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七十八章: 恩恩怨怨
“謝謝。”柳雲裳向他鞠了一躬。隨後扶著腰，慢慢的走出了灌木叢。
熱烈的火光讓她一時間渾身充滿了暖意。許久不見她歸來的顧如安看見柳雲裳略帶愁容的身影，立刻迎了上去，關切的問道：“怎麽樣？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柳雲裳看著他，無聲的搖了搖頭。她知道顧如安和顧子鳳不和，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呢？她真的很擔心。
“等這個小兔崽子出生，本王定要好好的教訓他一番！”顧如安佯作生氣的揚起拳頭，原本還笑說要生個七八個，看她這幅清瘦的模樣，顧如安真是心疼不已，“看看他把本王的王妃折騰成什麽樣子了。”
柳雲裳聞言噗嗤一笑。隨後便同他一起坐了下來。
“王妃娘娘害喜害的這樣厲害，想必懷的定是個男孩了。”木火羅看著二人恩愛的模樣，插嘴道，“之前還未來得及恭喜保定王呢。”
“多謝狼王了。”顧如安一麵笑著說，一麵伸手順著柳雲裳的脊背撫摸。
三人正有說有笑，又聽見木火羅忽然道：“呀。七弟。你可終於來了。”
顧如安的手微微一滯，緊接著就向狼王的方向看去。
隻見微紅的火光之中，正有一個穿著碧色衣衫的男子慢慢走來。隻看到他的側顏，顧如安便知道他是誰了。
咣當。
桌案之上的酒樽不慎被打翻了。顧如安雙眼發直。
此刻的他，真的是五味陳雜，心如亂麻。該說自己可笑呢，還是愚鈍呢？被他所猜忌了這麽久，也記恨了這麽久，身子還在天下第一樓交過手的這個顧子鳳，竟然就是當年的顧昭熙。
這種感覺，就仿佛蒼天同他開了一個大玩笑。
並不是不欣喜，隻是比起欣喜，更多的是難過。
想必顧子鳳早就知道自己是保定王顧如安了吧，那他為何幾次見麵都要隱瞞他的身份呢？為何還要屢次三番的招惹柳雲裳？這一連串的問題，就像一串炮竹，在他的腦海中紅的點燃了，然後劈裏啪啦的響個不停。
柳雲裳不聲不響的扶住了他。
顧如安轉過頭，隨之了然。無怪乎剛剛她的臉色這麽難看，而現在又一副鎮定的表情，想必方才在後麵他們二人已經相遇過了
吧。
顧如安掙開了柳雲裳的手，然後直視著席上的顧子鳳。
顧子鳳的目光正好從柳雲裳的動作之上收回，看見顧如安此刻的模樣，挑了挑眉，唇邊帶笑：“怎麽？見到老朋友了，如此激動？”
顧如安皺了皺眉，暫且壓下了心中的怒氣。他想起了這些日子來柳雲裳的態度，自己又何苦遷怒與她呢？任何的情緒都是有緣由的，他相信，若是從前的昭熙，絕不會以這種態度對他。
更何況，昭熙現在雖然也仍是漂亮，卻跟從前生得不大相像了。這也是為何顧如安從一開始便沒能認出他的原因。
顧如安抿緊雙唇，有些苦澀的問：“昭熙，真的是你嗎？”
“不是我又會是誰？”顧子鳳的語氣顯然並不友善，“這麽多年來，我幾乎日日都盼望著能同你坦然相見，今朝總算是實現了。”
柳雲裳低眉順目的看著自己身前的酒菜。她早就知道顧子鳳接近她是別有用心，而如今，一切的事情仿佛都能說得通了。
顧子鳳想要報仇，或許從一開始，他便是被當做一個棋子安插在大和，然後等著有一天，吃大和一將。但是沒想到，他從大和的亂箭之下幸存了下來，於是他接近自己，便是為了報複顧如安，報複大和。
隻是轉念一想，顧子鳳又何嚐不是一個可憐人呢？萬箭穿心的痛苦，並不是人人都能承受的了的吧？
掃視之際，顧子鳳發現柳雲裳正用一種同情的眼神看著自己，這讓他覺得有些恥辱。
又是這種表情！從記事開始，他便一直在接受著這種表情，可卿娘娘的，顧如安的，還有她的……
“我也很想見你一麵。”顧如安輕扯起唇瓣，笑道，“能見到你還活著，真好。”
“是啊。我也沒有想到，我還能活著見到你。”顧子鳳冷笑一聲，又轉頭對木火羅道，“皇兄，我和保定王有幾句話要說……”
“好。”木火羅會意，撩袍起身道，“本王先去看看母親……”
“多謝兄長。”顧子鳳說罷，又斜睨著還坐在席上的柳雲裳，“王妃娘娘不一起去嗎？”
柳雲裳正欲開口，便見顧如安橫出了一隻手，攔在她的胸前，歎氣道：“雲兒，你先回宮中等著我吧。”
柳雲裳望著顧子鳳，眼神之中盡是乞求。雖然不知道他們二人之間有什麽誤會，但事到如今，她還是在擔心著他們兩個。
“定王妃，隨本王走吧。”木火羅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從七弟坐在身邊的那一刻開始，他就覺得七弟似乎很在意她。而如今支開她，不也正是為了不去讓她受到傷害嗎？
無奈之下，柳雲裳隻好起身，跟著木火羅朝深宮中走去。
回身的時候，她看到顧如安已經和顧子鳳麵對麵站著了，二人的臉色都十分難看。事到如今，她隻能祈求，有什麽誤會今日都能解了開去。畢竟昭熙對於顧如安來說，是那麽重要的存在啊。
“昭熙。”直到腳步聲已經徹底聽不見了，顧如安才重新開口。
“不要叫我昭熙！”顧子鳳怒吼道，“當年的顧昭熙，已經死在戰場上了！是你親眼看著他死去的，不是嗎？”
顧如安沉默不言。原來昭熙是因為這件事在痛恨他啊……要是換做是自己，深陷圇圄，而好兄弟又視而不見的話，隻怕也會懷恨在心吧。他沒有資格讓昭熙原諒自己。
“萬箭穿心的滋味你知道是什麽感覺嗎……”顧子鳳想起來，仍覺得有股錐心之痛，不，是一萬種痛，會和成一把利刃，遊遍了他的全身。
顧如安搖搖頭：“當年我多麽期望自己能夠救下你，可是我竟然連說話的餘地都沒有。”
“別假仁假義了。”顧子鳳冷聲道，“我這麽多年忍辱負重，潛伏在相府，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讓你也嚐一嚐這種無助絕望的滋味。”
“昭熙……”顧如安輕喚，“你不該活在仇恨之中的。要是可以，我願意代你承受那一萬支箭。”
“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了。”顧子鳳轉過身，笑容有些嘲諷，“你不是說願意代我承受嗎？好啊……”
踏出了幾步，顧子鳳高舉著手，拍了幾下。
清脆的掌聲伴隨著獵獵的火苗聲，在這冰涼的夜裏尤為響耳。
顧如安還未反應過來，隻見從那四麵八方的矮木叢中竄出了幾十名弓箭手。
金色的弓，銀色的箭，此刻，都齊刷刷的對準了他。
“那麽，”顧子鳳揚了揚唇角，“我就給你一個機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