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土穴

嚴羅醒過來時,四周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見。他感覺自己躺在地上,地麵有些潮濕,泥土的氣息十分強烈。空氣不是很新鮮,所以呼吸了一陣之後,喉嚨有些不舒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他已完全沒有印象。這裏靜得有些過分,仿佛除了他,再也沒有任何生命存在。

地的凹凸不平使他全身不舒服,醒來之後,就再無睡意。他站起來,想摸到一張床,盡管這兒可能並沒有什麽床,但黑暗之中,能摸到其他熟悉的東西也是好的。他用一隻腳試探性的往前伸,然後緩緩前移。前麵是一堵牆,凹凸不平的土牆。牆上有個東西軟軟的,一摸之下,好像在動。他嚇了一跳,手觸電也似地縮回來。他能聽到自己心髒急速地跳動聲,似乎就要跳出嗓子眼來。四周仍然很靜,那蟲子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過了一會兒,手指並無異常,他稍稍放了心,摸索到另一邊。這邊還是土牆,一摸之下,土牆就掉下許多泥土來,手指摸著泥土的觸感十分熟悉。他記得在一個小山村,曾經見過一個墓坑,那時就摸過土壤。但是何時何地見的,已想不起來。他扶著牆,向一邊摸索開去,發現所在的地方四麵都是土牆,長寬不過兩米。頂上或許有出口,他試著跳起來,用手去觸碰牆頂。起初跳得並不高,因為擔心跳得太猛,撞到腦袋或是弄折了手腕。牆頂還不算太高,他伸長手臂,稍稍一跳便能觸到。

他從邊角開始,挨地兒觸摸牆頂,以便看看什麽地方有洞,可是一番摸索之下,連個大的坑都沒發現。他頹然坐在地上,開始有些擔心。現在很明顯身在一個土穴之中,像農村的地下室。他有種被活埋的感覺,被困在這種地方而無人施救,豈不是隻有死路一條?

他將頭靠在牆上,土牆雖不平,但總有個依靠。他靜下來,想試著弄清楚怎麽回事,可是一靜之下,四周就是一片死寂,靜而暗的地方容易使人精神壓抑,產生恐慌情緒,這正是警察懲罰犯人之時,要關禁閉的原因。關禁閉之時,將犯人收押在一間小黑屋內,若是一連關上十天半月,任誰都會抓狂的。

他又忽然想起那些年看過的恐怖片,片中主人公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身在一間小屋內,屋中七八個人聚在一起,想要逃出去,就得互相幫助,找到出去的線索。可是往往因為巨大的精神壓力,導致最後互相殘殺,結果能夠逃出去的往往隻有一個人。

這種小屋關著數人的模式並

不算恐怖,導演拍這類片子,都多少帶著探討人性的噱頭。恐怖的是一醒來就見著一台小電視,電視畫麵一開始還是麻點,等人看清了環境就跳出一個麵具來,然後讓他在砍掉一條手還是寧願死掉之間做選擇。

一想起那些恐怖片,繼而想到目前的困境,嚴羅便覺背脊一陣惡寒,冷汗紛紛直冒,不一會兒,衣服便濕透了。並且,這時頭頂的泥土紛紛掉落,像是下了一場泥雨。他頭發叢中,衣服裏全是泥土。這種感覺似曾相識,一時卻記不起在哪兒發生過。

他抖了抖衣衫,想把泥土弄掉,但隻弄掉了一部分。這時泥土不再掉落,他站起來,試著聽到任何一絲聲音,泥土的掉落是否因為上麵有什麽東西?但聽了一陣,一點聲音也沒聽到。四周仍是一片死寂,靜得能聽到心“怦怦”跳的聲音,並且越跳越快。

他放棄了呼救的想法,即便呼喊,隻怕也沒人會聽到。他蹲下身來,摸索著地麵,想在地上尋找到一件可用之物,像是鐵鏟鋤頭之類,再不濟哪怕是根木頭也好。可是地上並沒有這類東西,隻有一根彎彎的很輕的硬家夥,像是動物的骨頭。這根骨頭很粗,有拳頭大小,隻是有點短,大抵隻有兩根食指的長度。所以剛剛並沒有發現。

他如獲至寶地拿著這根骨頭,如果要打一條地道鑽出地麵,這根骨頭一定能派上用場。他摸到一麵土牆邊,試著用骨頭插入牆中。骨頭兩端都很粗,所以效果並不理想,隻插入了一點,一刨之下,隻弄掉了一點泥土。他摸著剛刨過的地方,凹凸感並不明顯。

這並不是個好辦法,他迅速想到這個問題。他又在牆角坐下來,然後思考著對策。這個洞穴在地下,而且似乎不是人工的,若是人工的,應該有通道或暗門才對。否則,怎麽進來的?這是第一個想不通的地方。

他身上並沒有火機,即便有,也不敢輕易使用,空間不是很大,若耗光了氧氣,便隻有死路一條,何況現在在地下,誰知道空氣中有沒有易爆氣體的存在。他現在全身濕透,雖然寒冷,卻能使他冷靜下來思考問題。

既看不見光線,那麽在這黑暗的洞穴之中,唯一有用的就隻有手中的骨頭了。這根骨頭是哪兒來的?拳頭粗細的骨頭,絕非人的,也就是說,這兒原先不是埋葬人的墳墓。當然也絕非貓或者狗的,該是某種體型龐大的動物,例如大象犛牛之類。不知什麽時候死在這裏,被土給埋起來的。他忽

然靈機一動,既有一根骨頭,那麽地下是不是還有呢?找到其他的,或許能打地道出去。

他在地上找了一遍,並沒發現其他的骨頭。他腦中還記得撿到骨頭之後的移動路線,當下回到最初發現骨頭的地方,用骨頭在地上刨起來。因為地麵潮濕,所以麵上的一層泥土很鬆。他刨了一個大圈,大概有半根手指的深度,然後用手摸索著地麵,如果下麵有骨頭,那麽觸感將很容易將它與泥土分別出來。

之後他又刨深半根手指,然後依法施為,並沒有感受到骨頭的存在。他隻好增大刨土的範圍,然後不斷挖深,還是沒有感覺出骨頭。這時已刨到了牆邊,他索性靠到牆上,然後刨著麵前的土。難道隻有這一根骨頭?

他並非容易放棄的人,越是困難之時,反而越能鼓舞自己向前,可是這個時候,卻也不禁歎了口氣。他放下骨頭,閉上眼睛,雖然並不如何疲累,但他還是想冥思一會兒。可是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到背後牆上有個尖尖的東西,直覺很強烈的告訴他,不可能是石頭。他忙轉過身,細細的撫摸著牆壁,然後欣喜的發現,是骨頭露在外麵的一個小角。

他又打點起精神,拾起短骨頭,在骨角附近刨起來。這根骨頭似乎很大,他隻好不斷往外刨,很快便刨出了一個大坑,露出一段弧線彎曲的骨頭來。他繼續向裏刨,臉上汗水盈盈,他也顧不上了,反正現在臉上全是泥,等出去之後再找個地方洗個澡。

刨了半天之後,骨頭終於有所鬆動,他握住一端,用力拔了出來。這段骨頭大概有一米長,前段尖細,後半部分則差不多大小,也是拳頭粗細。相較第一根粗短的骨頭,現在有了刨土的利器,想到剛剛還無計可施,不禁苦笑起來。

既已在牆壁上刨出一個洞,他便想著,待會兒就從這個洞打出去。先對著牆往裏打,打通一兩米的長度後,再斜著往上打。隻是現在還不知這土穴究竟在地下多深,若是有二三十米,那卻非一日之功了。那樣一來,也不知還能不能活著出去。他抹了抹汗水,拿起兩段骨頭,開始打洞。他忽然發現自己就像一隻被幽困起來的老鼠,需要打洞才能找到活路。不過打洞是老鼠擅長的,卻非自己擅長的,隻好下一番苦工了,哪怕刨斷雙手也要出去。

可是就在他準備動工之時,忽然聽到一些聲音。這聲音在靜極的地穴中聽來,顯得十分可怖。他忽然感覺自己成了甕中之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