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你怎麽狠心離開我?

接下來,柳亦煙又想到了馬千萍。這個女人不知是出於什麽原因,對柳亦煙三番四次進行陷害。甚至還派人綁架她,她於馬千萍恨自己的原因,柳亦煙已無從曉,也不想知曉。以後二人相隔萬裏,山水兩茫茫,此生也許都不會再相見。也算是了解了這段孽緣。

接下來,柳亦煙又想到了自己的父親劉環宇。他與母親江華之間的恩怨,柳亦煙也不甚了解。隻知道母親去世之前經常為了自己與父親吵架,原因是因為她沒有給父親生個兒子。如果自己是個男孩子的話也許母親就不會過得那麽辛苦更不會那麽早就去世了吧!柳亦煙在心裏想著。

所以對於父親,她的感覺是疏離的,記憶是模糊的。自從他娶了繼母甘小美之後,與自己的交流也更少了,反而是繼母對她的印象更深刻一些。那個視她如芒在背的女人,時常都用一種厭惡的眼神看著自己,並且對她橫眉豎目,隻有當著父親的麵才會露出笑容來,在柳亦煙的記憶中是個很可怕的女人。還有她的一雙兒女柳亦夢和劉宏闊。他們很好地繼承了他們母親意誌,對她不死不休地折騰著。自己有多少不幸的遭遇和回憶是因為這兩個人引起來的,柳亦煙已經無從追究。隻但願他們以後能對好好做人,不要再為年老的父親添麻煩才是。

把自己人生中這些重要的不重要的人都緬懷了一遍的時候,月亮已經爬到到了半空中,柳亦煙躺回床上強迫自己找回睡眠,好為不可預知的明天儲備好體力。

新的人生即將到來,還有什麽理由消沉下去呢?

第二天一早,保姆便接到了謝嘉榮從新奧爾良打來的電話,問了保姆知道柳亦煙沒有起床後,謝嘉榮便叫她把電話轉到樓上的房間裏,柳亦煙是被勁爆的電話鈴聲驚醒的。

“你是今天去醫院做複健嗎?”柳亦煙慢條斯理的拿起聽筒便聽見謝嘉榮的聲音從電話彼端傳來。

“嗯,是的。”她輕聲回答著,盡量不讓自己的聲音顯出一絲驚慌。

“大概什麽時候需要多久的時間?”謝嘉榮繼續問著。

“來回大概要兩個小時吧!”柳亦煙想了想並沒有把要用的時間延長。

“要不要我派兩個人跟你一起去?”謝嘉榮接著問道。

“我是去複健,不是去參加什麽恐怖活動!”柳亦煙以手扶額,很無奈地說道。

很久沒有聽到柳亦煙講俏皮話的謝嘉榮在大洋彼岸顯然是愣了愣。隔了好一會兒便聽他說道:“等我回來。”

這回輪到柳亦煙愣住了。

“等我回來。”這是柳亦煙曾經多麽想要聽到的話,在他丟下自己獨自祭拜母親的時候;在他丟下自己抱著姚娜甩門出去的時候;就在自己對他越來越失去信心,越來越感覺迷茫的時候。

而現在,她已經不可能還呆在原地等他回來了。因為他一直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不是她柳亦煙。

“你先安心的去旅行吧,有什麽話回來再說。”柳亦煙隻得婉轉地避開這個問題。

而此時站在異國五星級酒店舒適套房裏的謝嘉榮仿佛是覺出什麽似的,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柳亦煙,你一定要等我回來。”吼完這句話甩上電話的時候,他才突然想起柳亦煙的腿現在骨折了,她坐在輪椅上,連上步路都不能行走,謝嘉榮這才勉強將自己心中的不安壓下去。

掛上電話以後,柳亦煙靜靜地躺在床上愣了半響。

對不起,謝嘉榮。這一次,我決定不再等你了。她在心中默默地說著。穿上自己最喜歡的毛衣和羽絨外套,將兩個月前水新巧交給自己的那幾萬元現金裝在口袋裏,柳亦煙拍了拍有些鼓起來的外套。幸好現在是冬天,多裝點東西在身上不會輕易被人發覺

熟練地推著輪椅走出房門的時候,看見保姆正將早餐擺在飯桌上。

“柳小姐,吃早飯了。”保姆一邊說著一邊過來幫她推輪椅。

還是如往常一樣的煎雞蛋搭配牛奶和火腿。因為謝嘉榮比較喜歡七成熟的培根,所以他在家的時候保姆還會多準備一份培根。一邊吃早餐一邊想著接下來的事情,柳亦煙有點心不在焉,竟然隨手拿起了放在一邊的草莓醬,那是她平時拿來蘸麵包片吃的。

“柳小姐,柳小姐。”直到保姆叫她,她才反應過來,低頭一看,整片火腿上都已經被她塗滿了果醬。

“啊!真是對不起。”她對保姆尷尬地笑道。

“要不要我再去跟你拿一片過來。”保姆擔心地看著她問道。柳小姐今天這是怎麽了?

“哦,不用了,我已經吃飽了。你準備一下我們等一下要去醫院了。”她一邊吩咐著一邊用餐巾紙擦了擦嘴角。

“好的。”保姆一邊答著一邊走過來收拾桌上的碗盤。

上午9點半的時候,她們準時到了醫院。按照戴振所說的,醫院門口的樹蔭下會停著一輛黑色的麵包車,車牌號尾號是198。所以在離醫院門口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柳亦煙就自己有些暈車,讓司機把車停在了較遠一點的地方。並讓自己在車上等著,自己則和保姆一起下了車。

在醫院大門口柳亦煙果然看見了那輛車牌號198的黑色麵包車。她微微挑起嘴角笑了笑,便由保姆推著自己向大樓的電梯口走去。

掛號等待複診,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保姆一直跟在柳亦煙身邊沒有離開過,柳亦煙想著一定是早上謝嘉榮在電話裏叮囑過,所以保姆也比平時看得更加緊了。

複查結果在柳亦煙意料之內,醫生說不出意外的話她這個月就能行走自如了。複查完以後,保姆便推著自己往電梯門口走去,眼看著電梯一個樓層一個樓層跳下來。柳亦煙突然說她把病曆忘在了醫生那裏,叫保姆去取一下,保姆猶豫了一下,叫柳亦煙呆在原地等自己便回頭向主冶醫生的診室走去。

電梯門應聲而開,柳亦煙毫不遲疑地站起來走了進去。

出了醫院的大門口,柳亦煙便上了那輛黑色的麵包車,車子立刻發出一陣轟鳴然後絕塵而去。

“謝謝你。”回頭望了一眼越來越遠的醫院,柳亦煙對著坐在駕駛位置上的戴振笑了。

“不用客氣,我很願意為你做這一切。”戴振依然淡然地笑著,就像很久以前那個初遇的晚上一樣,讓人覺得心安。

車子在通往機場的馬路上行駛著,柳亦煙覺得自己心如擂鼓,一旁的戴振時不時回過頭來微笑看她一眼。

“你要的證件都在麵前那個信封袋裏,日用品在後座上的旅行包裏。”戴振一邊說一邊指了指放在汽車收納櫃裏的信封。

柳亦煙拿過打開看了看,機票、簽證、護照、信用卡以及入學介紹信一應俱全,她感激地看了戴振一眼。輕聲道謝。她知道這聲謝謝是多麽不足以表達自己對戴振的感激之情,而戴振也並不在意她的這一聲謝。

“信用卡的密碼是你的生日,下了飛機以後會有人到機場去接你,你跟著她走就行了,以後的事情她會幫你安排。”戴振一口氣說完這些話,卻並沒有看柳亦煙一眼。

柳亦煙覺得手中小小的信封袋仿佛有千金重。他的朋友為了自己的前途做出了多少努力,她可想而知,而這份恩情她是否能夠報答,她卻不得而知。想到這裏她不禁濕了眼眶。

“以後如果遇到什麽困難就打電話給我,發郵件給我也行,我的聯係方式都在寫信封袋裏的便簽紙上。”戴振繼續說道。

時間仿佛過了很久,車

子終於到達了機場,戴振停了車轉頭對柳亦煙笑了笑。

“快去吧,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他努力克製自己不把眼前的女人緊緊擁在懷裏。他想嗬護這個女人一輩子,從第一次遇到她的時候,他就有了這個想法,直到現在也沒有改變過。

柳亦煙抬頭看了看也,突然扁了扁嘴巴一把撲進了戴振懷裏。戴振顯然愣了愣,但他馬上明白,這個女人現在對他表達的隻是感激之情,想到這裏他不禁在心裏苦笑了一下,抬手揉了揉柳亦煙的頭發。

“快去吧,不然趕不上飛機了。以後還會再見麵的。”感覺到懷中的人兒粗重的鼻息他若無其事地說道,暗暗壓下心中泛起的苦澀。

柳亦煙交眼淚盡數擦在戴振的咖啡色羽絨外套上,便低著從後坐提起旅行包一聲不響地拉開了車門。

“再見了!”直到一隻腳跨出車外她才回過頭來看著戴振說。

“嗯,再見。”戴振向她笑著揮了揮手。從此他將與這個女人相隔天涯了,不知何時才能再相見。

但願到那時她和自己都已經從過往的悲傷中醒悟過來了吧!

柳亦煙背上旅行包,走出很遠才回頭看了一眼。黑色的麵包車靜靜地停在原地,一隻手臂從駕駛坐的車窗上伸出來,指尖夾著一根煙,隔著嫋嫋的煙霧她還能依稀看到坐在裏麵一動不動的人影。

柳亦煙覺得鼻尖有些泛酸,如果可以的話,她一定要努力愛上眼前的這個男人。他為自己的付出,是無聲的,不求回報的,這才是真正的愛吧!她在心裏想。

而自己和謝嘉榮,都是自私的人。

柳亦煙隨著人流進了登機室,在走進機艙的那一刻,柳亦煙一顆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了下來,默默等飛機起飛,默默地看著人們從處身旁一一走過。

當飛機從萬裏層雲間穿過,她終於在心底默默地向這座生活了二十四年的城市告別。

再見了,A市。

再見了,謝嘉榮。從此你我的世界各不相幹。

與此同時,在醫院的接待大廳裏。

保姆一邊拿手帕擦著額頭上的汗珠一邊拿起電話放地耳邊。她和司機差不多把醫院都翻過來了,從十五樓到一樓,從住院部到門診部,從職工食堂到醫院的垃圾存放處,卻始終到不到柳亦煙的人影。

當她從主冶醫生那裏拿了病曆出來看到停在電梯外空蕩蕩人輪椅時,她嚇壞了。馬上問保安是不是有人從電梯上掉下去了,醫院保安部門經過查看確定說沒有。她馬上便到停車場叫了司機和她一起尋找柳亦煙,但一個小時過去了卻連個人毛都沒有找到。

她冒著冷汗想起今天早上接到的謝嘉榮從新奧爾良打來的電話。在電話裏謝嘉榮吩咐她要片刻不離地照看著柳亦煙,如果柳亦煙因為她的疏忽而遭遇到什麽不測的話,她的工作和家庭都將無法保住。

作為一個為謝家工作了二十多年的傭人,她十分清楚謝嘉榮做出這些事來是多麽輕而易舉。謝家的勢力在A市無人能及,她一個小市民如果得罪了謝嘉榮,那後果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喂。”電話那頭傳來謝嘉榮低沉有力的聲音。

“謝先生,你快回來吧!柳小姐她……”保姆戰戰噤噤地說著。

“她怎麽了?”還不等她說完,謝嘉榮便狠狠地打斷了她。

“她不見了。”保姆吞了吞口水,無力想象自己和家人以後的日子將會發生什麽不可預料的事情。她隻希望她及時的通知,能夠讓謝嘉榮對她減輕責罰。

“她是怎麽不見的?”心中不安的預感變成了現實,謝嘉榮的眼神瞬間狠戾起來。如果這一次再被他抓住那個女人,他一定要用最嚴酷的方法來折磨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