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再遇(三)

“消失這麽久,竟然一回都沒同我聯係過,你這習慣不好哦,竟然不辭而別。我們雖說不是親戚關係,但偶爾也會擔心。”張子房自己也點了一杯‘新生’道。

“不是的,我想聯係來著,隻是沒有你們的手機號碼,我回到診所,結果那天大家都不在,然後忙起來就暫時把這事兒放到一邊了。”鐵玫瑰低著頭道。

“你碰到李承乾了?”張子房肯定的道。應該是碰到李承乾了,怕他張子房阻礙自己尋找記憶,鐵玫瑰才選擇沒有聯絡吧。

“我和李承乾是什麽關係?我過去是蘇紫兮嗎?”鐵玫瑰急切的問道。

“這個問題,誰知道呢。”張子房轉著手中飛酒杯道。

“你剛剛說選擇新生的人,第二次還會喝它,也就是說我曾經喝過它。”鐵玫瑰追問道。

張子房笑笑,對著燈光舉起手中的酒杯道:“似乎我從來沒隱瞞過你,你曾經抹去過一段記憶的事實吧。”

“你呢幫我在追回我曾經抹去的記憶嗎?”鐵玫瑰盯著張子房道。

“我是相當於橡皮擦的人,隻能抹殺,沒有寫的功能呢。”張子房會盯著鐵玫瑰道。

“那麽我抹去那段記憶之前叫什麽名字,這個你應該知道吧,我是不是叫蘇紫兮呢?”

“這個,誰知道呢。不過,你可是義無反顧選擇了新生的人,既然已經新生,為什麽還要走到過去呢。再說即使你是蘇紫兮,你能確定現在的李承乾愛的是你,而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影子嗎?”張子房喝了一點新生道。人啊人,既然已經選擇了新生,又何必同過去糾纏不清。過去,就是已經過去了的,對於現在任何意義都沒有。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麽辦。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蘇紫兮,我不知道偷來的溫柔何時會被收回。”鐵玫瑰仰頭把‘新生’灌進了肚子裏。

“我和一個人很久之前有個約定,但是因為時間太久,這個人似乎忘記了那個約定,你說我要不要執行呢?”張子房認真的問道。

“當然,即使過了千百年,約定依然是約定。因時間或者別人不記得的關係,而不去執行約定,也是一種欺騙呐。”快速喝完一杯‘新生’的鐵玫瑰有些許醉意,開始側趴在桌上,脖子的鏈子也跳出了衣領的桎梏。

張子房意味深長的望著鐵玫瑰,笑道,“這樣啊,英雄所見略同。”

張子房望著已趴在桌子上睡著的鐵玫瑰,又望望自己手中的‘新生’道:“這次這酒是我點給自己的,你總得付點別的報酬吧,我可不是不求回報的仁醫啊。”說完將那串鏈子從鐵玫瑰脖子上摘了下來,放進了自己兜裏。

將鐵玫瑰安置後好,張子房想:自己應該不算欺騙吧。他真的是橡皮擦啊,不過他這塊橡皮擦是放在自動鉛筆上的。

“嘛,一根鉛芯雖然很短,但還是發揮一下作用好了,算是你當我助手的報酬好了,

或者說是回報老客戶。蘇紫兮,讓你看看我們相遇那一晚的情後再重新全部擦掉吧。”張子房拿著手中的儀器道。

遇到張子房有些命中注定的意味。

噩夢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的,當時的蘇紫兮真的陷入了一種惡性循環。莫名的感到心悸氣短,覺得做什麽都沒有力氣,每一件事都感到心煩,所有的一切都草草了事。聽不進去別人的聲音,別人說了半天都不知道人家再說些什麽,臉上沒了笑容,反而很奇怪為什麽別人能那麽輕易的發笑。人際關係很奇怪,或者說是整個人際關係網絡都開始發黴,腐爛,甚至於連自己最好的好友都開始漸行漸遠。

每一次美名曰散心的風景之旅都匆匆了結,蘇紫兮甚至不敢直視別人的眼光。自己也知道這樣不對,可是沒有辦法,隻能絕望的看著自己掙紮淪陷。

彼時的蘇紫兮正為記憶所困,想要去找的人卻又不能去找,於是天天流連在酒吧用酒醉來蓋過一切。一日,蘇紫兮像往常一樣身著大號帽衫,藍色氣憤牛仔褲,腳蹬拖鞋來到了酒吧。蘇紫兮像往常一樣點了一杯“醉生”,坐到了長待的那個角落裏。

“美麗的女士,你點的酒。”充滿磁性的聲音,讓人不自主的放鬆。

蘇紫兮看看放在桌子上的酒道:“送錯了,我要的是醉生,這個顏色明顯不是。”

“看來女士是那種酒的常客。不過與其要醉生,何不嚐嚐我調製的新生?”讓人昏昏欲睡的聲音,有著莫名的蠱惑,仿佛跟著他就能做一個不錯的美夢。

“新生必須要舊的全部崩壞掉吧,我還不行呢,有些舊的壞的,腐敗在我體內裏了,想排都排不出來。嗬嗬,我的人生難得的便秘了。”蘇紫兮轉著新生,拿起他對著燈光細細的觀看。好美麗好嫩的顏色呀,似乎裏麵藏著很多很多的可能性。

人生的便秘期,蠻不錯的比喻,服務生裝扮的人坐在了蘇紫兮的對麵,蘇紫兮依舊觀看著新調製的新生。“排不出去,就忽視他好了,當他不存在就可以。”

說的簡單,如果忽視真的有用的話,她蘇紫兮還有借助這外在的酒嗎,好笑啊。蘇紫兮嘴角掛出一抹嘲笑,“偏偏那拍不出去的部分,就像嘴裏壞了一半的牙齒,平常沒覺得怎麽,等某一天意識到這個牙齒掉了一半,從此想轉移注意力也是不能了。總是不自主的碰碰他,摳摳它。”

“對於常人來說可能是難了些,但對於我來說還真是家常便飯。我有一種功夫能將自己不想知道的事情全部打包起來扔進地下室,絕不會讓他們影響我的生活。”

“所以你隨時都能新生了。”蘇紫兮把新生放在桌邊斜著眼道。

“當然。我相忘的東西,我現在一件也不記得。”對方答道,拿起新生,細細觀看一番,爾後慢慢的喝進自己的嘴裏。

蘇紫兮嘴唇上調,懶懶的的說“似乎,這是我的酒。”

“嘛

,就當是薪水好了,我助你新生的薪水。”對方沒有一絲慌亂的答道。

“這樣哈,也好哈,反正日子也不能再壞到那種程度了。成交,簽約甲方----蘇紫兮。”蘇紫兮笑道。

“不用告訴我名字,這個名字對我沒有任何意義。簽約乙方----張子房。”張子房把空酒杯放下。

蘇紫兮隨著張子房走到他的聖地,一個不足百平米的小診所。診所內好像有一個女孩子,見到他們友善的笑了笑。

“你想忘記哪個人,哪件事?”將一切準備妥當後,張子房笑笑。

蘇紫兮撇了下嘴道:“名頭很響亮,其實也不怎麽樣嘛。隻能忘記一個人、一件事,尋常的催眠專家都能做到。啊啊,虧我先前還那麽期待,不過如此。”

催眠是心理的深層領域,而作為心理醫生最重要的就是要冷靜和鎮定,不能被任何人任何事所激怒。張子房覺得自己向來是鎮定和冷靜的,不過,他同時是一個很愛挑戰的人。張子房笑笑“莫非你決定將過去所有的一切都洗去?”

蘇紫兮庸慵懶懶的笑笑,眼神卻很清明“我想也沒有用啊,世界上沒人有這個技術。”

張子房拍了下手道:“如你所願。不過這畢竟是一個小小的嚐試,還有很多不確定的因素,比如可能某些刺激情況下記憶會從地下室被人拽出來。”

蘇紫兮不甚在意的道:“那就請你再放回去好了。如果不介意的話,就請把這個鏈子收下吧。”言罷從脖子上取下一個以銀質鏈子穿上的玩具戒指。

張子房收下帶有戒指的鏈子略顯認真的道:“不後悔?”

蘇紫兮笑笑“開始吧。”

“那麽,蘇紫兮這個名字不僅對於我,對於明天的你也都沒有任何意義了。”張子房笑笑,拿起了工具。

看見蘇紫兮痛苦的皺眉,張子房知道鉛芯已經用完,迅速的幫蘇紫兮注射了一針解痙藥物,開始了新一輪的擦拭過程。如果過去那麽痛苦的話,又何必眷戀呢,蘇紫兮,不對,還是鐵玫瑰這個名字好聽一些,你還是就當鐵玫瑰吧。像個新生的嬰兒一樣,沒有積累那麽多的苦痛,像是從沒有受過傷的孩子,這樣才好。

星辰濺落,太陽升起,暖暖的陽光打在臉上像是誰用楊樹穗子在撓癢。鐵玫瑰笑嗬嗬的醒來,環視四周卻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你好,我是張子房。”張子房遞給鐵玫瑰一杯果汁道。

鐵玫瑰接過果汁笑道:“你好,我是……我……是……我是誰來著?我好想不記得了。”

“鐵玫瑰,你是鐵玫瑰哦。你是我的----妹妹。”張子房停頓一下後笑道。

鐵玫瑰敲敲頭,有些苦惱的道:“我似乎什麽都記不起來了,發生什麽了嗎?”

“嗯,你出了車禍,醫生說記憶會暫時喪失是正常的,過些日子就會恢複了。”張子房笑的一臉和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