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該出手時就出手
餘額不足
屋子裏麵彌漫著濃重的藥味，婦人和少女的哭泣更是增添了幾分愁雲慘淡。沐睿坐在床前，緊緊的握住劉老漢粗糙的大手，細細聆聽著老漢的訴說。
“唉，俺也不知道咋回事。那孩子一向很聽話的，怎麽就和範老虎一幫人攪合在一塊了？還和人家一起去‘如意賭坊’去耍賭。
“結果賭輸了錢，被人家扣在了哪裏。要麽拿錢去把人贖回來，要麽……要麽就得拿蘭兒去抵債！唉……這可咋辦呀？”
蘭兒就是旁邊低聲抽泣的女孩子，今年不過14歲，是劉老漢的小女兒。從小就長得眉清目秀、楚楚動人，很有一番小家碧玉的感覺。
“那……劉叔，您這是怎麽了？前兩天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倒下了？”沐睿先問劉老漢的身體狀況。
“唉，昨兒個攔著那些人不讓他們擄走蘭兒，爭執起來被推倒摔了。那些人走後就病倒了。”旁邊的婦人對沐睿小聲解釋。
沐睿自然明白老人生病的緣由，恐怕大半還是心病，直接問道：“嬸子，大郎欠了多少錢？我來還！”
劉老漢痛苦的閉上眼睛，搖頭道：“十幾兩銀子呢，那個還得起呀？睿哥兒，你又能上哪裏去尋來這麽多錢呀？”
沐睿沒有說話，直接把懷裏的銀錢‘呼啦’一聲全部拿了出來放在了榻上。看著那一堆錢，劉老漢夫婦和蘭兒全部目瞪口呆。
平日裏，誰一次見過這許多錢呀？看那又是銀子又是製錢的，亮晶晶一大堆啊！
仔細清點後，沐睿正色道：“叔，我這裏還有13兩又437文錢，夠不夠？不夠我再去想辦法。”
劉老漢已經被唬住，怔怔的望著這許多銀錢說不出話來。
要知道1兩銀子可是能買2石大米的（約合現代10兩製378斤）。扯一匹布也不過200文錢，一斤上等豬肉也不過20文錢，而明代1斤可是16兩呀！
想平日裏劉老漢家全年花銷也不過是3、5兩銀錢的光景。因此被兒子突然欠賬十幾兩銀子嚇壞了，就像一座大山壓在了身上一般喘不過氣來。
可不曾想，一直沒什麽正經營生的沐睿卻突然一把拿出了這麽多的錢，馬上被唬了一跳。
“這……這……這是哪裏來的？睿哥兒，犯王法的事兒咱可不能幹呀？還不上錢，叔寧可用蘭兒去抵債也不能害了你呀！”劉老漢不由分說抓住沐睿的手就不鬆開。
旁邊的老婦人也是使勁的點頭，連少女都一個勁兒的頷首不止。
沐睿雖然有些哭笑不得，心中卻是感動不已。自己一直承蒙劉老漢夫婦照應良久，如今劉老漢一家遇到這般困難，可人家卻還是一心在為他考慮。
呃，雖然對錢的來路有些不怎麽好的揣測。但這都是小節，無關大雅。
唉，這是真把他這個鄰居孩子當親生兒子在養啊！就是旁邊的少女也是完全當他是親哥哥一樣。這麽好的人家，我沐睿以前沒本事報答，但是如今豈同往日而語？
當下，沐睿急忙安慰道：“叔、嬸，這錢是睿哥兒自己賺來的，來路光明正大。蘭兒，你信哥哥不？”
蘭兒望了望父母，遲疑的點點頭。
沐睿大喜，又對劉老漢夫婦道：“我近來跟著唐上仙做事，這是唐公子給我的賞錢，絕對清清白白。現在可以告訴我，這些錢夠不夠了吧？”
劉老漢夫婦相互對視兩眼，這幾天倒是聽說有人見過沐睿在‘紅袖招’跟著唐上仙跑腿，這麽一說倒也能對的上號，於是這才放下心來。
“差不多了，家裏還能湊出4貫錢。昨兒個不是說大郎欠了人家17兩銀子麽，這應該就夠了吧！”劉老漢這下放心了，1兩銀子兌成製錢正是1000文（1貫）。
老婦人點點頭，道：“等等那些人還會來，正好把錢還給他們，把大郎贖出來。”
既然去了心病，屋子裏麵的氛圍自然漸漸好轉。沐睿這才有空打開禮物給劉老漢一家分發，一邊說說自己在唐上仙身邊見識到的那些奇聞，把蘭兒唬得一怔一怔的。
劉老漢夫婦雖然抱怨著沐睿不該亂花錢，要省下錢來好好過日子。可是，眉眼中的喜悅之情，那是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的。
這小子，終於長大了，走上正途了。也不枉自己夫婦平日裏對他的疼愛，總算是有了點出息。
隨著房門被一腳踹開，一幫彪形大漢闖進來，溫馨的氛圍頓時戛然而止。沐睿定睛一看，當先一人正是這附近頗有幾分名氣的無賴潑皮範老虎。
隻見他皮笑肉不笑的走上前來，衝他點點頭，道：“呀？睿哥兒也回來了？”
沐睿往日見到他嚇得要死，此刻自然立即站起身來要迎上幾步。隨後，才想到自己如今也是有靠山的人，又何必怕他？這才停住了移動。
範老虎根本沒注意他，直接越過去對劉老漢厲聲喝道：“劉老漢，俺可算是仁至義盡了。昨兒個幫你家擋走了‘如意坊’的人，留了一晚上時間讓你們好生想清楚。
“今天總得給俺交個底兒，要知道你家大郎可還在‘如意坊’扣著呢！時間久了，可別出什麽事兒。”
劉老漢如今有底氣，當下便點點頭，道：“謝謝虎爺手下留情，我們準備好了。”
範老虎聞言笑著點點頭，道：“恩，我就說嘛！好，蘭兒俺就帶走了。欠條這就給你，等等再把你家大郎送回來，俺範老虎做事從來公道，你盡可以放心了。”
說罷甩頭向後使個眼色，身後立即湧上來一條大漢就要拉走蘭兒。劉老漢大驚失色，沐睿急忙斜刺裏閃出來，攔住大漢去路。
範老虎眉頭一皺，冷聲道：“這是做什麽？街裏街坊的，難道還信不過俺範老虎的人品？要現場交割清楚不成？”
劉老漢鬆了口氣，立即道：“不是，不是，虎爺您誤會了。俺沒這意思，隻是俺不拿蘭兒抵債，而是還錢。”
“還錢？”範老虎當即一怔，隨即眼珠一轉，轉過身來對著沐睿掃了兩眼，道：“睿哥兒這是發財了？”
見他不過眨眼功夫就想到了緣由，沐睿心下暗暗佩服，隻是點點頭，卻不開口。
範老虎“哈哈”一笑，上前來親熱地拍拍他的肩膀，大聲道：“俺就知道睿哥兒遲早不是池中之物。聽說這兩日跟在唐上仙身邊做事，可是真的？”
沐睿打了個哈哈，也笑道：“哪裏，就是路頭熟，給人家跑個腿，賺了點賞錢。唐上仙何等人物，怎麽可能留我在身邊做事？我又能做得了什麽？”
範老虎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了悟和幾分嘲弄。
接著又轉回頭，對著劉老漢皮笑肉不笑道：“好呀，還錢自然是皆大歡喜的事情。那就還錢吧！本金和利息是35兩，再加上你家大郎在‘如意坊’的吃用，拋開零頭不要，一共是40兩銀子。拿錢來吧！”
說罷便伸出手，一副現等要錢的架勢。身後的幾個大漢也一個個走近幾步，雙手抱膀，冷眼看著劉家諸人。
沐睿有些疑惑的看想劉老漢，而劉老漢早已驚呆了。
良久過後，才顫顫巍巍的用手指著範老虎，澀聲道：“虎爺，昨天不是說17兩6錢銀子麽？怎麽今兒個翻了一番？還有我家大郎在那裏吃用什麽了？居然要5兩銀子？”
範老虎冷聲道：“哼！怎麽？欠賬不用還利息呀？你家大郎在‘如意坊’吃的可是山珍海味，養的白白胖胖。要你5兩銀子還是看了我的臉麵，莫非又要反悔不成？”
劉老漢一個勁兒的顫抖，氣的說不出話來。
沐睿連忙跑過去小心扶住，開口道：“虎爺，我聽說大郎也是昨天才欠的錢，怎麽過一晚就要利息呀？還高的這麽離譜？街裏街坊的，您可不能坑我們呀！”
範老虎仰頭笑道：“睿哥兒你也是知道俺的為人如何和道上行情的。俺怎麽會坑街坊呢？那可是會讓人戳脊梁骨罵的。
“隻是‘如意坊’的規矩向來如此，俺不過看在街坊的麵上在中間跑個腿說和說和。”
沐睿趕忙笑道：“就是知道您虎爺是個熱心腸兒，所以才向您求肯一二。您幫著給說說，沐睿容後必有重謝！”
“哦？”範老虎眯著眼打量了沐睿片刻，才道：“唉，可惜呀。行情就是這樣，俺也做不得主。睿哥兒，不是俺不肯幫這個忙，實在是有心無力呀。”
沐睿的眼神漸漸冷了下來，他已經大致明白了對方的目的所在，見周旋良久還是這麽個結果，便冷聲問道：“沒得商量麽？”
範老虎眼睛越眯越細，很快就成一條線了。但是，其中卻閃動著莫名的寒光，並緩緩搖頭，同時一字一頓道：“沒得商量！
沐睿想到唐少哲，心中膽氣大增，輕輕推開已經改為伸手抓住他手臂的劉老漢，雙眼一瞪，喝道：“今天隻要沐大爺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容你等在這裏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