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大典
趙匡胤扶著喝得醉了的雷墨亭,走進了城主府的花園之內,時已夜深,天空萬裏無雲,掛著一輪新月,倏地一陣清風拂體而過,把滿園的花草香味,送進了二人的體內,頓覺精神一振,彷佛把日間的殺戮戾氣衝淡,感到了一片久違了的寧靜之感,而趙匡胤倏然之間,腦海中竟浮現了淩雪的樣子,連番大戰,都使得他身心疲累,此刻心神一鬆,竟不自禁的挑起了思念愛慕之情。
雷墨亭雖已在半醉之中,斜眼一瞥,卻瞧見了趙匡胤嘴角所露出的些微笑意,不由得脫口說道:“怎樣了?想起心上人了嗎?”語剛甫畢,隨即想起自己與趙匡胤還不很熟稔,竟問他這種問題,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趙匡胤一怔,卻點了點頭,覺得異域女子,心中想到甚麽,便隨口道來,毫不拘泥扭妮,與中原女子大不相同。
趙匡胤卻倏然發覺,本來喝得醉意甚濃的雷墨亭竟靜了下來,目光之中神色淒楚,兩行清淚奪眶而出,從麵上滾滾而下,猛地想起她才剛遇上喪叔之痛,豈能毫無悲傷的縱情吃喝,知道她性子素來要強好勝,硬撐著不在眾人麵前,表露出軟弱的一麵,現在夜欄人靜之時,再也按奈不住,趙匡胤安慰著說道:“雷前輩英雄了得,為東門縣百姓舍己盡力,來世定必生於富足安定的時代,以享福報。”
雷墨亭聽罷卻忽地“哇”的一聲,撲進了他懷中大哭起來,趙匡胤頓感手足無措之極,卻又不好意思把她推開,但覺一股女兒家獨有的幽香從她身上直透出來,自己對淩雪是一心一意,雖坐懷不亂,不為所動,但青年人血氣方剛,卻不大反感,隻好就這樣任由雷墨亭摟著號哭,過了一會,哭聲漸止,雷墨亭緩緩的把他放開,坐直後略拭眼淚,麵上略紅,輕聲說道:“謝啦。我教中人信奉唯我大神,一旦離世,亦隻會到唯我大神的身邊,可沒有甚麽投胎轉世之說。”
趙匡胤聽著但覺青龍會果如其名,所行所信均離經叛道,與一般世俗思想極不相同,笑道:“這已是你一天之中,第二次多謝我啦,幹嗎這麽客氣?”現下雷墨亭悲痛稍止,遂乾咳一聲,說道:“雷姑娘,在下有一事意欲請教。”雷墨亭點了點頭,趙匡胤續道:“在下欲求那無極魔宗的所在地點。”雷墨亭麵色一變,正色說道:“你問來幹嗎?”趙匡胤聳了聳肩,笑道:“那還有其他的?當然是要替出塵去把那“九天十地,天魔大法”求來治傷!”
雷墨亭忽地征征的瞧著趙匡胤的雙眼,趙匡胤隻覺她的眼神複雜之極,從一片溫柔哀傷之中,慢慢變回原本那剛毅不屈的神色,決然道:“我絕不會說給你知。”趙匡胤一愕,雷墨亭卻倏地欺近身來,按在他的手上,跟他麵龐相接,趙匡胤先是一驚,但不知為何,心神隨之一蕩,覺得雷墨亭的麵頰滑嫩之極,這輕輕的肌膚相接,竟比齊百川的落陽孤雁黃級功力重掌,更使他感到全身一震,隻聽得雷墨亭在其耳邊柔聲說道:“你明不明白?我可不想你就這樣喪命於無極魔宗之內。”不知是否由於醉後放鬆的關係,語意之中柔情百轉,便渾不似平日的雷墨亭,她在說完此話之後,亦不禁麵上一紅,甫一語畢,站起身來便走,緩緩離去,留下那聽罷她的說話,呆呆地說不出話來的趙匡胤。
趙匡胤待雷墨亭走後,依舊坐在那花園之內,經過東門縣此戰,他便深深的感受在戰亂的洪中流之中,即使自己武功蓋世,亦難敵千軍萬馬之威,就算招式的變化再靈巧,速度再高,於無數的刀箭加諸己身之時,亦會變得毫無用武之地,從小受著父親教導,亦曾略習兵法,原以為配合自己的聰明才智,已可與天下英雄豪傑,一較長短,豈知今日一戰,方知用兵之道奇詭無比,隻是守城十數天間,已被袁千河玩弄於股掌之間,自以為已“看穿”了的東西,亦隻是敵人所安排給自己去看而矣,且兩軍一旦交鋒,幹係著的可是數百,數千,甚至是數萬的性命,一旦主將失機,便會害了無數士兵枉死,想到此處,不由得額上冷汗涔涔而下。
就在此時,隻聽得腳步之聲向起,一瞧之下,竟是剛剛才喝得酩酊大醉,在大廳之上縱情狂飲的張出塵,眼見他麵色如常,不由得暗暗訝異他的喝酒奇能,張出塵甫一瞧見趙匡胤,笑道:“幹嗎麵色這麽難看?我看那雷姑娘瞧著你時的神色便不太對頭,可要當心你的好師妹知道後醋勁一發,不可收拾。”趙匡胤橫了他一眼,亦笑道:“你說得對,我那雪兒可沒有吳姑娘般溫柔婉若,體貼入微……”卻瞥見張出塵麵色變得十分難看,忙道:“你跟吳姑娘怎麽了?”
張出塵吸了口氣,又長長的呼了出來,淡淡地道:“也沒有甚麽,吳伯吳嫂不幸遇害,吳姑娘孤苦無依,我已安排了童百名照看著她。”趙匡胤鑒貌辨色,知道他在往找吳妃蘭時應該出了亂子,此等男女之事,若他不肯多說,再談也是無益,當下不再言語,張出塵亦是豁達之人,轉念間已把煩惱放下,笑道:“我看你麵也青了,真的給我說中了嗎?”
趙匡胤遂把自己適才對從今日一戰中所體會的說了一遍,張出塵聽罷點了點頭,不由得深深地認同他的想法,霍地憑空揮出一拳,他自幼習武,卻從未覺得自己的拳頭,竟是這麽的細小,無力,心中空有一番豪情壯誌,意欲為民請命,直到此時,二人方知道自己的想法雖好,但卻過於理想天真,天下局勢,瞬息萬變,除了個人武功之外,若要輔賢君,得天下,必需於對自已作再進一步的要求,方可百尺竿頭,更上一步。
張出塵倏地想起了身在遠方的石重貴,小春等人,心中熱血一湧,說道:“我們一旦把劉知遠那廝解決後,便即回石大哥那處,助其重奪天下!”趙匡胤聞言卻沒有回答,隻搖了搖頭,張出塵一怔,趙匡胤淡淡的道:“出塵你知不知道,為何我從沒有在郭公爺,甚至連石守信大哥跟前,提及過我們跟石重貴大哥的關係?我見你也在有意無意之間絕口不提,相信你心中所想,與我不會相差太遠罷了?”
張出塵心中一凜,瞧著了他,趙匡胤續道:“石重貴大哥現下隻剩數千子弟之兵,若要向外擴展,屯田,招兵,攻城掠地,怕非要一至兩年時間不可,但你沒聽到先前郭公爺所言?就他本身一人,已擁超過五萬兵馬,若打後我們屠掉劉知遠後,他的那些兵馬,即使隻是給郭,史,王,楊四人平分,怕且單單郭公爺,本身的實力已接近十萬之兵,你道他們會就此乖乖的讓石大哥坐回中原霸主之位嗎?”頓了一頓,低聲說道:“若到了那時,你要幫石大哥?還是靠向那待你親如子侄的郭公爺?”張出塵聞言卻毫不猶疑,斬釘截鐵的道:“我們與石大哥於碧春樓中飲過聚義酒之,此誓豈能忘?”
趙匡胤點了
點頭,緩緩的道:“今天經此一役,吃過大虧之後,我們打後若真的要附助石大哥,便需更加努力,去學習我們所缺少的東西,相信在郭家軍中混得久了,會有所幫助,但眼前首要的兩個任務,就是先扳倒劉知遠,及醫好你的身體。”忽然之間,卻竟見張出塵麵色變得十分難看,額上冷汗直冒,驚道:“真氣異動又發作了?”張出塵勉強搖了搖手,卻感到體內真氣雖沒有異動,真經脈受損的創痛卻倏然而發,心想莫不真的如郭威所說的“真元已損”,命在旦夕之間?
這種經脈之內的創痛,卻比何創傷還來得劇烈,張出塵隻感身體之內每一處地方,都活像被小刀切割鑽戮一般,傳來了無邊的痛楚,但即使受著如此苦難,由於頭顱之內亦受著折磨,神智卻又清醒無比,即使一向硬朗的張出塵,亦不禁痛卷縮在地,雖沒有呼出痛來,牙關卻不住打震,在其身旁的趙匡胤慌了手腳,卻又幫不上忙,隻能眼巴巴看著義弟受苦。
若莫過了半炷香的時間,張出塵隻感痛楚漸息,爬起身來,坐在地上,口中喘著大氣,卻苦笑道:“真是要命!”趙匡胤知道這義弟即使多苦,也不會說出口來,隻好笑道:“你今天勞動了整日,也該是時候休息了。”扶著張出塵便到廂房休息。
二人各睡一床,張出塵由於喝了不少酒水,又剛被劇痛折騰一番,轉眼間便已入睡,相反趙匡胤全身傷痛,加上思緒如潮般湧至,久久未能成眠,不由得坐起身來,略一運氣,察覺經脈內還留著日間與齊百川硬拚時的瘀血,遂緩緩的把烈陽真氣於內運行流動,自行換宮過血,,以化去累積的內傷,行功約過了半個時辰左右,但覺內息已回複平常的順暢,但覺這些日子內雖忙碌不堪,但內力竟較先前來得精純,亦自欣喜,不覺間眼皮漸重,沉沉睡去。
東門縣之城,好久也再沒有如此鬆懈安靜的時光,張出塵與趙匡胤於踏入東門縣這些日子以來,均沒有好睡過一天半晚,是夜終能暫拋煩惱,於那萬籟俱寂之際,時光流轉,不覺間東邊的天色漸呈魚肚之白,新的一天已急不及待地到來,陽光從房間的門縫之中射進室內,熟睡中的張趙二人隻感麵上一陣溫暖,都同時睜開眼來,相視一笑。
卻忽聽得柴榮的聲音從房內向起:“張兄弟早,叔父有請。”趙匡胤聽得郭威並沒有召見自己,便向張出塵點了點頭,張出塵走到房外,笑道:“柴兄弟可早得很,郭叔叔找我幹嗎?”柴榮回道:“我也不知道,叔父隻吩咐我來叫張兄弟到後院一聚。另還欲借那人皮一用。”張出塵把那麵皮交了給他,說明用法,也不多問原因,便到後院往找郭威。
張出塵信步走到後院,隻覺今天的陽光便份外燦爛,把人曬得眼也睜不開來,卻見郭威已換上了一襲錦布藍衣,即使隻是簡單的在那兒一站,霸主的氣勢便頓然流露,張出塵走了過去,向他躬了躬身,道:“郭叔叔早。”
郭威回過身來,也不轉彎抹角,隨即說道:“能否聽為叔一言?”張出塵坦然道:“郭叔叔但說無訪。”郭威歎了口氣,說道:“習霸月那處,我另外派人去辦,隻需把麵具借我便成,而你則替我留在這裏,當個城主,養兵固守,如何?以你的聲望威信,我想城中也不會有任何人不服。”
張出塵聞言卻聳了聳肩,道:“即使精明如郭叔叔,卻還是會幹了蠢事。”郭威一怔,沉聲說道:“此話何解?”張出塵卻倏地收起笑容,向郭威一揖到地,道:“郭叔叔既早已猜到出塵的答案,卻又明知故問,全出於一份愛惜之情,出塵深感高興,但我早將生死置諸道外,敢問郭叔叔手下還有何能人,武功才智能跟我名滿天下的古厲生相比,更適合去幹那大事?”
郭威聞言一愕,滿腔盤算已久的勸說之言,變得開不了口,張出塵的語意雖平淡之極,卻自然流露出一股堅定不移之意,以及對己充滿信心的傲氣,知道再也說他不動,郭威乃幹大事之人,也不婆媽,一計既失,二計徒生,便道:“既你主意已決,我也不再多言,習霸月那邊,便有勞出塵及趙兄弟,但你需允我一事,否則即使如何,我也不會放你離城!”張出塵略一沉吟,隨即說道:“甚麽事?”郭威緩緩的道:“這倘任務,隻宜智取,不可力敵,即使在任何情況之下,你也不可再催動體內真氣,如何?”
張出塵心想這次任務便艱難之極,能否成功尚未可知,若不能借運體內真氣,又豈有把握可以成功,正自為難之間,郭威見他不肯回答,歎了口氣,再道:“出塵你有否聽過“武經七書”?”張出塵想了一想,答道:“那是李唐朝代的遺物?”郭威點了點頭,續道:“此書共分七篇,分別為:“破城”,“守城”,“形陣”,“攻心”,“養戰”,“養氣”和“天道”,相傳乃當年李唐的開國功臣李靖所著,但依我所見,當中卻隻有數篇與兵法相關的著作,才是李靖所著,而其中的“養氣”和“天道”二篇,卻是有關道門的武功心法,及養心練氣之道,相信卻非李靖所製,而是當年精通陰陽術數,以及天文曆法的李淳風及袁天罡的手筆。”
“我手上所持的,便隻“養氣篇”一書,所修練的氣功“大道自然功”,便是當中的一節,大道自然功講求修心養息,在人體以道門功法內練真氣,偏主陰柔一路,口訣為……”張出塵聽著一凜,正欲開言,但郭威略一擺手截了他,續讀心法,張出塵隻好默默聽著,記在心中。
郭威堪堪把那大道自然功的心法讀完一遍,徐徐地道:“此功雖修陰柔之氣,但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道德經中所言: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以其無以易之。弱之勝強,柔之勝剛,天下莫不知莫能行,可見柔能克剛,且老陰生少陽……”隨手一揮,便往身邊的一株鬆柏打出一掌,隻聽得碰的一聲向過,那粗如人腿的樹幹竟應聲而斷,郭威的一掌便充滿了陽剛之勁,顯得那大道自然功練至深處,卻是可柔可剛,威力無窮。
郭威看著他的雙眼,再道:“剛直易折,柔弱能久,你的武功承襲張大哥與顧落陽二人,偏重陽剛一路,主執以內勁發招,但眼下你的情況便不宜再運真氣,大道自然功的功法雖不能練,但口訣卻可助你穩定心脈,控製內息,我再傳你另一路“化血綿掌”,主導卸,撥,轉,退,以四兩撥千斤的拳理為根基,當可補你不能運氣的不足。”
張出塵見郭威費盡心力的傾囊相授,倏然憶起了當年義父顧落陽,亦曾像如此般教導自己武功,心中不無所感,不自覺對郭威生出了一股親近之意,而聽著他所教的掌法,亦覺他的武功與顧落陽雖大相徑庭,但卻能令自己的武學觀點,有了一番新的體驗,越學
越覺得郭威修為深厚,生出敬佩之感,郭威足足再教了一個時辰,方始完畢。長長的舒了口氣,笑道:“出塵你悟性奇高,真不愧為開山動地,破天魔拳的兒子!”張出塵忽地“噗”的一聲跪在地上,叫道:“師父,請受徒兒一拜!”
郭威卻忙把他扶起,笑道:“我郭威何得何能,可做你的師父,你家傳之學,比我精深百倍,我這次隻是本著長輩之誼,傳你養生之法,我隻知道你是我的好侄兒,什麽師父徒弟,再也休提!”隨即微一沉吟,歎道:“隻可惜你我甫一相見,轉眼便要分手。”張出塵尚自沉醉在武學的世界當中,聽他如此一說,微微一怔,方才想起往習霸月處截斷劉知遠與契丹一事必須盡快進行,本來還欲向他詢問自己生父之事,郭威知他心意,說道:“眼下最要緊的是先行扳到劉賊,榮兒該已集齊了人,我們先到大廳去吧!遲些大局定下來後,我再慢慢把張大哥的一切全說給你聽。”
二人到得了大廳之上,柴榮果真已把眾人叫來這裏,除了趙匡胤,韓重,石守信,王玉俊,孫忠城等人外,便連雷墨亭等人,還有數名郭家軍的將領,柴榮迎了上來,拱手道:“已把大體的情況與眾位領軍說過。”郭威點了點頭,向眾人朗聲說道:“眼下的情況便嚴峻之極,但為了河北之上成千上萬的中原百姓,我們也隻好豁了出去!”轉頭向韓重說道:“東門縣位居南北要衝,十分關要,郭某人未敢輕取,但此地本屬劉知遠所有,若果給其重新掌握,卻也不妥,這裏的亂子早晚會傳到劉知遠那邊,為免打草驚蛇,可否請韓兄弟暫領城主一職,編個理由以安劉賊?”
韓重聽得他忽然提到自己,還要代領城主一職,忙道:“韓某自知有多少斤兩,行軍打仗才是我的專長,城主一職,恕不敢當!”郭威皺眉道:“以你的聲望及身份,當城主此職最為恰當,若果胡亂找人來做,恐怕劉賊會頓生疑心。”就在此時,張出塵忽道:“前城主金環之主童百名,胸具材略,心係百姓,就東門縣之中,以他來說,比韓大哥更為恰當。”
郭威眼見韓重偏執不肯,而張出塵又有適合人選,他原本也不願幹涉太多東門縣的內務,恐遭人說有奪城之嫌,點頭說道:“就這麽辦吧。”頓了一頓,續道:“我軍今日便會回去鄴城,隻留下千數之兵留守,接下來便要聯絡史弘肇等人共議抗賊,習霸月那兒便交給出塵與趙兄弟,你們可需要甚麽人幫忙?”最後那句卻是詢問張出塵及趙匡胤二人,張出塵搖了搖頭,他一向獨來獨往,但趙匡胤想了想,拱手道:“若果可以,在下欲請韓大哥手下的趙普一起幫忙。”韓重一愕,趙匡胤續道:“此人武功雖然不高,但心思細密,先前守城之時助我安排調度,恰當若定,此次正好合用。”韓重恍然大悟,點頭道:“好。”
郭威緩緩的道:“這次袁千河手下的契丹胡兵,顯是長年累月慢慢的從關外滲將進來,為數不多,但已凶悍至此,若給他們大舉進關,我中原百姓危矣,望蒼天保佑,讓我們這次能一舉成功。”
張出塵望向雷墨亭等人,笑道:“你們還是照樣跟著我的,對嗎?”雷墨亭瞧了瞧趙匡胤,點了點頭,張出塵哈哈一笑,不再言語,此時石守信說道:“王百川既已伏誅,其手下的親衛如何處置,還請公爺示下。”
郭威聽著笑了一笑,卻不言語,柴榮亦笑道:“王侍衛長並沒有死呀!”隨即從懷中拿著那人皮,還了給張出塵,張出塵一瞥之下,已明其理,哈哈一笑,把麵具套在頭上,沉著聲音說道:“人來!快給我拿下刺客!”
眾人一望之下,不由得都大笑起來,隻見張出塵的麵,赫然已變成了昨天那個神氣活現的王百川,而他刻意扮著他的聲音,語氣卻充滿著不可一世之意,便沒有十成,也有八九成王百川的樣子,郭威卻低下頭來,在其耳邊輕輕的道:“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親衛領軍,五百士兵的頭子。”張出塵一驚,欲待推辭,郭威一擺手,向石守信道:“出塵走後,你代他暫管親衛領軍。”接著朗聲說道:“既然一切已定,那麽咱們便各自努力,若果此計得售,一個月後在鄴城相會!”
各人都是轟然領命散去,韓重與石守信走上前來,韓重說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但願他日除掉劉賊之後,一起共抗胡虜!”石守信則道:“萬事小心,莫太勉強。”張出塵心下一陣感動,笑道:“你倆最好先練練酒量,莫要下回再一次成為我的手下敗將!”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郭威從懷中取出一書信函,交了給趙匡胤,說道:“此乃習霸月給我的壽宴請帖,你們以王百川的身份,該可輕易混進其內,但要小心別要與習霸月接觸過多,因為王百川與習霸月二人都暗中替劉賊辦事,便不知他們是否素識。”趙匡胤把之打了開來,上麵有一張請帖上除寫著“家嚴大壽之喜”外,還附上另一通書函,寫著“五大勢力封盟大典”。郭威說道:“我先前還在想著,為何五大勢力每五年一次的封盟大典,便會與習老英雄的壽宴同時舉行,現下想來,通心劍此人,該身在五大勢力之中,他們乘著人多雜亂,便即使出了亂子,亦可胡混逃散,確是極攻心計。”
張出塵問道:“那“五大勢力封盟大典”是什麽來著?”柴榮插口說道:“出塵你知道五大勢力嗎?”張出塵搔了搔頭,答道:“我長居天南之地,不太清楚,隻知道東海長恨島的抱月式乃天下第一守招。”柴榮笑道:“你就隻知道與武功有關的事,那五大勢力乃東海長恨島,西嶽五行宗,南方一霸莊,北方萬毒宗,以及神劍山莊派,五派門下人數眾多,合起來的武林中的影響力便僅次於少林派,既定盟約,當有盟主,每隔五年,便會相約一次比武大會,每門派出一位弟子出來比武,勝者為主,神劍山莊派的掌教練白石武功高絕,又是“武正盟”的盟主,所教出來的弟子出雲同凡向,其餘各派不是為了討好練白石而不出盡全力,就是技不如人,因此神劍山莊派,已掌五大勢力盟主之位共有十年。”
趙匡胤略一沉吟,隻覺這倘任務便比想像之中複雜得多,但張出塵聽得竟能碰上此難得一遇的比武大會,卻是大喜過望,縱聲長笑,道:“我已等之不著,要見識這許多英雄豪傑的比試!”趙匡胤看著了他,隻感到這個異性兄弟實在比自己豁達得多,與他在一起時,便好像甚麽事情也能輕易解決一般。
但張出塵心中所想,卻是另一回事,當年曾聽義父顧落陽所言,一身致命絕毒,便是來自北方萬毒宗的掌門上官炳,此人擅於用毒,以義父之能尚且著了道兒,除了要小心防範之外,若有機會,還要好好的會一會這北方萬毒宗,好替義父出那一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