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弑神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陰謀詭計。

白骨鋪路，頭顱骨堆砌成牆。

每每走過這一條空曠寥寂的路，崔三都不禁要感歎，所謂荒蕪人煙、人跡罕至大抵就是如此了，這一役之後恐怕還得加上一條：鮮血浸染，刀客的血。“軒逸，希望我還能找到你。”崔三裹緊皮衣輕語，然而他心裏卻隱隱有一種預感，此行怕是不會太順利。

昏暗的的石洞裏，非常濃重的血腥氣味兒，同時伴隨著一股淡淡的怪異的腐爛的味道，源自杜不悔手裏拿著的從貪泉等人的體力排出的血液。原本紅光滿麵的血和尚此時正臉色蒼白的由冰尊者攙扶著坐下，另一邊無邪和莫戈的手掌被劃開一道口子，貼合著，由楚恒用玄力引導著，東皇的臉上血色快速消退，細密的汗珠漸漸顯露，逐步擴大至都打得汗珠順著兩腮落下。轉頭看著正在為少年沐恩和南皇鳳帥換血的傲來子，無邪緩緩開口：“他身子弱，注意點。”氣息不穩，極為虛弱的模樣讓少年看到了，眼裏劃過擔憂，少年卻是沒有說話。

“好了，等會我給你們熬一些補血益氣的藥，好恢複。”傲來子給沐恩包紮好傷口說道，他的心思還在黑衣白領的少年身上，相傳數百年前北荒有一個家族是仙奕後代，那個家族每個人的身體裏有擁有著神的力量和仙的氣韻，他們大隱隱於市，除非世人有重大的浩劫，這個家族的人才會出麵施以援助，頗有些打抱不平的感覺，世人崇拜他們，愛戴他們，然而百年前這個家族卻突然無故消失無蹤了，而他們的標誌就是身體裏的血液是金色的。

傲來子正在沉思之際，那邊血和尚咋咋呼呼的聲音響起，聲音導師沒有以往洪亮有力了，一絲疲累和虛弱夾雜其中：“你怎麽又把她們帶回來了？”看到跟在燕九歌身後進來的兩個身影，血和尚疑惑，這倆個不是下午才離開麽？

其他人聞言抬頭，一道黑色的身影隨後踏入，“許久不見，刀神可還安好？”冰尊者笑眯眯的問道，儒雅的臉上笑意溫和，眼神無波。

公孫搏命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眼神轉向洞內的其餘人，發現幾乎個個臉色蒼白，毫無血色，渾身虛弱無力的樣子，還有幾個狀似已經昏迷不醒了。

“這是怎麽了？”公孫搏命看著楚恒問道。

“換血，解毒。”楚恒道，他相信對方一定能夠明白。

燕九歌直接越過眾人，走到最裏麵的角落拉起正在熬藥的傲來子說道：“幫她們看看，可有解毒之法？”他抬手招來

小愛和雪娘，讓她們伸出手給傲來子把了脈。

深深看了一眼少年，傲來子才按上兩人的脈搏，這一按頓時臉色一暗，“噬心蠱！”他驚呼。而雪娘和小愛兩人卻臉色平靜的放下手臂，這蠱毒的名稱她們自種下之時就已經知道了，更是深刻了解過它的滋味兒！說是痛不欲生也不為過。每一回的發作，全身的血液就像凝固似得不在流動，心一下又一下皺縮、疼痛，痛到極致！意識卻是一刻也不曾模糊，她們能夠深刻的清楚感受到自己體內每一處、每一寸地方的感覺。

“你們？”傲來子有點驚訝，‘噬心蠱’的作用作為一個醫者，他比任何都要清楚和明白，何況他的師父就是死於這種毒的呢！

“神醫不必詫異，這蠱毒我二人已經帶在身上許久了，從加入‘弑神’的那一刻開始。”雪娘對傲來子淡淡的笑著說道。一旁的小愛靜靜的目光隻追隨著黑衣白領的少年，眼裏、表情沒有一丁點兒身重蠱毒的恐懼和悲傷，燕九歌回以她淡淡的輕柔的笑。

“可有解？”燕九歌問。

“無。”傲來子歎息，“‘噬心蠱’無解救之法。”眼裏是一絲惋惜。

燕九歌剛想說什麽，被血和尚截住了話頭，隻聽他大大咧咧的聲音傳來：“什麽接不了！也給她們換血就是了。”

雪娘原本在聽到傲來子的話後黯淡下來的眼眸頓時亮了起來。搖搖頭，傲來子看著燕九歌三人的眼神裏含著抱歉：“蠱毒帶在身上時間夠久，換血之法也救不了她們，毒，已入骨髓。”

“唉~”傲來子輕歎，“已經拔之不得，除之不掉了。恕我無能為力！”

“這如何能怪得了神醫？是我們命不好，誤入了歧途。”雪娘很快接受了事實，其實從她之前蠱毒發作，而南荒妖道給的解藥卻作用微弱，她就隱約明白最後的下場了。

“我們想，嗯，呆在這裏好不好？”小愛小心翼翼的問著少年。

“當然可以！”回答她的是死亡穀的主人楚恒，其他人也都默認。他們這是一件明白這兩個女子是被脅迫的，而且似乎在之前已經叛逃了，現在除了這裏，她們似乎也無處可去了。

燕九歌轉身，傲來子的答案他毫不意外，隻是心裏還有著絲絲不順暢的感覺。他走到公孫搏命身邊，直視對方那雙黝黑晶亮的眼睛，緩緩啟唇，道：“現在，我要知道關於那個組織的所有，還請刀神可以告訴小可。”深深地施上一禮，少年久久不肯起身。這是他平生唯二對人施如此大的禮，唯一是

當年教他功夫的人死去時。

少年的這一動作讓眾人都愣住了，就連公孫搏命自己也有些怔忪，在他的印象中少年可以是無聊的，可以是有趣的，可以是閑的沒事兒多管閑事的，唯獨每次此刻嚴肅鄭重施禮的模樣。

“告訴他吧。”雪娘從後麵走來，說道。

“這個組織叫‘弑神’，你們應該有所為耳聞，從我和小愛被迫加入之後，他們就開始了刺殺武者中的高手的計劃，而狙殺刀王屈燭照和刀皇張老實的主張是花旦自己提出的，她似乎非常憎恨刀客！”雪娘說出自己知道的。

“‘弑神’，二十多年前突然出現在江湖上，它的主人是一個叫‘冥蒼’的神秘男人，我當年是它的左護法，卻未見過他一麵，直到我偷偷脫離這個組織都未曾知道那個男人的真麵目。與我相對的右護法是一個美豔的女子，她叫‘逐嵐’，喜歡穿白紗，就和現在的那個花旦一樣。”公孫搏命接過雪娘的話繼續道，事到如今他說與不說都沒有任何差別了，花旦的話中，‘弑神’顯然不會輕易放過他。

“左護法？”燕九歌沒有想到堂堂一代刀神的過去竟然是這個樣子的，‘弑神’左護法？“那你應該十分清楚他們的目的。”他繼續問道，其他人都靜靜聽著，包括雪娘和小愛。

“目的很簡單，刀和【青書】。”公孫搏命道。

“因為可以成仙？”夏雋想起來之前沐恩對他們說的話，那本【青書】是可以助人成仙的。

“恩。”公孫搏命點頭，“世人皆知，武者：鬥、尊、王、皇、聖、神。世人都認為‘神者’就是刀客武者的至高境界了，然而極少數的皇者及皇者以上的武者卻是知道‘神’之上還有更高的存在，那就是‘仙’。”他解說道。當年他設計已經成為聖者的軒逸和楚恒兩人，才成就了他如今的刀神之位，卻也付出了代價，他永遠都隻能止步在‘神’的級別上，再也不能前進一步！

“既然如此，那你為何又要離開‘弑神’這個組織？”奇異的，這句話竟然是一直沉默寡言的沐恩問的。

“我......”

“若是還想活命，就立馬給我滾出來！”外麵突然傳來大聲的喝斥聲，這聲清脆的聲音，讓大家驚在了原地，燕九歌聽得出是花旦的聲音。眾人都知道她說的是誰，誰都沒有說話。

氣氛有一瞬間的沉寂與停滯。

燕九歌轉頭看了看雪娘和小愛，抬步走了出去。

公孫搏命隨後也跟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