分明就是養父養母留下來的老房子。

陳默吞了吞口水,心頭有些荒誕的想法漸漸明朗,霍然轉身,對上了房間中的一塊光亮的大鏡子。

一個穿著一條褲衩,光著胳膊的少年,一頭鬆亂的頭發下,長著尚存幾分稚氣的臉蛋,那是自己再也熟悉不過的臉。

這廝是他嗎?怎麽年輕了這麽多。

心中的想法正在以驚人的速度吻合,滿腹狐疑的陳默走到鏡子旁邊的日曆前…

2020年,7月1日

八年前!!

怎麽可能,這是夢境嗎?難道他的死前所發生的一切,那些年,那些事,都是一場夢?

陳默依然不敢相信,但看著日曆牌,他模糊地記起了一件事,於是伸手輕輕翻回前一天掛曆上的日期六月三十日,看到紙張上寫著端正的楷體字,“唉,夏天就是不好,窮的時候連西北風都沒得喝。”

這一刻,陳默淚流滿麵,在日曆上寫心情,是他以前的習慣。

“這真是八年前,他重生了,回到了過去,回到了十八歲…”

這意味著什麽,陳默此刻比誰都清楚。

是命運在眷戀他,讓他帶著記憶,涅槃重生。

狂喜和忐忑交織著,陳默抹去眼淚,試著將心緒平伏,慢慢沉靜下來回想當年的事情。

陳默記得這一年,他高考完結,放暑假在家裏,後來中暑了,暈倒在床上,那時要不是僥幸遇上謝嵐買菜來他家中,他可能就小命難保了。

那段時間,他身體素質不是很好,經常生病需要吃藥,喜歡窩在家中,不出門,讓蘇雨琴十分憂心。但正因如此,陳默最後才放棄上大學的機會,而選擇去服役,盡管身邊的朋友都極力地勸阻他,但陳

默仍然堅持自己,不曾動搖。

這就是他,一個執拗又糾結的小子,想到這,陳默啞然失笑,但話雖如此,他並不後悔當初的決定,也正因如此,他才得知的自己身世和命運。

過去的所有記憶碎片,在陳默腦海中被一片片重新組合,逐漸構建出一張五彩繽紛的彩圖,令人慨歎不已,又哭笑不得。

我真的回到了那個時候?

一切可以重新開始嗎?

想起未來某些人,如即將到來未來,陳默的目光漸冷,要是真的這樣的話,或許,未來的一切將會在他的掌握之中,重新演繹。

但即使是如此,陳默不敢往前想得太遠,他知道隻要明天尚在,今天就永遠是起跑線!眼前的最重要的。

曆盡風霜的陳默,學會了一樣重要的東西,那就是沉著。

收拾心情,陳默摸了摸額頭,發現身體沒有什麽不適,看下時間,這個時候,謝嵐姐差不多也到了。說起來,她對自己可是有著救命之恩的人。

“叮咚!”這時,清脆的門鈴響起。

果不其然,所有事情如在命運轉盤的轉軸一樣,毫無偏差地發生了。

陳默心中篤定,快步從隔層走下,把門口的木門打開。

此時,外門站著一個身穿深藍色的七分牛仔褲,身材高挑的短發女子,她手裏擰著一些蔬菜和水果,一張沒有上妝但五官依然俏麗的瓜子臉上,一雙嫵媚,純潔的美瞳正好奇地上下打量著他。

陳默眼前一亮,現在看來,比他大四歲的謝嵐姐,年輕是這麽有魅力的。

“陳默...你...”謝嵐有些愕然地盯著光著膀子的陳默。

陳默沒有失態,連忙有禮地笑道:“嵐姐,好久不見。”

謝嵐覺得有些陌生,走進來後一雙美眸遊移不定。這家夥今天怎麽了,平時見著她,內內外外肯定都包著像個棕似的,今天居然這麽開放,還挺有禮的。

“你姐今天晚上回來吃飯,我給你們買了一些菜,讓她回來做。”謝嵐進來後,把一袋水果塞給陳默,拿著蔬菜直接進了廚房,說道。

“哈哈,嵐姐,謝謝你這麽關照。”陳默把袋子放在桌麵上,笑道。謝嵐是他一個好朋友謝紹華的姐姐,在附近經營一家網吧,與蘇雨琴情同姐妹,雖然年紀和蘇雨琴相持,但為人卻成熟大方,十分能幹,隱約還有一些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豔。以前的陳默,很少與她交談,所有接觸得比較少,心裏一直對她存有一些羞澀的畏懼。

但現在的陳默已經不同了,十八歲的他體內,卻有著一個二十六成熟男士的靈魂,前世閱女無數的他,自然是應對自如。

聽到陳默莫名其妙的道謝,謝嵐的背影動作一滯,顯然是有點意外。

“呃,別客氣,大家都這麽熟了...”謝嵐說著,回頭一看,頓時打住了,因為她發現陳默正肆無憚忌地看著她,臉上還噙這種年齡不應該有的溫潤笑容,最重要的是,他還穿著一條沙灘褲。

謝嵐收回目光,旋即秀眉微蹙起來。這家夥...今天吃錯藥了?怎麽跟以往那個怯生生的陳默判若兩人似的。

“對了,紹華那小子說有事找你,叫你晚上吃完飯有空去找找他...”謝嵐甩了甩腦袋,讓自己清醒,便說道。

“嗯,我收到了。”陳默爽利地答道。

這時,謝嵐處理好手頭的東西,擦幹手走到陳默麵前,皺起柳眉盯了他一會,說道:“陳默,那件事,你自己要考慮清楚

,雖然你有自己的想法,但畢竟你姐能依靠的隻有你一個,別讓她難過,知道嗎?”

陳默微感錯愕,點了點頭。謝嵐知道前生的他一直有著從軍的想法,所謂盡量避諱了一些敏感的話題,客觀地告誡他。

送謝嵐離開後,陳默拿起了一個蘋果咬了一口,若有所思起來。前世的他果斷是沒有考慮周到,很多事都是憑著一股衝勁,那時候,蘇雨琴表麵上是十分支持他的,但竭斯底裏一定是傷透了心。

自從他與蘇雨琴的離別後,他就沒有再見過她,有的僅僅是電話裏的溝通和遠距離的思念。直到有一天,電視上播出他就是東航集團總裁陳凱的孫子的消息後,他與蘇雨琴徹底失去聯係,到最後,她說她要出國了,不會再回來,陳默才知道,蘇雨琴無法接受那個身份的他,所以才選擇默然離開。

陳默曾嚐試去挽留,但最終還是沒有勇氣。因為,他知道,兩人之間的隔閡,根本就是一條他無法跨越的鴻溝,除非他選擇放棄一邊,可他做不到。

在死前的最後一次通話中,陳默才明白,蘇雨琴對他的愛早已根深蒂固,甚至一直在等待。那一刻他傷心欲絕,因為什麽都晚了。

如今,陳默明白了這輩子什麽才是他最珍重的東西,而且上天給他了一個重生的機會,這段經曆了兩世考驗的感情,他無論如何都要將其握在手中!

想到這,陳默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五點了,這個時候雨琴姐快要下班回來了。陳默內心有些激動,快要看見他魂牽夢繞的人了,彌補的話,先從胃治起吧。

陳默帶著重生的興奮,自信滿懷地走進了廚房...

.......

天色漸晚,轉眼間日落西方。

桌子上排滿了香味四溢的菜肴。看著餐桌上的賞心悅目的食物,陳默食欲大起,他死前的,早已經饑餓不堪,沒想到可以在這裏為自己重拾一切,為自己做一頓,這種心情難以形容。

這座房子裏麵的所有東西,此刻看上去是多麽的親切,多麽煥然,這是他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

陳默換上一套藍色運動服,來到養父養母的靈牌前,對著兩位的容顏,點上了幾炷香。

在陳默的腦海中,養父蘇唐是一名正直嚴肅的人,更是一名讓他敬慕的軍人。蘇唐退伍後,回到盛都與養母攜手從事五金工作,兩夫妻戰戰赫赫,一步一腳印地打拚了一番事業,四十歲時,養母才誕下蘇雨琴後,期間可謂經曆了一番風風雨雨。

陳默算是後來居上的一名成員,來到這個家時,他才三歲,一個屁大的孩子。

一轉眼,十多年的光陰便逝去,在走過的數千個日子裏,他們一家有歡樂有悲傷,有笑容有淚水,養父養母也曆盡了商場上的成功和失意,直到默默地離開他們的世界。

時至今天,陳默還銘記著養父蘇唐對他的諄諄教誨。

“謝謝兩位的養育之恩,陳默前生今世都沒能來得及盡孝,如有來世,陳默一定報答你們劬勞之恩。”說完,陳默深深一鞠,把幾炷香擦上。

“哢嚓!”

就在這時,門口的大門被打開,一個熟悉到靈魂的倩影出現在門口。

“雨琴姐...”陳默心頭一震,一種無法控製的情緒的湧上頭腦。

“默兒,我回來了。”蘇雨琴一進門便猶如往常一般,似水的雙眸彎成月牙兒,衝著他淺淺一笑。

但這對於此刻呆若木雞的陳默來說,那是相隔了兩輩子的微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