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落霞村
“小風，吃晚飯了！”
一個中年婦女，穿著一身洗的有些泛白的灰色裙袍。裙袍上還打滿了青一塊黃一塊的帆布補丁。
婦女正站在煙囪嫋嫋升煙的廚房前，朝著一個正坐在內院一棵大棗樹，目眺遠方的八九歲孩子催促吃晚飯。
日落西山，晚霞染紅了四圍全是延綿起伏高山的小山村。
這個村子，叫落霞村。
落霞村，名字雖然美麗，但經濟卻是人口數十億的洛緣大陸為數不多的貧困山村之一。
整個山村，四周環繞著延綿起伏，縱橫萬裏的高山，坐落在山穀間，與世隔絕。這裏，距離最近的小城鎮，騎上田間開墾用的牛車，至少也需要十多天的時間，才能到達。
因此，落霞村全村上下一百五十多人口都過著自給自足的田園生活。
幸好，整個村的村民們都非常勤勞樸實，種田耕地、砍柴捕獵，不僅是村裏男人們的事，連婦孺和兒童都能出到一分不小的力。
落霞村的男人在山裏生活了一輩子，喝的是山泉，吃的是自家種的稻穀糧食和山間野味，因此，有著極其強健的體魄。因此，他們的後代，山中的一群孩子也是繼承了各自老爹的優良基因，生的孔武有力。
就算平常一個八九歲大的孩子，都長了十二歲孩子的個頭，吃山水長大的他們不僅充滿了純真和快樂，身體也茁壯健康。
太陽下山了，落霞村上上下下一共六十多家村戶都開始各自家中翠煙嫋嫋，男人們也從田間背著鋤頭和釘耙回來了。
一群八歲至十二三歲，年齡不等的孩子們在村子裏穿行來去，足足四十多名少年兒童在日落西山的村子裏玩耍嬉鬧，也是一件頗為壯觀的事。
他們脖子額頭上滿頭大汗，一個個都是補丁滿身，但窮困並不能影響到他們臉上洋溢的笑容快樂。八九歲十多歲的孩子，況且常年與世隔絕，他們懂的什麽？
然而這個叫“小風”的八九歲少年與其他的孩子明顯不一樣。
內院的大棗樹粗狀，高大，起碼有十多丈高。小風坐在枝頭頂端，便可以看見全村所有人的動向和情景。
此時，他眼神中平平淡淡，並沒有因為看到其他孩子的嬉戲玩耍而覺得心癢難耐。
一眼看去，他的眼神似乎多了一份同齡人所沒有的冷靜和成熟。
不僅如此，他的個頭與村裏的孩子也有很大的區別。村裏麵隨便一個七歲左右的孩子，都有著比他還高的身材和壯實有力的身板。
小風，給人的整體感覺，隻有兩個字，瘦弱，完全不同於村中其他孩子的體格。
他瘦小的身板在高高的棗樹上任由高空的山風搖曳著樹枝，對於母親的催促吃飯，沒有理會，一雙迥然有神的眸子，若有所思的望著村外的延綿起伏的高山。
聽村中大人們說，每到初一十五，當村裏人要翻過千丈高的高山群，去距離村外幾百公裏的小城鎮采購年貨之時，就會經過其中一座山頂的一家道觀。
那道觀中，居住著胡子花白，眉毛長的甚至拖到地上的老道長。
小風還聽說，那位老道長年紀起碼有兩百五十多歲。
兩百多歲是什麽概念，落霞村，一個四口之家，所有人的年齡加起來，可能還不到。
甚至，村裏有個長的魁梧高大，膽識不錯的黑臉叔叔，甚至還翻過道觀的圍牆，見識了老壽星幾年前大擺二百五十歲大壽時的情景。
這，還不是最令小風感到詫異的事。
聽黑臉叔叔說，當時他躲在道觀內院角落，朝著觀內寬廣
的場地偷眼看時，竟然看到了老壽星憑空漂浮的情景。
人怎麽能夠不借助外力，便可以憑空漂浮？
在成年人眼中，絕對是天方夜譚的事。但在小風的小小心靈中，卻一直對這件事非常在意。
“孩子，爬那麽高很危險，都說了幾百遍了還是不聽。快，聽娘的，下來吃晚飯。”
中年婦人仰著脖子，有些擔心。
小風雖然時常作出出人意表的事，令人擔心，比如爬上高高的棗樹，比如帶著一大幫村中的孩子想翻越千丈高山，參觀山頂的道觀，比如瞞著全村所有人，獨自一人赤著草鞋走遍幾百公裏的地，去距離他們最近的小城鎮。
即便經常作出一些怪異的舉動，讓她和自己的孩子他爸擔心，但是小風也有著十分可貴的天賦和優點。
小風三歲便能看書寫字，六歲那年，便已經記住了洛緣大陸三十六萬個通用文字，連村中最有學問的教書先生孔雲都嘖嘖稱奇，自愧不如，
“爹回來了。”
小風眯著眼，看到了村外石子道上，一個身材高大，肩膀厚實的粗布漢子挑著兩擔幹柴邁著沉穩的步伐，進了村子。
那是小風的爸，叫莫強。
小風看著爸走到了自家門前，放下兩擔幹柴，開了圍住內院的木柵欄，這才像猴子一般，十分迅速靈巧的下了高大的棗樹。
“爹，吃飯了。媽和我都等你呢。” 莫強摸了摸莫小風的一頭的黑色短發，欣慰的笑了起來。
雖然自己的孩子平日總會作出令人匪夷所思的事，但是他的懂事和天資聰穎，還是令自己和孩子媽十分寬慰的。
莫強將幹柴放進柴房，接過小風用井水浸泡後地毛巾，擦了擦滿頭的大汗笑道，頓覺涼快舒爽。
“阿蘭，你看看咱們家孩子，多懂事。”
莫強將毛巾掛好，顯得十分開心。
“看把你樂的。小風剛才還爬內院的棗樹呢，別以為他多懂事。”
莫小風母親秦蘭，村裏人都叫她蘭嫂。
“放心，我經得起誇。”
小風坐到堂屋的凳子上，拿起筷子，問道：“媽媽，今天燒的什麽好菜？好香的味道。”
蘭嫂將挑柴的扁擔收好，從廚房端來兩盆蔬菜和一小盤紅燒肉。說道：“今天你倆有口福了。阿寶他爹，今天在深山用長弓射中一隻兔子，剛不久，送了一隻兔子腿過來。咱們今天吃紅燒兔肉。”
“莫動的射術一流，又準又狠，經常能射中山中稀罕的野味，占了他的光，咱們也吃到不少野味啊。”
莫強端起飯碗，開心的笑了起來。
莫家二兄弟，老大莫強，老二莫動，在整個落霞村一百五十多口人中，也算比較有名的人物。
莫強腿功一流，善於攀岩爬樹，因此總是上山打柴，家常便飯。
老二莫動，二十多歲時，偶爾一次去城賣山中販賣捕獵到的醃製風幹的野豬肉時，機緣巧合，和一名縣城來的身穿金色鎧甲的將軍結下善緣。他一手出類拔萃的射箭之術，都是同那位金甲將軍學來的。
至今為止，莫動還記得那名金甲將軍的名號——天威將軍。
“老二箭術一流，阿寶也繼承他爹的本事，能夠百步穿楊，將來一定有出息。”
吃飯中，蘭嫂說道。
“嘿嘿，阿寶繼承他爹的本事，我莫強的兒子不也繼承了我的本事。攀岩爬樹，腿力可是相當了得，將來一定比阿寶還有出息。”
莫強餓壞了，三兩口扒完碗裏的飯，這才大嘴咀嚼著說了這麽一
句話，飯在口中，說話都有些含糊不清。
“老爸說的對！”
莫小風雙手舉起筷子，與莫強站在同一陣營。
“爹，您吃飯慢點，沒人和你搶，多吃點兔肉，聽說兔肉對身體大補，尤其補腎，對您老好處最大。用的著！”
“臭孩子，哪裏學來的這麽多不正經的玩意兒。”
莫強嘴角掛著笑意，舉手要打，莫小風趕緊鑽到飯桌下麵。
“君子動口，小人動手，我雖然是您兒子，你可不能亂來，洛緣大陸，可是講法律的地方。”
“你們倆，沒大沒小，別鬧了。”
蘭嫂看不下去了。
莫強抓住了莫小風屁股，本來要開打，聽到蘭嫂這句話，這才停止了嬉鬧。
“臭小子，當初就不應該付六十多貫吊錢，讓孔雲先生把家裏五百多本所有的書都借你觀看。你倒好，學了書上的知識，便來取消老爹。”
莫強可清楚記得，自己兒子八歲那年，隻花了半個月的功夫，便將教書先生孔雲書房所有的書籍都看了個精通，還不小心飯破了五本，在雨水中浸濕了兩本。
當年小風看書時癡迷的模樣，連刮風下雨都渾然不覺，頂著電閃雷鳴，一個人躲在四壁漏雨的柴房中廢寢忘食的看書。
“好漢不提當年勇，男兒隻問今後事。”
莫小風一句話又把莫強憋的夠強，提拳要打，結果仍不能如願，照常被蘭嫂阻止。
一家人吃著飯，其樂融融。
…………
吃過飯，趁著二老劈柴洗碗清理家務的當口，莫小風輕手輕腳，獨自一人出了內院，往村外的大山而去。
“莫小風，你去哪，站住。”
當莫小風經過隔壁家門前的時候，一個十一歲左右，長的黝黑高大的少年站在門口朝他大喝。
“莫小寶。”
莫小風不用看，隻聽聲音，便知道是二叔家的兒子。
二叔結婚比自己父親要早上幾年，因此，雖然莫強是老大，但生的兒子，還沒莫小寶年紀大。
“兩天前，我打架輸給你，完全不能作數。你知道我擅長射箭，你腿上力量了得，我不能用弓箭本來就輸了一大半，因此，咱倆還得分出個高低，看看誰才是村裏最有能力的人。”
兩天前，因為全村孩子爭鬧誰才是村裏最有能力的人，一眾推舉之下，最多票數的便是莫小風和莫小寶。
莫小風迫於無奈才和莫小寶打了一架，結果小寶落敗。
“明天吧，今天天色晚了。”
莫小風腳下奔行如飛，撂下一句話，便跑出去老遠。
“嗖！”
奔行中的莫小風突然一驚，腳下一個急刹車，整個身體往後仰下。
一隻翎毛有羽的鋼箭擦著他的麵容，險險的擦臉而過。
莫小風直起身，還能感覺到剛才臉部周圍的空氣火辣辣的勁力。
莫小寶手握長弓，上箭拉弦收手的動作還沒做完，已見到莫小風跑沒了蹤影。
“別跑。”
莫小寶年方十一，雖然未擺脫稚氣年幼的魯莽，但畢竟有些明白事理，下手知道輕重，要不然，憑自己百步傳揚的一箭，肯定讓對方後腦勺出現個透明窟窿。
他剛才的一箭，隻是為了震懾住莫小風，讓他停止前進。
沒想到，遠遠隻聽到對方的聲音隨山風送來。
“神經病。”
這一句輕飄飄的話，立即將莫小寶氣的臉色漲紅，過了好一陣，才悻悻收起長弓，進了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