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八章: 君心難測

血腥氣撲麵而來,公孫遙皺眉掩鼻,而後對著淩七道:“將他丟的遠一點,別驚嚇了良善的百姓。”

待到淩七依言而行,公孫遙才轉身對雙喜道:“走吧,回府。”

雙喜立刻追上去,亦步亦趨的跟著。

經了這麽一遭事,公孫遙回府時已是戌時了。剛剛進門便見管家迎了上來:“小姐你可算是回來了,方才老爺回府得知您還沒回來,正準備派了人去找您呢!”生怕您是為了逃婚離家出走了!不過後半句管家聰明的沒有說出口。

“嗯,我知道了,我現在去書房見他。”折騰了一日,公孫遙也著實有些累了,因此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待到管家離去之後,她緩步向著書房的方向走去。

這個時辰,她家那個老頭定然是心係朝政的在書房忙碌。

果不其然,剛剛走近書房,便看到了其間已然亮起的燭火。公孫遙進了門,懶洋洋的喊了一句“爹”,便自顧自的尋了椅子坐下。不需她開口,雙喜便拿了茶壺為她倒茶。

公孫正回府之後,一問下人,得知公孫遙還沒回來,立刻變了臉色。隻是前思後想,他實在不覺得他公孫正的女兒會做出抗旨逃婚的事情來,這才安了心沒派人去尋她。卻還是囑了管家,待公孫遙一回來便立刻通知他。

“離宮之時我是怎麽同你說的?怎麽到現在才回來?”公孫正放下了手中的公文,皺眉問道。

公孫遙從雙喜手中接過茶杯,淺酌了一口清茶,方才回答他:“不過是在街上四處轉了轉罷了。放心,我再不濟事,也還沒有無知到逃婚的地步。”

隨手將茶杯放在桌上,公孫遙神色慵懶。身為丞相之女,雖說她對這門親事千萬個不樂意,幾乎恨不得讓那草包立刻暴斃,好讓婚事取消。在她看來哪怕落一個克夫的名聲,也比嫁給那唯唯諾諾的草包好。可是,便是再不願嫁,她還沒天真到以為逃婚可以解決問題的地步。

欺君之罪有多重,她心知肚明。

隻是提起這樁婚事

,她心中又立刻煩躁起來:“爹爹,你方才留在宮中有沒有探探皇上的口風?這件事還有沒有回轉的餘地?”

嫁給南宮明軒那個草包,她實在是不甘心。

今日在宮宴上,她丟盡了臉麵。而且她如今尚未嫁給南宮明軒,若真是成了婚,今日的一切恐怕還隻是個開始,公孫遙覺得自己早晚要淪為整個京城百姓茶餘飯後的笑談。

心高氣傲的京城第一美女和怯懦怕事的天下第一草包,再沒有比這更吸引人的事情了!

“遙兒啊,爹爹知道你心中不願,隻是先前你姑姑不是已經讓人帶了消息出來嗎?君無戲言,此事再沒有更改的可能了,你還是安心代嫁吧!”公孫正歎息。

他隻有這麽一個獨女,自然也是疼寵到了骨子裏的。倘若他能夠選擇,定然也不願女兒如此難堪,也想為她尋一個合她心意的郎君,盼她一生安樂無虞。隻是君為臣綱,皇上既然插了手,此事哪還有置喙的餘地?

更何況,這一樁婚事,他也始終心存猶疑。

他作為一國丞相,每日不說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卻也絕對是盡心輔佐君主,毫無私心。縱使權勢傾天,他也始終謹守本分,從未有過不臣之心,而一直以來,皇上也對他寵信有加,從不曾加以猜疑。

可是,皇上卻突然將自己唯一的獨女賜婚與最不受重視的十三皇子。

雖說聖旨上說是十三皇子求娶遙兒,可是,公孫正伴君數載,十三皇子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他自然再清楚不過。若是皇上沒有這個意思,便是十三皇子再怎麽求,這樁親事也是萬萬成不了的。

而且今日他在皇上跟前推說遙兒性子頑劣,怕是沒有福分嫁入皇家,言下之意便是求皇上收回成命,可是,皇上卻避而不談。

種種跡象都說明,要麽,十三皇子並不像外人看到的那般簡單,而是善於隱忍蟄伏,那麽君心應當還是偏向公孫家的。要麽,便是最壞的那個可能。

皇上恐怕是對他存了什麽猜忌,才會將他唯一的女兒賜予一個眾人皆知的草

包王爺,既是懲戒也是警醒。

倘若是後者的話,那麽事情就有些棘手了。公孫正用手揉了揉眉心,關鍵就在於,人人都覺得是個草包的十三皇子,究竟是塊璞玉,還是一塊朽木……

心中這麽想著,公孫正不由自主的用筆在紙上寫下了“十三”二字。

“今日在宮宴上的情形,爹爹都知曉了吧!”心中最後的一絲希望也破滅了,公孫遙言語中帶著不甘:“倘若真是嫁給那個草包,恐怕我真要成了京城第一笑話了!”想起王思琪的話,公孫遙的目光隱隱透著憤恨。

待看到公孫正筆下的“十三”時,公孫遙更是惱怒,素手抓過那頁紙便撕了個粉碎:“身份卑賤也就算了,偏偏性子也賤!整日裏任人搓圓揉扁,真是讓人看著就來氣!”

公孫遙一向是好強的性子,否則也不會和王思琪結了仇,歸根結底還是聽不得不入耳的話。可是,南宮明軒卻恰恰相反,不論誰指責謾罵他,他都不敢反駁,便是她們這些臣子之女也是一般。幼時屢屢看著南宮明軒沒出息的樣子,公孫遙心中總會生出一種恨鐵不成鋼的心情來,可是,他卻始終怯懦。

久而久之,厭惡便在心中紮了根。

“深宮之中,明槍暗箭,若是沒有幾分偽裝的本領,哪裏能夠活的下去。”公孫正難得的為南宮明軒的說了句好話。

平心而論,從前他也是看不上這位辛者庫賤奴所出的十三皇子的,可是,如今事情已成了定局,他隻能希翼這受盡屈辱的模樣隻是南宮明軒的保護色。否則,他的遙兒豈不是一生盡毀?

“偽裝的本領?”公孫遙在心中仔細的回憶了南宮明軒平日的樣子,卻沒有發覺絲毫的蛛絲馬跡。倘若真是偽裝,那麽他定然不簡單,可是,就憑他?怎麽可能!

下意識的,公孫遙根本不相信一直以來都是自己錯看了他。

如果那些奴顏卑膝,以及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還有那些膽小怯懦全部都是偽裝出來的,那麽他的心思究竟是有多麽深沉,才能從幼時就開始偽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