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知道病情
趙傑辦好所有的手術，又回公司交代了一下事情，再到醫院，趙傑已經一天一夜沒合眼了，趙健時還在重症監護病房，隻能隔著厚厚的玻璃窗戶，看見趙健時身上布滿的各種管子，不時有護士進去，記錄各種儀器的數據。
趙傑在這裏也幫不上忙，在心裏默默為哥哥祈禱，希望哥哥一定要醒過來，美好的未來還等著我們哥兩個一起去闖了，年邁的父母還等著我們去孝順了。
在重症病房盯了一會，趙傑實在扛不住了，就坐在病房走廊的座椅上睡了一會，可是不一會就醒了。
隻見他紅著雙眼又從窗口望了又望，確認哥哥還在裏麵的時候，就鬆了一口氣，因為剛才做夢，他夢見哥哥正過來跟他道別，他想努力抓住哥哥的手，卻怎麽也使不上力氣，眼睜睜的看著哥哥離他而去，就這樣一下子被驚醒了。
可是再睡覺，怎麽也睡不著了，忽然就特別想給家裏打個電話。
趙傑顫抖著掏出手機，撥通了鄰居的電話。
“滴，滴，滴……喂……”
“喂？”
“說話啊……”
趙傑拿著手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阿，阿姨，我是趙傑”
“原來是趙傑啊，你等著，我去叫你爸，他剛才從地裏回來了。”
聽鄰居這麽說，趙傑有種想哭的衝動。
過了有兩分鍾，電話那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是小傑嗎？怎麽想起來往家裏打電話了？現在長途話費貴，不要老是往家裏打電話，你多攢點錢，以後留著娶媳婦，還有你哥哥，也需要錢，今年地裏的莊家長的很好，肯定能賣個好價錢，你媽的腿疼病又患了，前天從衛生室拿的藥，一直在家躺著了，現在好多了。”
張傑哽咽著一句話都沒說出來，一直都是父親在電話那邊說。
“爸，我哥他，他……”趙傑說了一半，真的不忍心再說下去。
“你哥怎麽了？小傑”父親的聲音一下子從喜悅變的倉促，能明顯的聽見父親的呼吸聲。
“我哥，我哥沒事，他昨天找我玩了，我們還一起喝酒來著，他還說要給我介紹個對象了，好讓你們也高興高興。”趙傑越說越傷心，一遍一遍忍住了想哭的衝動。
“你們兩個熊孩子，在外麵少喝點酒，就不要錢啊，還傷身體，你們在外麵過得好，我跟你媽也就放心了，你放心吧，家裏一切都很好，不用你們擔心，長途電話貴，就不多說了，趕緊掛了。”
“爸……”趙傑在電話這邊聽著父親慈愛的聲音，怎麽忍心讓他們知道這殘酷的事實了。
“還有什麽事？小傑”父親的聲音滿是關懷
“爸，再見，我們這也好，你們也放心。”
沒等父親掛了電話，趙傑就掛了。
掛完電話，趙健時蹲在牆角，一個人嚎啕大哭起來。以前小的時候，剛來到北京打工，遇到這麽多困難，被騙錢，被人欺負，被流氓打，趙傑都沒有流下一滴眼淚，可是麵對自己的親人，哪怕他們的一句問候，就輕鬆的撬開了一個堂堂七尺男兒厚重堅強的殼。
今天是趙健時一直昏迷的第四天，趙傑每天都過來看著趙健時，他公司的業務也交給了下屬打理，還好最近也沒什麽事，隻是有重要事情要處理時，趙傑才回公司一趟，平時吃住都在醫院。
中午，趙傑到醫院樓下買飯，剛下樓到一半，就接到王明教授的電話，通過幾天的接觸，他發現王明還是個有點良知的醫生，在這個醫院，他也是腎病最權威的專家，他在醫院的口碑非常好，趙傑聽其他病人說，王明從來不多收病人一分錢的禮。遇到實在困難的病人，他還會號召醫院捐款捐物，減免醫藥費，反正是醫院有名的活菩薩。
也正是因為王明，以後才救了趙健時一命，才發生了以後感人的故事。
王明告訴趙傑，趙健時醒了。
趙傑匆忙掛斷電話，就往重症監護病房跑去。
“哥，哥，哥……”
剛進門就被護士攔了下來。
“病人還很虛弱，需要休息，請不要大聲說話，你可以過去看看病人，最好不要超過五分鍾。
“哦，我聽你的。”趙傑一下子連腳步聲都放輕了，躡手躡腳的走到病床邊。
趙傑看見趙
健時的模樣，一下子又沒忍住眼淚，趙健時鼻子上還插著氧氣管，眼睛緊閉著，臉色比剛開始見到趙健時的時候更加蒼白，明顯瘦多了，眼球都有點凹陷。
趙健時俯在趙健時耳邊，輕輕叫了聲：“哥，我是趙傑。”
趙健時有反應了，先是手動了動，眼睛慢慢睜開，看了一會趙傑，然後含糊不清的說了句：“不要告訴小涵和爸媽，不要告訴他們。”
“好好好，我不告訴他們，一定不告訴他們”趙傑輕輕的回答道。
可能是真的很虛弱，趙健時說完就再也沒有說話，眼睛一直閉著，趙傑也沒再打擾，吩咐護士照顧好趙健時，就悄悄退出了重症監護室。走到拐角處，剛好遇到了王明教授。
王明教授看見趙傑，說道：“趙傑，你過來，我真有事找你了，正準備給你打電話。”
“王教授，你找我有什麽事情？”說完，趙傑掏出一根煙遞給王明
王明大笑起來，說道：“哈哈，你沒看見牆上寫的不準吸煙啊，忘記了吧？”
這一下子把趙傑弄得有點不好意思了，忙解釋道：“職業習慣，職業習慣。”
“你小子就是會說，走到我辦公室去抽，剛好我要跟你說點正事。”王明還是很喜歡趙傑這個小夥子的，現在把他完全不當外人，也可以看出，趙傑年紀輕輕可以做到項目經理的位置，當然在為人處世方麵還是很有一套的，要不也不能得到老板的賞識。
王明和趙傑一前一後進了王明的辦公室，王明給趙傑倒了一杯水，趙傑遞給王明一根煙。
“你小子，還抽中華的，多浪費啊。”王明也不客氣，接過煙自己點著了。
“這不是送人沒送完的，最近煩才拿出來抽的，要不我也不舍得抽。”趙傑點著火，深吸了一口，吐出了一條長長的煙霧。
“我有個建議，我覺得現在像你哥這種情況，RH陰性的腎源很難找的到，你的跟你哥哥的也不匹配，我覺得，等你哥哥身體好點以後，我推薦你去廣州的一個中醫腫瘤醫院進行中醫治療，我覺得對他的病情還有健康都有好處，我有一個同學在那個醫院，現在也是腎癌這方麵的專家，昨晚我跟他谘詢了一下，在沒有合適腎源的情況之下，采用中醫治療是現在最好的方法，當然，這是我的建議，你可以自己考慮。而且那邊費用也比這便宜很多。一旦我這邊找到合適的腎源，就立馬通知你們回來。”
趙傑考慮了一會，廣州離G市很近。可以有空回去看看父母，也可以離夏小涵遠點，要不哥哥老是為夏小涵擔心。而且自己在廣州還有一個大項目要做，去那邊工作也方便，還能多掙點錢給哥哥治病，反正現在也沒有合適的腎源，先到那邊去也不錯，起碼那家醫院是王教授推薦的，一定有他的過人之處，要不王教授是不會隨便給別人推薦醫院的。
“我考慮好了，我聽你的，等哥哥身體好點了，我們就轉到廣州去。”趙傑把抽剩的煙頭放進煙灰缸。
“你哥哥的身體比想象中的要好，他恢複的一直很不錯，也就這兩天，我估計就可以下床活動了，還要記住，千萬別人你哥哥抽煙，喝酒了，一點都不行，也不要讓他的情緒過激，這樣都會影響他的病情。”
“謝謝王教授”
“你小子少跟我來這套，我要是能把你哥哥這文科狀元就活，這可是我前世修來的福分。”王明樂嗬嗬的說道。
“那王教授，要是沒啥事的話，我先去買點飯吃，哥哥一醒，就感覺肚子有點餓了。”趙傑一直都沒怎麽好好吃飯，聽見王明的話，趙傑心裏總算是有點底了。
“我也沒吃了，你等一下，我去交個班，咱們一起去吃點飯去，去職工食堂，我請你吃。”王明讓趙傑跟他一起去職工食堂吃飯，趙傑也沒拒絕，欣然答應了。
一路上，他們聊的最多的還是趙健時的病情，還有他們家裏的情況個，趙傑都一五一十的說了，王明聽完以後，二話沒說就給那同學打了電話，把這邊的情況給他同學一說，然後讓他那同學給趙健時減免百分之五十的醫藥費。打電話的時候，趙傑就在一邊聽著了，現在他心裏由衷的感謝王教授，這個萍水相逢的人給自己莫大的幫助，王明還建議趙傑讓他媽媽到他們醫院做一個腿部檢查，當然也能爭取到一部分醫藥費的減免。
一直到了晚上
，趙健時身體才慢慢恢複，臉色也沒開始那麽蒼白了，還能跟趙傑說一會話，但總是覺得累。聽護士說，是輸液的要裏麵加了安眠的成分，多睡覺有助於身體的恢複，趙傑這才放下心來。
晚上趙傑也沒走，一直呆在病房照顧著趙健時，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趙傑就趴在趙健時的病床邊睡著了。
睡著睡著，趙傑感覺有人拉他的手，趙傑以為在做夢了，揉了揉有些腫脹的眼睛，正看見哥哥躺在病床上朝他傻笑了。
不是在做夢吧，趙傑使勁掐了一下自己，能感覺到疼，不是在做夢，趙傑高興極了，興奮的說：“哥，你感覺怎麽樣？”
“我像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開始醒的時候一直覺得很累，就一直睡覺，現在好多了，不累了，看你紅腫的眼睛，照顧我好久了吧？”趙健時臉色好了起來，說話也清楚了。
“沒有沒有，最近上網上多了眼睛有點發炎。”趙傑趕忙解釋
“你從小就不會說謊話，實話實話，我得了什麽病？”趙健時看著趙傑，神情嚴肅的說。
“沒，沒啥病，就是腎結石，醫生說開個刀把結石拿掉就行了，特容易治療，你不要擔心，安心養病。”
“還是在說謊，你就告訴我實情，我好做準備，你不告訴我，我更加擔心。”
拗不過哥哥，趙傑隻好把醫院的檢查結果單遞給了趙健時，趙健時看了看，神情倒是沒啥改變。
“果然讓我猜中了，沒事，還有幾年可以活的，也夠了。”趙健時自言自語的說道。
“哥，你不要擔心，我找到了這裏最權威的王教授，他都說有很大希望的，你放心吧。”趙傑怕哥哥想不開，連忙安慰道。
“我對我的病早就有感覺，從高考的那個時候就感覺到不對勁，沒想到運氣這麽好，一下子就猜中了。我擔心的是咱們爸媽，還有夏小涵。”趙健時一想到夏小涵，心裏就隱隱作痛，長長地歎了口氣。
“爸媽你不要擔心，我沒告訴他們，我打電話回去，爸告訴我們地裏的莊稼長的很好，他們都很好。哥，你都成這樣了，就不要再為夏小涵操心了。”趙傑看見趙健時一直在為夏小涵擔心，心裏很不是滋味，自己的命都快沒了，還在為夏小涵考慮。
“你不懂，我跟她的感情，你們不懂，她要是知道我的病，非的瘋了不可，我就不該擁有，與其涸澤而漁，倒不如相忘於江湖，我不能讓她因為我而耽誤一輩子。”
“我隻知道，如果你愛她，你就應該讓她跟你一起分擔，你現在一個人承擔著一切，又能怎麽樣？你的不辭而別是對她的不負責任。”趙傑真的無法理解哥哥的心思，他隻是覺得兩個人一起承擔，比一個人抗要好，尤其是戀人，會給你精神上很大的鼓勵，他們現在一起的欲望會讓他們在精神上戰勝一切困難，難道還怕這病魔不成。
“她是個執著而單純的女孩子，我不想讓她在她的記憶中留下任何傷痛，我對她不負責，隻能讓她產生恨，恨一個人，不會在記憶裏遺留一輩子，而愛一個人，如果以這種方式不能在一起，會讓她懷念一輩子，我不想讓她這樣一輩子。”趙健時的情緒有些激動，然後咳嗽了幾聲。
“那樣也太不對你自己負責了，哥，你就告訴她吧。”趙傑還是不能明白趙健時的想法，隻是因為趙傑沒有喜歡過女孩，沒有愛一個人愛到如此程度，所以很難明白這種想法。
“不行，我是不會告訴她的，你也不要告訴她，你要是告訴她了，我跟你急，這件事你必須得聽我的，其他事情我都聽你的，除了這件事情。”趙健時情緒更加激動，又咳嗽起來。
趙傑看這情況不對，也知道哥哥的脾氣，還是先把這件事放一邊吧，隻好妥協了：“那好吧，我不告訴他，你別激動，老激動對身體不好。”
“你去，你去，給我買張電話卡，我給我們學校打個電話，把該辦的事情處理一下，既然去不了學校，招呼還是得打的，我有點累了，想睡一會，你快去吧。”趙健時說完，又眯起了眼睛，趙傑知道，哥哥又不是神，任何人知道自己得了不治之症，都會心情不好，而且哥哥還在擔心他的夏小涵，情緒會更加不好。
趙傑怕再引起哥哥情緒波動，也沒再說話，讓哥哥一個人靜一靜也好，於是悄悄走出病房，到樓下買電話卡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