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一個電話
“你不用再說了，我明白，事情過去這麽久，我也想開了。你不用擔心。”是林翊軒的聲音，也隻有他一個人的聲音，他在和誰打電話？
“我和蘇尹不同，蘇尹他陷得太深了，他以為那個意外全都是他的責任。其實細說起來，我也有很大一部分責任。不能全部怪他。”
“也許他瘋了，我不知道。他從來沒有正常過。”
“我……沒有找替身。多想無益。寧安姐，我們四年前就認識了。你還會不了解我嗎？放心，你就好好開你的小酒吧。我找時間會過去blue的。你多保重。再見。”
聽完這句話，方曉的心裏咯噔一下:寧安姐，那不就是昨天和蘇尹一起見過的那個。蘇尹似乎對她很熟惗的樣子，那少爺又是怎樣跟她扯上關係的？
四年，四年前……天，這究竟怎麽一回事？難不成林翊軒和蘇尹以前很熟悉或者是好兄弟？不然怎麽會同時認識同一個人？
方曉覺得心裏一涼。
“誰在那兒？”沒想到林翊軒居然這麽快就意識到有人的存在，他警覺性極高，迅速回過身，卻看見一臉茫然的她，”方曉，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來打掃衛生的。”習慣性地露出客氣的笑容，方曉迅速收斂好自己心頭混亂的思緒。”……”出乎意料之外的，聽到這樣的回答，林翊軒既不動氣，也不追問她是否聽到了什麽，隻淡淡地道:”這裏我會讓其他人來打掃，你先出去吧。”
“等等。少爺。我明天就要走了。可能要八天才會回來。抱歉，不能叫您起床了……”她略帶歉意地，”您不會怪我吧？”
亡羊補牢，應該為時不晚吧。
“不會。”黝黑如寶石的眼裏沒有任何情緒，他隨手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來翻閱，繼而好似隨口問:”方曉，如果我沒記錯。你馬上大四了。準備好以後去做什麽工作了嗎？”
“這個……大概當個翻譯就可以了吧。雖然英語有時很枯燥，但在社會上還是比較容易混飯吃的嘛。”方曉把內心的想法一點一點的說出：“工作後就找個好男人嫁了，買個房子，存些錢，然後把我媽媽從林家接出來，不讓她那麽辛苦。”
“難道你沒有想留在林家嗎？”
“嗯……暫時沒有考慮過。畢竟我不能當女仆當一輩子啊。雖然跟在少爺身邊的確很好，但人還是要有遠大抱負的嘛。”方曉神采飛揚，星眸熠熠。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說這話時，林翊軒的眼神暗沉了一下，仿佛子夜中那深濃的夜色。
“是嗎？原來如此……”林翊軒臉色平靜，看不出是高興還是生氣。
“嗯……既然少爺在看書，那就不打擾了，我等會兒再來。”恭敬地鞠躬，她端起工具退出了房間。
“你，就這麽不願意陪在我身邊嗎……？”
清晨，晨光熹微，鳥鳴花香，看著東邊日出時的磅礴景象，方曉在心裏不住地感歎:看來今天又是個好晴天，可以順順利利歡歡喜
喜地回鄉了！
把收拾好的衣物裝進大包內，她喜滋滋地出了林家大門。
終於可以離開這個讓人難受的地方了。可以不再看見那張臉。
“唉……”歎息聲從嘴唇裏發出，方曉背上行囊，義無反顧地向車站走去。
“達啦啦啦啦……”沒成想剛剛到車站買好了票，手機就如奪命連環call般響個不停。
她手忙腳亂地放下幾個沉甸甸的大包，接起電話，”喂，誰啊？媽？您有什麽事情嗎？”
“曉曉，現在差不多是櫻桃成熟的季節，你回去之後幫媽帶點山裏的紅櫻桃回來。媽嘴饞，可這裏的物價又太高了。反正不管怎樣，你帶些回來就是了。”
電話那頭的方母道。
“好，我記住了，媽再見。”方曉急忙掛了電話。不然等會方母又要嘮嘮叨叨，沒完沒了了。
“請去T市的乘客們上車，列車將在十分鍾後出發。”廣播裏流瀉出甜美的女音。
“該上車了。”方曉背著大包向即將啟動的列車走去，但是不知怎麽手腕忽然被人握住。
“誒……”她詫異地望著來人，”蘇尹少爺，怎麽是你？”
“我剛剛去林家找你，聽你媽說你要回老家，所以就趕來了。”蘇尹握住她的手，態度認真地問:”為什麽你要走了都不肯告訴我？難不成我在你心裏的位置就連一個普通朋友也不如嗎？”
“不是啦。我沒有不把你當朋友。隻是……”有些事情是私人的，為什麽要告訴你啊。方曉暗自在心中默默說道。”那為何不跟我說清楚？”蘇尹修眉顰蹙，顯然是生氣了。”蘇尹少爺。我很感激你那天救我，但是我希望你可以看清楚我和你之間的距離。我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又何必……”方曉索性狠心把心中所想都說了出來。
“隻是因為這樣而已嗎？那我可以為了你不當少爺，不再高高在上，方曉，不要推開我好嗎？”
人來人往的車站裏，他一把擁抱了她，引得無數男女駐足觀望。
“蘇尹少爺……”方曉愣住了，現在這是怎麽回事？蘇尹少爺他……
“求求你……不要走。除了你我一無所有。求你，不要離開我。我再也受不了那種打擊……”蘇尹語言裏有太多的沉痛，痛得連方曉的心都顫抖了。
她剛才聽到了什麽？他居然……
“蘇尹少爺……”靠在他的胸膛，方曉幾乎都可以感覺到那砰砰的心跳聲，那麽急促，那麽渴望，那麽害怕失去……
“不要叫我少爺，我不是。方曉，你以後叫我蘇尹就好。不要加少爺兩個字。我可以為了你不再當少爺，我會用行動證明給你看。”
他認真執著的雙眸深深地印入了方曉的心裏。
“可是，為什麽要這樣呢？我跟你……”完全是沒有可能的啊。蘇尹少爺是不是在玩弄她呢？
“曉曉，你不知道你自己身上有多大的吸引力，從第一眼看
見你開始，我就注意到你了。所以才會找理由讓你每天早上都向我請安，我不知道怎麽跟你說。你知道嗎……”
“啪啪啪……”一陣輕輕的鼓掌聲打斷了蘇尹的深情款款。他薄怒地向聲源處看去，原來竟是林翊軒，他站在這兩人身後，麵無表情地鼓著掌，也不知站了多久。
少爺！方曉不知所措了。
“你來幹什麽？”全然不管周圍人驚異的目光，蘇尹占有性地攬住身邊嬌小的身軀。
“你說呢？我來看看自己的貼身傭人，有什麽不對嗎？”林翊軒的目光緊緊黏在了蘇尹攬著方曉肩膀的那隻手上，說話的語氣更是比南極的冰山還要冷。”嗬，林翊軒，你真搞笑，既然要送人為何剛才不和她一起來車站？我看你是看到我來了才坐不住地跟來了吧？你說你做人怎麽就這麽失敗？方曉又不是你的，你不喜歡她，那就幹脆點給我好了。”蘇尹的臉色瞬間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深情的神色一掃而光，換上的是不屑和冷然。
“蘇尹。我勸你不要玩的太過火。看清事實才是最重要的。不管你現在怎樣，過去的事情都不能再重現。清醒點吧。”林翊軒並不動氣，麵色平靜地道。
“哼，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胡言亂語？休想……”蘇尹傲氣昂然，絲毫不把林翊軒的警告放在心上。
過去的一切，一定可以重現，不管付出任何代價……
“方曉，過來。”林翊軒朝她招招手。”蘇尹少爺。麻煩你鬆開手。”方曉拂開他的手，徑直走過去，問：”少爺，你有什麽吩咐嗎？”其實她不想過去，但職責所在，誰讓她是他的傭人呢！
“沒有，我隻是想……這次回老家，我可以跟你一塊兒回去嗎？好久不見大自然的美景良辰了。”林翊軒微笑著道。”啊？”沒想到他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她一下子難以接受，”少爺，我去的地方是鄉下，要是您也去的話，恐怕會折煞了您。”
“不會。”林翊軒晶瑩無暇的雙手撫摸上她的臉頰，”答應我好不好。”“不好！”未等方曉開口，蘇尹就率先說道，那雙妖魅的丹鳳眼裏流露出來的是無盡的冷意。
“這可由不得你。曉曉，你說，我可不可以去呢？”帶著期許的目光落在方曉身上。
“少爺，我，我怕那個地方您住不慣。”
再者說了，好好的一個大少爺你跑到那窮鄉僻壤去做什麽。一想起村裏還有幾個待字閨中的芳齡少女，方曉就頭痛：如果林翊軒去了的話那還得了？她們肯定都不嫁人了！
“不會的。隻要有你在的地方，就算環境再怎麽樣惡劣，我也會很開心的。”林翊軒給出的答案出乎意料。他溫柔的凝視著她，目光柔情似水。
“……”心難以控製地狂跳起來，她避開那令人迷醉的雙眼，撇開目光，”不是這樣的。我是怕……你們去了之後我會變得不習慣。”身份的差距把他們三人隔絕在兩個世界。
那是一條深不見底的溝壑，無法逾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