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手段
習霸月眼見申時配抽出了白銀牌子,便順手伸進箱內,把剩餘的牌子拿出,隻見它跟釋晴川抽出的牌子一模一樣,以示公平,習霸月把那黃金牌子交給藍雲從,藍雲從冷冷接過,卻隨手往玄天絕刀門的陣營中擲去,給他的弟子駝南通收起,習霸月早已習慣了他的無禮態度,也不以為意,藍雲從冷冷地道:“是否現在便開始了?”習霸月說道:“跟據規定,白銀牌子先比,黃金牌子在其之後。”
藍雲從冷哼一聲,走下台去,釋晴川向習霸月略一躬身,亦退回東方秀如身邊,習霸月朗聲說道:“會盟較技!正式開始!”隨即也走回習德身邊坐下。
張出塵一向嗜武如狂,昨晚在洗塵宴上,趙匡胤與釋晴川略一交手,已使他大感不枉此行,現在五大勢力封盟大典較技終於開始,教他頓時感到十分興奮,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偌大的封盟台。
台上忽然之間,隻剩下了申時配與薛從雲二人,申時配定定的瞪著薛從雲,隻把他瞧得心裏發毛,適才從黃婉鈴出手之時,已看到了北方萬毒宗那無影無縱的下毒之法,三人之中,薛從雲最不想麵對的,便是這北方萬毒宗傳人,但事已至此,也隻好硬著頭皮,從背上抽出了西嶽五行宗獨有的厚闊長劍。
申時配看在眼裏,也緩緩的從腰間之處,抽出了兩柄精光閃耀的匕首,薛從雲瞧著,不禁問道:“你的匕首,有否下毒?”
申時配搖了搖頭,說道:“五大勢力,同心結盟,正如這牌子所寫著的,我又豈會下毒殘害同門中人?”但薛從雲始終十分忌憚北方萬毒宗的毒,仍是一陣猶疑,未肯出手,申時配看著,忽地雙手互揮,用匕首各自在兩臂之上劃了一道很淺的口子,鮮血長流,眾人全都“啊”的一聲叫了出來,薛從雲驚道:“你怎麽了?”
申時配隨即把衣袖上的布撕下,熟練地把雙手的傷口包好,說道:“如此一來,師兄可信我的兵刃沒有下毒罷了?”薛從雲苦笑道:“你何苦如此。”
依青山眼見申時配毫不在乎的自傷己身,以取薛從雲的信任,這弟子武功雖好,向來卻是精神方麵甚為不足,此時氣勢一怯,怕會兵敗如山倒,忍不住開口說道:“雲兒,既人家申賢侄的匕首沒有問題,便放心比試吧!”薛從雲的精神本不太集中,但他向來最是敬畏師父,聽得依青山的說話,頓時精神一振,持劍的手一揚,舉起劍來,說道:“申師兄請!”
申時配點了點頭,旋即遊身而上,主動搶攻,兩柄精光閃閃的匕首來回飛舞,煞是好看,有時在空中相互交擊,而生出惑敵刺耳的聲音,薛從雲對北方萬毒宗的武功本不熟悉,心中慬守武學的基本,先橫劍自守,欲要看清申時配的招數,再謀後定。
可是數招一過,眾人都感奇怪之極,東方秀如忍俊不禁,依青山為了自己的戒備之心而可笑,即如習霸月等人,亦感大出意料之外。
蓋因申時配匕首上的招式雖淩厲無比,但腳步虛浮,手上勁力微弱,卻那裏是高明的武功?他的功夫,比起釋剛峰確是猶有過之,但卻絕難與各門的大弟子相比,薛從雲便亦以為他故意示之以弱,遂嚴守門戶,沒有絲毫鬆懈之意,但數十招一過,竟發覺申時配氣息漸粗,略有喘聲,才真的知道,他的武功著實平庸之極,在沒有使毒的情況之下,這位北方萬毒宗代表弟子,便不值一哂。
藍如虎忍不住說道:“上官夫人是開玩笑來著嗎?貴派之中,難道已沒有人的武功,高過審世侄?”黃婉鈴淡淡地道:“藍老師父欲要伸量我北方萬毒宗的武功嗎?我夫君雖然不在,小小女子卻盡可陪你老走上數招。看看我門中的化骨奇毒,能否化掉你的老骨頭?”藍如虎哼了一聲,卻沒有再說下去,黃婉鈴雖無禮橫蠻,但他實在雅不願與此等滿身之毒的人結上梁子,一旦惹上,隻怕從此沒完沒了,後患無窮。
回看台上,薛從雲早已習慣了申時配使匕首時的招式及速度,不想再纏鬥下去,清嘯一聲,說道:“申師兄小心了!”闊劍橫疾一揮,終使出了西嶽五行宗的絕技“奪命九式”!
申時配隻覺一股森然銳利的劍氣,向自己疾撲過來,想不到這個先前還看著釋晴川色迷迷的華山弟子,竟輕易地便揮出了達“刃氣”修為的劍招,隻好雙臂回收胸前,以匕首防禦,足下雙腿一蹬,向後急退!
“當”的一聲向過,申時配的回防急退,便堪堪避過了薛從雲這強橫的一揮,可是即使闊劍並沒有與匕首相觸,強大的劍氣還是如真實的利刃般撞在匕首之上,申時配隻感一股巨力從胸上傳來,猛地疾踹急退,以消減那可怕一劍的巨大衝擊力,可是劍氣之中內力充盈,直把申時配迫至台邊,亦未能全消其勢,眼看便要飛出封盟台時,申時配大喝一聲,急提真氣,雙手疾揮,才堪堪把薛從雲的餘勁全數消解。
這一招過後,申時配氣急敗壞,薛從雲卻遊刃有餘,氣定神閑,說道:“申師兄果真厲害,所隱著不用的實力,比我所估計還要多上兩成。”言下之意,卻是指申時配的虛實,他便瞧得清清夢楚,如此一來,可謂已是占盡上風。
成如秀忽地開言說道:“奪命九式,果然厲害。”趙匡胤看了薛從雲那霸氣無匹的一劍,亦不禁為之一奪,五大勢力,果然每一派皆有過人之長,東海長恨島長於以快速使劍的方式急速運使輕靈長劍,但現下西嶽五行宗,卻明顯地以厚重的闊劍,揮出氣魄森然的絕劍,雖各走大相庭徑的路子,厲害之處卻是不相伯仲,而看著薛從雲的瀟灑若定,料敵機先,敬佩之感油然而生。
而隨著成如秀那一聲由衷稱讚,全場之人,都轟然叫起好來,便連張出塵亦感覺得到,同是“刃氣”之境的修為,薛從雲便比石守信還要高上很多,而雷家兄弟,更是瞧得目眩神馳,想不到這看上去還很年輕的薛從雲,竟能與義父一般,從兵刃之上迫出劍氣,實在非同小可,坐在他們身旁,雲龍會的敖守龍倏地說道:“奪命九式,“揮”,“劈”,“抹”,“削”,四式主以闊劍劍身攻擊,“刺”,“挑”,“點”,“落”則主以劍尖傷敵,還有一式“封”,卻是守招。”
張出塵奇道:“九訣之中,八式都是攻招?隻有一式守招?”敖守龍點頭道:“西嶽五行宗的武功,著著搶攻爭先,一旦出手,其氣勢猶如江河泛濫,不可止息,先前薛從雲隻以“封”訣守著,現下看來要全力進攻,勝負隻怕在數招間分出。”
看著申時配大落下風的雷氏兄弟,聽著敖守龍的分柝,隻覺頭頭之道,紛紛點頭,張出塵微微一笑,沒有作聲,坐在身邊一直沒有說話的無欲,卻忽地“嗤”的一聲悶哼出來,可是現場正呼聲四起,眾人都是不以為意。
回看台上,隻見一劍盡取上風的薛從雲並沒有乘勝追擊被方到台邊的申時配,好整以暇的說道:“申師兄請回,我們再來。”說話雖有禮,但語意再也清楚明白不過,申時配卻不發一言,緩緩的走回台的中央,慢慢地道:“可以繼續了。”薛從雲劍招微舉,卻沒有進招,微笑道:“申師兄請。”
申時配深深吸了口氣,說道:“薛師兄說的不錯,我確是尚有餘力未施,但薛師兄劍法十分厲害,我要全力施為了。”薛從雲概然道:“申師兄幹嗎這麽客氣?上得場來沒情麵,便讓我們放手一摶。”
申時配點了點頭,腳步急移,身法竟比先前快出一倍有多,閃身邊到了薛從雲身前,且氣息綿長悠密,敢情先前一切,都是故意示敵以弱,薛從雲微微一笑,舉劍微揮橫擋,卻把申時配手上匕首的連擊,盡拒身外,二人堪堪又拆了十數招,薛從雲忽地大喝一聲:“小心了!”從丹田之處急運真氣,
足下急旋,勁從腰透,至臂使出,腕上急扭,“嗤”的一聲向過,奪命九式的“刺”,已向著申時配的肩頭急刺過去。
申時配早已全神貫注,留意著薛從雲的劍氣相攻,但他隻感一度森然劍氣急刺過來,還是大吃一驚,狼狽相避,隻見闊劍一刺而入,卻隻把他的衣服刺穿,大駭之下急退兩丈,薛從雲看著他受驚的樣子,不禁停招說道:“申師兄,咱們勝負已分,就此罷手如何?”申時配麵上一片蒼白,卻回望了黃婉鈴一眼,隨即咬牙說道:“我還能打!”隨即遊身而上,薛從雲知道他是受命於師,不能不比,卻又不欲傷他,不禁向依青山瞧了一眼,卻看見了依青山麵色十分嚴厲的正看著他,知道他對於自己的拖拖拉拉十分不滿,眼下形勢,卻又不知如何是好。
申時配眼見他不出招相攻,咬牙說道:“薛師兄不用留手,也好給我有個交待!”薛從雲一向都尊師重道,心中雖覺不忍,但長此下去還是沒完沒了,心中打定主意,隻要在申時配身上留點傷痕,那麽明顯地勝出一招後便可撤手罷鬥,此念一起,登時手上一緊,加重勁力,“當”“當”“當”“當”四向過處,把申時配急攻過來,卻又已略呈散亂的招式盡數震回,眼見申時配差點連匕首也拿捏不定,薛從雲清嘯一聲,手上闊劍一伸,便要刺在申時配肩頭不是要害之處。
眼見已盡落下風的申時配就要中招之際,無欲竟忽地“哈”的一聲,笑了出來,說時遲那時快,劍尖已觸及申時配的肩頭衣服之上……
“嗤!”
那是一聲兵刃刺入人體之上的聲音。
向聲過處,全場之人,盡皆目瞪口呆,麵露不能置信的震驚神色。
西嶽五行宗的掌門依青山霍地站起,滿麵怒容,卻氣得說不出話來。
當中就隻張出塵及無欲二人,沒有太大的反應,北方萬毒宗門主夫人黃婉鈴,則麵露滿意的笑容,而陣營之中,歡聲轟然而起。
玄天絕刀門的門主藍如虎,表麵雖十分冷靜,不如眾人般驚訝,但一度冷汗,卻從額上不自覺地流下,心中泛起了一個很大的疑問:“自己的兒子與之相比,能勝嗎?”但他心目中將藍雲從與之相比的那人,卻不是薛從雲。
不是這個現時站在台上,麵露驚愕之色,望著自己肩頭之上,明晃晃地插著一柄匕首,直至末柄的薛從雲。
隻見原本一直也被壓著的申時配,麵上神色漠然,冷冷地看著滿臉不能置信神色的薛從雲,沒有說話,薛從雲呆了一會,隨著肩頭傳來的劇痛,告知他所發生了的事實,從而一股如洪水暴發的怒意急湧上來,狂叫道:“你!”嘶啞著聲音盡力而叫,卻說不出一句話來,而實際上,他還未能清楚弄好,自己是怎樣落敗的。
而在場之中,能看得清申時配適才的一招者,絕不會多。
趙匡胤看得真切,不禁“嘿”的一聲,冷哼出來,成如秀皺眉道:“這位北方萬毒宗的申師兄功力固高,那一份心計,卻更是使人防不勝防。”場中還有些看得清楚明白的人,均知道申時配原本的武功比薛從雲還要高,可是從比武開始到最後一招之前,他所使出的頂多不會超過五成功力,若平手相鬥,全力提防的薛從雲應不至一招落敗,但他既自以為摸清了申時配的虛實,最後那一招劍刺使出,卻沒有留下餘地後著,而申時配一直所等待的,就是這全無防備的一招,隨即疾衝上前,避過來招,左手一翻,便把整柄匕首插入薛從雲的肩上,再飄然而退,所有動作均快速暢之極,身影卻有如鬼魅般使人不寒而抖。
而那些名宿前輩,雖覺申時配勝得十分陰險,但這是人家五大勢力內戶之事,都覺不便出言,習霸月急奔上台,走到薛從雲身邊,說道:“薛賢侄快些下來,看看有否損及筋骨。”但一直冷靜若定的薛從雲,霍地大叫道:“我還未敗!我還有左手可以使劍!我們再來!”申時配冷笑一聲:“你還未敗?若不是看在你一直隻瞄我肩頭出招,那匕首早已插在你的胸上,還由得你在此亂叫?好,我現下便給你一個機會,我站著不動,你現在走得到我身前,碰到我的話,便算你勝了,如何?”
薛從雲大怒,喝道:“我何止碰你!我還要刺你!砍你!我要殺你!”聲音之中,便充滿了怨毒之念,習霸月皺起眉來,正欲把薛從雲強拉下台,可是手上甫觸薛從雲的衣衫,薛從雲霍地咕咚一聲,倒在地上。
習霸月驚道:“薛賢侄!”隻見薛從雲雙目緊閉,滿臉憤恨之色,可是卻已沒有意識的暈倒過去,依青山再也按捺不住,飛身上台,手指連揮,疾點薛從雲身上各處大穴,隨即向申時配怒喝道:“拿解藥來!”說話之時,一股霸烈的氣勢從其身上急湧而出,向著申時配急撲過去,顯得這位華山前輩,對申時配的所作所為,已動了真怒,但申時配麵對著這一方掌門的氣勢,卻絲毫沒有動容的坦然受之,微一躬身,說道:“正如我先前所說,五大勢力,同心結盟,那隻是使人一時迷暈倒下的麻藥,待會便解,請依老師明察!”
依青山即使滿腔怨怒,但申時配說話有禮,又緊緊扣著“五門同心”之言,也不便就此發作出來,隻好冷冷的道:“謝申賢侄相告,它日若有機會,老夫必定會好好“報答”!”語中充滿了怨毒之意,可是申時配霍地站上一步,朗聲說道:“依老師有甚麽指教,便請現在劃下道兒,晚輩此番勝出,全憑本身的智計實力,我便連暗器也沒有用上,可有那一點作弊之處?”依青山麵上肌肉一抖,抱起了薛從雲,不發一言,便走下台,回到自己的陣營,再處理他的傷勢。
趙匡胤眼見申時配洋洋得意,侃侃而談的樣子,忍不住說道:“用著如此卑鄙手段,卻還能如此理直氣壯。”他說這話時聲音不大,但身邊的成如秀卻聽得清楚,點頭說道:“這位申師兄武功雖高,我對之卻不甚認同。”趙匡胤隻覺與成如秀的見解相同,頗感投緣,續道:“若果是我,絕不會以此計謀害同盟之人,看來成兄的五大勢力同盟,要做到“同心”二字,尚有很大的矩離。”成如秀卻沒有再接下去,眼見北方萬毒宗與西嶽五行宗已結下深仇,心中暗自想著,這次封盟大典的較技,是對?是錯?
而在場中人,明明看著申時配先以匕首自傷己身,表明兵刃之上沒有喂毒,但薛從雲卻的而且確,是在中招後隨即著了道兒,均是大惑不解,雷氏兄弟都是摸不著腦兒,雷一虎眼見敖守龍的江湖經驗甚富,問道:“敖大哥,那人究竟是怎樣著了道兒?”可是便連敖守龍,亦看不通當中的機關,微一沉吟,卻沒回答。
張出塵忽地哈哈一笑,雷一虎忙道:“師父你知道嗎?”張出塵笑道:“那姓申的,越是強調自己的兵刃沒毒,我便肯定他的匕首一定有問題。”此時便連敖守龍也好奇起來,側耳傾聽,張出塵續道:“你們把他從割臂自傷後的每一個動作,從頭想上一遍吧。”雷一虎等人想了一會,卻搖了搖頭:“他之後再下毒嗎?倒沒看見,再者,那薛從雲亦不是傻子,當能看出他有否在事後把毒落在匕首之上。”
張出塵搖著頭笑道:“蠢蛋,即使是絕世高手,隻怕也難以在眾目睽睽,把毒藥塗在兵刃之上而無人看見。”雷一虎叫屈道:“師父你既然知道,就不要再賣關子了,叫人好不心癢!”
張出塵壓低了聲音,說道:“他兩柄匕首,分別各自塗上兩種不同的藥,獨立一種是沒有任何用處,但一旦相交,便會生出迷暈麻藥,一從開戰之始,他便把雙刃互擊,就在那時兩柄匕首都已變成毒刃,他武功本比薛從雲高,一直示之以弱,就是為了要能肯定地把匕首刺在他的身上,此人武功心計,
全都十分厲害,是問若果給你雷大爺身處同一位置,你有膽子把肩上衣服給人刺個一劍兩洞,還隻使到不到一半的功夫嗎?”
在身邊的眾人聽著,都不由得恍然大悟,想不到用毒一途,竟有著如此複雜的辦法,雷一虎雖對張出塵甚是敬服,還是不禁悻悻地道:“但他太也卑鄙罷了?那薛從雲便甚是可憐。”張出塵聽罷,忽地麵色一轉,正色地道:“若要再行走江湖,我勸你莫要再有此種想法,想那北方萬毒宗,明放著是使計用毒,卑鄙下流的無恥門派,與其對敵之時,放鬆自己的防衛,誤信敵人的狡言,乃是那薛從雲自己糊塗,再者,那申時配亦隻是用自己的方法取勝,換轉是你,若能用比這更尖刻惡毒之計,卻能手刃那殺了雷前輩的高手,替他報仇,你幹是不幹?你還會不會對著那人,說要跟他明刀明槍的拚過明白?”
雷一虎聽得此言,心中一凜,雙眼霍地精光一閃,點頭說道:“徒兒謝過師父教誨。”“此仗!北方萬毒宗申時配勝!”
隨著習霸月這一聲呼出,戰果已定,但除了北方萬毒宗本部的人外,便沒有人喝采歡呼,場麵甚為突兀,但北方萬毒宗的人,卻好像早已習慣這種情況,隻自顧擁著已走回陣營中的申時配高興,申時配微笑著,走到黃婉鈴身前躬了躬身,黃婉鈴淡淡地道:“青兒辛苦了,坐下休息吧。”
習霸月朗聲說道:“有請東海長恨島的釋賢侄,與及玄天絕刀門的藍賢侄上來較技!”釋晴川聽罷,隨即走上台來,卻發現藍雲從已比她早一步登在台上。
釋晴川瞧了瞧藍雲從,隻感到他那一身森冷凜然的霸道刀氣,從身上直湧出來,當中的淩厲之勢,便使人看來,他本身便是一柄千錘百煉的寶刀,她本身武功雖高,卻也不禁為其氣勢所一攝,不知為何,於此大戰將臨之時,她的目光,卻忽地不由自主的,從眼前的敵人身上移開,飄往坐在台邊的趙匡胤身上。
可是趙匡胤此時,正忙於與成如秀說話,並沒有望向她……
釋晴川心中竟閃過了一絲失望之意,心中一定,隨即想起必須要集中精神,應付眼前一戰,但是就在目光回收,一瞥眼之間,竟看見一雙透出關注神的的目光,竟定定的看著自己,場中有很多人,望向自己的目光,無論是目不轉地地看,或是感到不好意思的斜眼偷看,大都是色迷迷的不安好心,就隻有此人,能讓她清楚地感覺得到,是正在關注將要較技的她,擔心她會否受傷落敗……
那是郭威帳下的小兵……隻有數麵之緣,卻正氣凜然的張拳。
刹時之間,從失望之意當中,感到了一陣暖意,微一抬頭,向藍雲從躬了躬身,便欲抽出腰間長劍之時……
一向不多說話的藍雲從忽地斬釘截鐵地說道:“且慢。”
釋晴川一呆,望著了他,卻見藍雲從深深的吸了口氣,轉過身來,向著正滿臉疑惑之色的父親藍如虎說道:“爹,對不起,這次孩兒要任性一次。”藍如虎一愕,不明其話中所指,但藍雲從說話甫畢,又轉過身來,卻不是望著正身在台上等待著他的釋晴川,目光所指,赫然是那正坐著觀鬥的,東海長恨島的門主東方秀如!
藍雲從傲然說道:“後學晚輩,請東方先生上台賜教!”
他此言一出,全場皆靜,刹那之間,便連針掉在地上的聲音,也能清楚聽見。
東方秀如卻不理他,隨即望向藍如虎,卻見他大為吃驚,看似不是裝模作樣,再回頭望著藍雲從,隻感到他那十分銳利的霸道刀氣,便向著自己直壓過來,忽地那氣勢竟倏地一輕,卻是釋晴川,已站了在兩人視線之間。
釋晴川寒著了麵,說道:“你勝得了我,再挑戰我師父不遲。”說話甫畢,已握劍在手,藍雲從的神色仍舊冷冷的,猛然把背上的金刀握之在手,就在此與釋晴川相隔五丈的距離,霍地從上而下,揮刀怒劈!
釋晴川便大吃一驚,想不到他說來便來,但二人相距甚遠,以人之力,即使刀氣多麽霸道無匹,亦難波及這麽遠的範圍,這一刀可謂是毫無意義。
而藍雲從這剛猛之極的一刀,便“錚”的一聲,砍在地上,刹時間刀氣激射四象,站得較近的習霸月冷哼一聲,橫臂一揮,產生的氣流頓把刀氣抵銷,而釋晴川變色一變,卻站著不動,刀氣雖猛,但難以及遠,在釋晴川麵上,便隻感到一道涼風撲麵,卻沒任何損傷。
這一刀既出,便連一直麵現輕蔑之色的東方秀如,亦不覺大為訝異於其霸道剛猛,若說適才薛從雲的劍氣修為已是技驚四座,此刻藍雲從的刀氣縱橫卻似更技高一籌,已臻之使刀的另一境界,藍雲從緩緩把刀抽回,冷冷地道:“釋姑娘,於此時,此地,此情之下,你非我敵手。請回吧!”
釋晴川聽著,心中微微一動,但師命難為,卻不能就此退下,此時東方秀如的聲音卻忽地從身後向起,說道:“晴川,先回去坐下。”釋晴川叫道:“師父!”東方秀如點了點頭,說道:“讓為師處理,你先回去。”釋晴川隻好慢慢退下,東方秀如走近藍雲從,麵上笑意依然,卻壓低了聲音,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你還年青,何以如此急於揚名立萬,你迫我出手,刀劍無眼,我可不願就此毀你一生!”原來他心想藍雲從於此大庭廣眾之下迫他出手,是想揚刀立威。
藍雲從眼見東方秀如肯走上台來,亦放低了聲音,說道:“我們目光不同,多說無益,戰吧!”東方秀如心中大怒,說道:“你壞了封盟大典規矩,我大可就此下台不戰,看你如何交待?”藍雲從冷冷地道:“昨天晚上,你捉拿郭威手下的小狗之前,正在做些什麽?要我在這裏抖出來嗎?”
東方秀如眼中精光一閃,提高聲音,朗聲笑道:“藍賢侄一表人才,不欲欺壓女子,老夫明白,但我門下除了晴川之外,便沒有人能接賢侄高招,這樣看來,便隻有老夫出手,才不至辱沒了賢侄。”場中有些人聽著,都有原來如此之感,可是一些較精明者,卻已感到情況有點不妥,但既然能一睹東方秀如親自出手,乃是難得之極的良機,不禁都屏息靜氣,等待二人的一戰。
習霸月眼見東方秀如亦認同了藍雲從的做法,隻好朗聲說道:“會盟較技!正式開始!”便即退下台來。
就在此時,眾人的目光,全都集在封盟台二人身上,可是霍地一個難以置信的情景出於眼前……
這個情景,使眾人的目光,全都從東方秀如身上,移到了藍雲從的麵上……
即使東方秀如本人,亦都不禁感到有些發毛……
他笑了!
藍雲從笑了!
一向冷然無語,不苟言笑的藍雲從,竟露出了一個十分生硬的笑容,但的而且確,那是一個發自心底的笑容。
便連藍雲從自己本人,亦感到自己笑了,那是很多年來,久未嚐過的快樂之感,使自己不由得嘴角一彎,露出了笑容來。
那一絲的快樂,來自適才東方秀如眼中一閃,所閃過的濃烈殺氣!
自己千方百計,終於能在這麽多人的情況之下,能在東方秀如絕不能敗的情況之下,迫得這個於當世顯赫有名的一代高手,全力出手!
戰,已如戰在弦……
意,卻還不足……
藍雲從霍地回想過去,回想十數年前,於接天峰……
金刀出招,被人徒手接下,利刃疾劈,卻遭人以手刀震回……
事隔多年,無助消減屈辱的感覺,纏繞不退,多年苦練,此刻終於找到了一個機會,去一試自己有否能力,去追逐那一閃即逝的武林神話?
“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