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俠骨柔情

“什麽?”沈孟堯不由提高了音量,他摸了摸抽搐的嘴角,抖抖腿坐直了身子挑高眉問:“哪個阪田?就是那個把我們害的差點被炸死在海上的小日本吧?!怎麽著?害完了人還要打電話確認一下有沒有趕盡殺絕,日本到底有沒有變態殺人十大勞模啊,我真是強烈的想要推薦你去啊!”不同於剛開始顯而易見的心煩意亂,沈孟堯整個氣壓都變得非常危險而低沉,而且右手緊握成拳完全不像口氣中那麽冷靜而毒舌。

阪田聞言和氣親切的風度盡失,他柔和的表情重回了變態陰森,目光發冷卻使勁幹咳一下,語氣更為溫柔發毛道:“您是?哦~,原來是沈部長啊,這話真是言重了,我這次帶電話過來呢是想談一談大家合作的事情,我聽說了你們望天會急需發展資金,況且我早就聽說中國有一句古話,叫做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我們可以談談彼此的理想和未來,順便學學一笑泯恩仇,您看怎麽樣呢~沈先生……”他得意地嘻嘻笑了起來,很有節奏地敲打起桌麵,似乎對自己對中文的賣弄非常滿意,還準備好在對方接完話茬後再不遺餘力去鼓動一下。

結果電話中馬上傳出電話被掛斷的忙音,阪田剛剛得意起來的表情僵硬在臉上,心中勃然大怒地狠狠咬緊了牙關收緊了拳頭,原來本來聽懂言下之意的沈孟堯被他的猥瑣語調膈應得不清,生怕感染上什麽病菌似的飛快地結束了這段氣氛微妙的電話。

雖然這邊阪田已經氣的兩手哆嗦,但他努力地保持涵養看似很鎮定地放下電話,忍了又忍卻最終沒撐幾秒鍾脾氣爆發,抓起桌子上的茶碗‘啪’的狠狠往地上一摔,氣喘脖子粗的舉拳朝天咆哮道:“八格牙路~!”身邊的忍者像標槍般站立著,仿佛什麽都沒發生般動也不動。

而與此同時,沈孟堯則深深的陷入沉思,他知道雷鳴最近端了回龍社的事,這必定是擋了小日本軍火和毒品走私的財路,恐怕這回小日本能殷勤地找上他,隻因為當成是黑吃黑要換個狼狽為奸的了。看來這回隻怕是沒那麽容易善了了……他微微地眯起初具威嚴的眼睛,恍然未覺自己對雷鳴的信任已經到了毫不懷疑、肯定決絕的地步了。

而說到雷鳴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本該正是誌得意滿、仰天長嘯的時候,卻真應了那句古話: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在哄得高潔走出陰影繼而回心轉意這件事上,他是真搞得焦頭爛額、灰頭土臉,偏偏還摸不清頭腦找不著方向。

這天臨吃飯的時候,他挑剔地看了一眼高潔纖細瘦弱的身軀,把頓時抖得像火似的小妞強行按坐下來,接過她手裏的碗筷就夾了好些她愛吃的菜,嘴裏還不停叨叨著:“這些雜務暫時不用你去收拾,你先把自己身體養好了要緊,我一定要把你重新養的白白胖胖的,然後……喂~,你別哭啊,有什麽委屈你寫給我好不好,唉喲,我這人大大咧咧的你也知道,顧及不到你的地方給哥說說成嗎?別哭……別哭……再哭我都想哭了呀我!!!”他這才發覺自己一舉一動都能讓高潔在天堂和地獄徘徊,總之他也更加下定決心好好嗬護這個玻璃般易碎的高潔。

但這時雷鳴隻能紅著眼睛手足無措地看她,擔憂急切的表情讓高潔有些不敢直視,她流著眼淚把腦袋埋進食物堆裏,結果吃到太急哭狠了被嗆著,雷鳴連忙給她拍著背把水遞過去,結果高潔竟悲傷地捂住了眼睛,昔日的明眸善睞竟如一灘死水,空洞渾濁再沒有年輕人的活力。

事後雷鳴再也不敢阻止高潔如自虐般的沉迷在勞動中,隻能用眼神掙紮疼惜地看著那條消瘦的背影,就像頭老牛木然遲滯卻做著所有力所能及的事情。

唉,幸虧債多不愁,情多不累,雷鳴抱持著阿Q精神,抬頭看天逼回眼裏的淚意,牽著失而複得的女友回到望天會,擺出自認為完美無缺的笑容,迎來了一波早已矚目在側的眾小弟。

雙方對視不過須臾,各種抽風秀義氣的表現火熱上映,雷鳴如魚在水左右逢源地接應著,隨便給他們介紹自己千找萬找尋回的女友,大家早就聽說了雷鳴衝冠一怒為紅顏的英勇事跡,有新來的拿葷話插科打諢的,主要的則是故交相見各種複雜。

“小潔,你回來了!”高猛收起原先沉穩凝重的態度,難掩激動地上前握住高潔肩膀,高潔卻默默地把頭扭向一邊,露出一段纖瘦而又白皙的頸項。

“好了,那個,”雷鳴扒了扒亂糟糟的黑發,有些不自然的笑笑解釋道:“小潔最近受了不少委屈的,身體和精神方麵還都不怎麽好,你別因為太高興了嚇著她。”高猛訕訕地收回又被掙開的手,微微吸了吸鼻子繼續道:“我會

好好照顧她的,再也不能讓她受到傷害!”他自說自話似的其實沒有底氣,但很快咽下心頭的煩躁與不安,表情固執而認真地再度向高潔看去,想要把未來的信心和希望傳遞給她。

結果高猛瞪著牛眼盯了足足有一分鍾,高潔不止精神懨懨而且指了指自己喉嚨跟著擺了擺手,高猛矛盾地看向雷鳴要求解釋。

結果雷鳴眼中寒芒畢現,喉頭發澀地艱難解釋道:“她被人強行灌了啞藥,也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好的起來!”他想起朱憲晨聽他舅舅說的那些,眼底發紅心情越發沉重起來。

“艸”高猛雙眼充斥著無邊怒火,憤聲低吼道:“於輝那個狗|日的,這種禽獸根本就不配活在世界上,就這麽讓他死了真是便宜他了,真該把他千刀萬剮剁碎了喂狗!”他狠狠地提拳砸在近旁裝飾櫃上,把還算結實厚的櫃台板整個打穿。

“恐怕喂狗狗都嫌呢!”雷鳴難得苦中作樂打趣道,然後提拳擂了擂他精壯的上身,難得欣慰感慨道:“好了,不提這些不高興的啦!倒是你在扶搖子老前輩那學的不錯嘛!看看這一身肌肉結實的!唉~這次要不是他老人家送的那塊昆侖玉,恐怕我人都回不來了,這下反而因禍得福徹底激發了雷電的威能,以後再也不會出現不受控製,或者能力消失不見的情況了!”

說完伸手攢聚出一團淡藍色如小蛇般蜿蜒曲折的閃墊,隻見美麗的藍白光相觸,發出啪茲好像鳥一樣尖銳的鳴叫聲,其中蘊含的威能像是隨時能摧枯拉朽一樣,驚得眾人齊齊張大了嘴巴。

人群中很快出現一片**,連傷心得泫然欲泣的高潔都不由瞪大了眼睛,裏麵全是毫不掩飾的驚歎,隻是倏然她覺得背心冒出一排冷汗,一種被蛇盯上的糟糕感讓她瞳孔一縮。

當眾人齊刷刷沉浸在激情澎湃中無法自拔的時候,無人發現向來靦腆聽話的美琦危險地眯起眼睛,目光的著落點竟是毫無生氣且落魄憔悴的高潔。

美琦風姿卓卓地朝望過來的高潔掩唇一笑,也許一場女人之間的拉鋸戰即將展開,而這些私下裏的波濤洶湧,將永遠為現場的光彩奪目所掩蓋。

夜闌人散、燈火通明中,雷鳴寵溺地抬手整了整高潔額前的碎發,帶著安定人心的笑容真誠道:“小潔,自從我們經曆相識到相愛,緊接著就是陰差陽錯的背離,我想我們走了太多的冤枉路了,能不能現在再給我一次機會,這次我一定不會再讓任何人有機會傷到你,相信我,我已經有足夠的實力保護你,答應我好不好~!”他執拗地拉著高潔的手,眼底深處已經有了不易覺察的醉態,夾雜著小心翼翼的緊張和期待,看得高潔心裏一抽一抽,隻想撲在他懷裏痛痛快快哭一場。

但她異常驚慌地躲開了那純淨乞求的眼神,這段時間淫|穢不堪的往事齊齊湧上心頭,她倏地繃直了神經狠狠地壓下眼中淚意,堅定而又倉皇地揮開雷鳴的手,隻留下一個落荒而逃的背影。

她蜷縮進黑暗封閉的房間,痛苦的捂緊了雙耳,可那些動聽仿佛帶著灼熱氣息的誓言,就像魔咒般反複響在她的耳畔,強烈地衝擊著她的心理防線。

另一頭,沈孟堯帶著蒼涼蕭索的口吻,胳臂肘攀上正頹廢失落的雷鳴脖子,滿不是滋味地輕歎道:“唉~,女人心真是海底針呐,我說鳴哥你老這麽背地裏裝可憐,魚不上鉤又看不見有什麽用啊~,真是!”他飄渺感慨的長歎一口氣,飲盡了右手杯中殘留的白酒。

雷鳴被他演話劇似的詠歎調驚到,含怒抬起頭心中的悲憤盡數噴發,且毫無預兆地一拳招呼在麵前那張俊臉上,中氣十足地泄憤道:“他個XX的,你小子看我吃你嫂子的憋看到還挺爽是不?不想想幫忙出出主意也就算了,居然還叉腰說起風涼話來了,信不信我打叫你媽都不認識你去。”他說完就收手意興闌珊繼續喝酒去了。

頓時李煜來勁了喝起倒彩:“就是就是,我早看出沈孟堯這小子人麵獸心、狼心狗肺的,一點都不知道怎麽為咱們鳴哥分憂,就知道鎮日裏偷奸耍滑、油嘴滑舌,呃~!”他銷魂地打了個酒嗝,結果被晃悠悠爬起來的沈孟堯狠狠踹了一腳。

朱憲晨和小胖子他們也圍過來紛紛吹起了口哨,沈孟堯叼了根牙簽很沒誠意地道了句:“哎呦~,不好意思啊,我一不小心腳滑!”說完踢踢腿笑眯了眼歡像隻狐狸。

接著他一本正經地坐到雷鳴旁邊,深吸一口氣慢慢道來:“你要像個男人就先別計較那些兒女情長了,會裏的雞零狗碎的事情實在太多,公司的財務也是入不敷出的恨,你看你人都回來了,還打算壓榨我到什麽時候,喂~,有酒等會再喝,

我還有正事要說呢!”他又趕忙肅整了下表情,拍拍雷鳴肩背遞給了根煙過去。

雷鳴略顯認真地看了他一眼,夾起煙來用雷火點燃,狠狠吸了口吐出個煙圈,揉了揉砰砰跳動的太陽穴,順帶閉上眼稍微冷靜了下。

沈孟堯眨眨眼慢吞吞說道:“阪田之前打電話有事找你!”雷鳴聞言立馬用小指掏掏耳朵,好像幻聽似的側著頭不淡定道:“什麽?阪田?那狗日的找我能有什麽事?”說完身子還有些晃悠,像是要證明自己在做夢一樣,沈孟堯嘴角抽搐著看著他。

最終他右手成拳放嘴邊幹咳一聲,還是決定把話說下去:“他找你態度非常可疑,估計是想拉你下水合作來著。”雷鳴聽完立馬陰下臉來,用沉重的眼神示意沈孟堯繼續。

沈孟堯狠戾冷漠的表情沉澱在煙霧中,沉著聲繼續道:“具體怎麽樣他估計還會打電話過來吧,你不知道小日本這回實在太殷勤,我聽了他沒幾句就忍不住把電話掛了,隻知道接下來恐怕不是威逼就是利誘了。”他狠狠吸了一口煙,表情沉重的好像即將拯救世界。

雷鳴額角滑下一滴冷汗,親身體會了什麽叫嘴角抽搐無言以對,但他迅速彎眼笑得情真意切,搭上沈孟堯肩頭鄭重道:“好兄弟,我承你的情,阪田這次就交給你了,我相信你一定辦得到!”說完握拳比了個打氣的姿勢。

沈孟堯眼皮一挑退開身,嫌棄地拍掉他的毛手道:“這麽說,我還要感謝鳴哥的鼓勵和支持咯~,既然你這樣給我機會,那我們就來通宵探討一下近來堆積如山的公務好嗎!”他把堆、積、如、山四個字咬得很重,仿佛恨不得現在就從雷鳴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雷鳴反射性的瑟縮了一下身,色厲內荏的抱肩說道:“我才剛回來你就這麽對我,沈孟堯,你~,你不是人~~”他眼皮單挑頗有些被欺負得哭天搶地的味道。

這時沈孟堯嘴角噙著點點陰笑,仿佛陰暗中露出他的惡魔角,陰險邪佞笑道:“那你想怎麽樣,休息打人泡妞輪著過?你想得倒美,也不問問我手裏的紙牌答不答應。”紙牌上的小醜陰笑地拿著鐮刀,邊緣鋒利的好像隨時要擇人而噬。

雷鳴被驚得身條一軟上身後仰,此時他後腦勺滑下一顆巨汗,難看地捧心諂笑道:“沈孟堯~,你太他媽會傷我的玻璃心了,我這回一定要跟你絕交。”說完就幾步幾步地迅速倒退著,最後像老耗子躲貓似的抹油奔了。

其間還伴隨著身後令人毛骨悚然的滑膩尖笑聲,同樣被震的一個哆嗦的小胖睜著蠢萌的大眼睛,推推同樣一腦門子問號的韓建軍,抖著一身雞皮疙瘩問:“鳴哥他們這是怎麽啦~!”

“噓”瘦高個一臉諱莫如深看著愚蠢的他,把頭湊過來小小聲聲的道:“我看他們絕逼是白酒喝多了,正忙著撒酒瘋呢~!”說完擠眉弄眼看看那邊,表情之猥瑣肯定加精彩不言而喻。

小胖子探頭探腦的,也跟著偷偷竊笑道:“真看不出來啊,咱們沈哥那麽霸氣的人,撒起酒瘋居然這麽幼稚,嗬嗬~!”他心照不宣地跟韓建軍對了個眼神,鬼鬼祟祟地偷偷摸出手機給拍了一個。

結果看到沈孟堯別有深意般的笑法,嚇得手一哆嗦趕緊撒蹄子做鳥獸奔了,他們暈暈乎乎的覺得可能也許大概會有什麽遺憾的事情要發生了把,我們先為雜食動物的第六個提前點個讚吧!

雷鳴一離開回房後頓時覺得空落落的,冷清和熱鬧的反差同樣也造成了他心裏的落差,他就著阪田的事情打完心底的小算盤,除了愈發充滿自信堅定了信念以外,也對高潔禍福難料的悲慘命運越加耿耿於懷。

他仰躺在床上憋屈地抽了抽鼻子,想到那段美好充滿心跳的回憶,以及沒能守護著這份純真美好初戀的自責與悔恨,眨了眨淚眼把洶湧的淚意憋了回去。

隨後他一個鯉魚打挺地翻了起來,找出先前就買好的音樂盒外帶紙和筆,放在手上盯了足足有十息之久,終於下定決心抽身往門外走去。

他守在高潔門外想象她在裏麵的情景,摸出紙筆用心寫下一堆以前想也不敢想的動情之言,塗塗改改的揉掉了一張又一張,終於意猶未盡的完成了定稿。

高潔在聽見敲門聲後遲遲沒有反應,接下來竟然就是悄無聲息的沉寂,仿佛之前的敲門聲隻是高潔臆想中的事,她猶豫了很久心思千回百轉,最終磨沒了性子摸下去開門了,房門口空蕩蕩的沒有所謂人跡,高潔若有所思地看著孤零零躺在地上的音樂盒,最終把它連紙條收進了屋裏,與此同時她不知道的是,不知等了多久,正怯生生貓在角落裏的雷鳴狠狠地鬆了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