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十三章: 心如死水
“顧三。”到了書房，他才吩咐道，“從今日起，本王睡在書房。沒有本王準許，誰也不見！”
“是。”顧三一眼便瞧出了他心情不好。卻也不敢過問。隻覺得有些奇怪。
“還有……去把千月請過來。”
顧如安躺在榻上，暗自握緊了拳頭。
當千月聽到顧如安所問的問題之後，起初是愣了愣。她原以為，那個叫顧子鳳的男子同王妃已經沒有往來了，沒想到，王妃竟還給他做了衣裳。
“這件事，你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顧如安挑起眉，神情嚴肅到無以複加。
千月跟在他身邊久了，知曉現在這個時刻對於的顧如安來說一定十分煎熬。她以為，得知了顧如安和柳雲裳鬧翻了，自己至少會有一絲絲高興的，可現在她連一點快意也沒有。
“屬下知道。”千月低著頭回答道，“當日的確有一位名叫顧子鳳的男子同王妃娘娘一起回來，但屬下可以擔保，那顧子鳳翩翩有禮，和娘娘之前也隻是以朋友之間的禮數相待。”
哼。才見過一麵，連千月都為他說話了。顧如安現在是越來越好奇，這個顧子鳳是何方神聖。竟能讓鐵麵無私的千月，也替他說好話。
“你既是見過他，就替本王把他找出來吧。”顧如安麵容有些疲倦，聲音沙啞的說，“把他他帶過來見見本王。本王有話要對他說。”
“這……”找一個人對千月來說本不是什麽難事，隻是，千月猶豫了片刻，“王爺，現在乃是緊要關頭，朝廷之事尚未擺平。”
“嗯？”顧如安皺眉。
也罷。千月默默的歎了口氣，這個顧如安儼然已經為了柳雲裳魔怔了。此刻的他，勢必是不會聽她的勸解的。更何況，一直以來，她都對他言聽計從不是嗎？
“是。”千月拱手道。
得到回應的顧如安，一時之間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分明還有更緊要的事情等著他，而他卻被兒女私情所牽絆。今日之事也著實是氣昏了頭。
眼看著外頭雨越下越大，這天又忽然之間刮起了大風。顧如安微不可聞的歎出一口氣，道：“天要轉冷了。去給王妃多送些毯子吧……這幾日，你要寸步不離的守
著她，知道嗎？”
“……是。”千月遲疑片刻，才答道。
“你下去吧。”顧如安背過身子，單薄的身影在這雨霧的映襯之下顯得有些孤單寂寥。
千月道了是，走至門口。忽的想起來，那日她見著顧子鳳的時候便覺得麵善，也不曉得這件事要不要同顧如安提一提。但最終千月還是什麽也沒有說。她知道，顧如安心情不好，就讓他一個人靜一靜吧。
離開書房，千月徑直去向了西苑，還在門外的時候，就聽見春紅略帶哭腔的聲音。
“小姐，小姐你怎麽了？小姐你說句話啊。小姐……你不要嚇春紅……”春紅哪裏見過她這幅模樣，整顆心都揪成了一團，著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千月歎了口氣，而後，抱著毯子慢慢的進了屋中。
“春紅，你先出去吧。這裏交給我。”千月放下毯子，輕聲說道。
春紅擦了擦淚珠，不大放心的回過頭：“可是……”
“出去吧。”千月揮了揮手，“你這樣哭哭啼啼的，會驚擾娘娘的。”
“嗯。”春紅雖不情願，卻也還是出了門。她自八歲那年就跟在小姐身邊，一齊從一個黃毛小丫頭，長成了如今的聘婷少女，這些年來，她從沒有看到過王妃這幅模樣，就好像……這個人都被抽幹了似的，就好像，她和這個世界沒有任何的關聯。
千月小心翼翼的合上門窗，一邊溫柔的微笑著，一邊把一床毯子蓋在了被褥之上：“娘娘，王爺讓我給您取了些毯子。您好好的休息吧。有什麽吩咐，盡管叫我。我就在門外等著。”
千月的聲音很輕，象是怕驚醒了沉睡中的美人兒，一字一句，都是極盡溫柔的。
柳雲裳盯著天花板的眼珠子轉了轉，並沒有答話。
千月憐惜的搖了搖頭，又柔聲道：“娘娘。我先出去了。”
直到聽到門吱呀合上的聲音，柳雲裳才仿佛重新活了回來。身體和心都承受著撕裂般的疼痛，今天的一幕一幕，就象是電影一般，在她腦子裏回旋不停。
憋了許久的委屈和難受，在這會兒終於統統爆發了出來。
柳雲裳哭了，即便是在現代，被繼父時不時的揩油，她也
沒覺得像如今這樣惡心過。哪怕是繼父拳打腳踢，甚至用啤酒瓶砸斷了她的手臂的時候，她也未曾落過一滴眼淚。
門外的千月和春紅聽到裏頭的哭聲，不由得對視了一眼。
逐漸的，柳雲裳的抽泣變作了揪心的大哭，直至撕心裂肺的哭喊了出來。她昏昏沉沉的站起來，摸索過了架子上的花瓶，隨後狠狠的摔碎在地上。
這些碎裂成四分五裂的碎片，就象是她的心，怕是再也回不到原來的樣子了。
“怎麽辦？要不要進去看一看？”春紅急的直跺腳，一邊踮著腳丫子，想要朝裏麵張望。
千月如今也顧不得這麽多了，一把推開了門，便看見蓬頭垢麵，衣衫不整的柳雲裳，正淚流滿麵的站在桌子旁。
淚眼迷離之間，柳雲裳看見了一束光。從門外照射了進來，她連鞋也未顧及穿上，便推開了千月與春紅，跑了出去。
“娘娘，娘娘！”
碩大的雨珠打在身上，很快的，就淋濕了柳雲裳的全身。薄薄的中衣緊貼著她的身子，讓她看起來愈發的嬌小了。
千月推了推春紅，著急的說道：“快去給娘娘取傘！我過去看看！”等千月跑得近了一些，看清楚柳雲裳褲子上的血跡，她突然像明白了什麽，整顆心也跟著涼了。
柳雲裳仰頭迎著大雨，唇邊不知道是在哭，還是在笑。
千月心疼的抱著她，低聲撫慰道：“娘娘，我們回屋去吧。您會生病的……我們回屋去吧。”
而柳雲裳，哪裏還有力氣再說什麽。隻覺得渾身一軟，就如被燒壞了一般，暈死在了千月的懷中。
一時之間，西苑裏忙了陣腳。叫大夫的叫大夫，取傘的取傘，雞飛狗跳，喧鬧不止。
躲在角落中的顧如安懊悔至極。握緊了拳頭，狠狠的砸向了旁邊的牆壁。一拳下去，指骨都發出了咯咯的聲響。素白的牆上頓時沾染上血跡，紅白相印，觸目驚心。
他終還是放不下柳雲裳，所以千月走了之後，便偷偷的跟了過來。聽到柳雲裳那撕心裂肺的哭聲，簡直就象是有一隻手在撕裂著他的心。多少次想要走上前去，推開她的門，可是身子竟象是千金鐵柱一般，死死的矗在了原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