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嫁？
唐駿走了以後，柳眉經常來，我和她一起，整理唐駿的花園。
看著柳眉在吃力地挖土，我問她：“你的茶室不要了？天天朝這跑？”
“不是放暑假嗎，老馬在看著呢，他閑著也是閑著。我什麽時候放過暑假啊。”
“別得了便宜還賣乖，當年你死活不願意教書，托人拉關係到物資局工作，多好的差事啊，說下崗就下崗了，現在又成了老板，你還要怎麽樣？”
“別說這些風涼話啊，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你知道？好在我們家那口子老實能幹，願意幫忙，才有現在的樣子。”
“在我麵前少提你老公哦。”
柳眉看著我，不覺笑了起來，我也笑了，心情輕鬆了許多。
唐駿的這片地說是花園，其實就是一片草地，裏麵的月季倒是開著花，但就像是一個個荊棘叢，我首先清理雜草然後去逛花卉市場，買一些盆景和土栽的花，銀球海棠，卡特蘭宿根福祿考，石竹，萱草，也買了金銀花，令箭荷花，朱頂紅。有的是苗根，但大多數已經開花，看著萬紫千紅的花園，心情真的是好多了。
我把花園布置完，唐駿就回來了。我的花園真是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所以別人總是說，在漂亮的房子，如果沒有女主人，都不能算是一個家，有你在，這從今天起，就是一個家了。”
唐駿並沒有問我和王天鑠離婚的細節。也許他知道，我不願意再提這樣的事情，或者是，他相信我，自己能夠做好這件事情。
唐駿不在的時候，我就是花園的常客，給花兒們澆澆水，聽它們不同的花語，早晨的時候，看花瓣上晶瑩的露珠，真是感歎大自然的神奇，這溫潤的水滴，以前並沒有發現它們的奇妙，在這樣清新的早晨，無色的水變得五彩繽紛起來，它們有時在花葉上跳動，有時，靜靜地傲立於枝葉的盡頭，笑看百花爭豔。晚上，四周的夜幕逐漸降臨，整個別墅群變得靜謐而溫馨，這樣的也，沒有霓虹的閃爍，沒有汽車的鳴笛，安靜而愜意。聽花葉們竊竊私語，聽不知名字的蟲兒在唱歌，偶爾有蚊子叮在手臂上，輕輕一拍，它們又不知去向。
我喜歡這樣的氣氛，喜歡這樣的星空。有時，看到電視上的男女主角相約去看星星，就會感到很好笑，那樣也叫浪漫。戀愛時候的女孩子真是太幼稚了，看星星，那隻不過是，男孩子想進一步接近女孩子的借口——王天鑠也從來沒有約我去看過星星。
但星空真的很美，也許是夏天的原因，天上繁星閃爍，銀河似乎真的有水波蕩漾，牛郎星和織女星的距離好像並不遠，他們隔河相望，一年相會一次，每年的五月初五開始，喜鵲們就在收集彩線，為他們的相會搭橋，曆時兩個多月才會建好，古人們的想象力比我們現代人豐富多了。
那個早晨，陽光格外的燦爛，拉開窗簾，有點晃眼。一個人吃完早餐，正想到花園裏去，門鈴響了，這麽早會是誰呢？
很多念頭在我的心裏一閃而過，捕捉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我不知道如何是好。
屏幕顯示是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女人，我不確定要不要開門，但來人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無論是什麽，想躲是躲不掉的，該來的事情總會來的。
我打開門，見到我那女人顯得很吃驚，上下打量著我： “你是？”
我不知道怎麽回答，隻告訴她我的名字。
“我是唐駿的媽媽，唐駿呢？”
我告訴她，唐駿不在家，她又仔細地看看我：“唐駿的女朋友？”
這個時間，這樣的地點，我還能說什麽呢？我忙招呼她坐，又忙著去倒水。然後坐到他的對麵，見她盯著我看，慢慢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唐駿騙我說他在家呢，他沒有告訴你我要來？”
“沒有。”我心裏也正犯嘀咕，他媽媽來這樣的大事為什麽沒有告訴我。
“看來，他是真的想結婚了。在你之前，他從沒讓我見任何一個女孩子。”她喝了口水，繼續說：“你們多長時間了，你能住在這，時間不短了吧。這孩子，害我和他爸爸瞎忙乎，正四處給他介紹對象呢，有時他也見見麵，沒有有一個有結果的，原來自己早就有意中人了，唉，這孩子。”
我不知道我該說些什麽，我算不算他的女朋友，我也從來都沒有想過。
“你叫什麽？在哪工作？家是哪裏的？你不要嫌我囉嗦，唐駿什麽都沒有告訴我，就這樣讓我們見麵，是不是想讓你自己告訴我，是吧？”
我把我的情況簡單地告訴了她，也告訴了她我已經離婚，隻是隱瞞了我剛剛離婚的事實。
“怪不得唐駿這麽多年都沒有看上的女人，是他大學裏就戀上你了，他一直在等你，你是因為他才離的婚？”老人的臉上明顯有了不快。
“不是。我也不知道他喜歡我，我們也是幾個月前才又見麵的。”
老太太舒了口氣，向我講起唐駿找女朋友家裏操了多少心。“也怨我，我有兩個兒子，老大結婚後，一連來了兩個孩子，我都沒顧得上他，而且，他的生意越做越大，自己也忙得不可開交，一直耽誤這，這不，都過四十了，還沒個女人。”
“說什麽呢，媽？”唐駿回來了。
他換衣服的時候，我責怪他，這樣的事情怎麽事先沒告訴我一聲。他說：“告訴你，我媽還能見著你？”
這倒是實話，他如果告訴我，我一定不會見他的母親的。
“是吧？”他看著我。我低下頭：“你這樣，我措手不及，都不知道說什麽了。”
“想說什麽就說什麽，他也不是特地來看你的，她是來押我回去相親的，我想給她一個驚喜。”
他攬著我：“她太需要這樣的驚喜了。以後，她不需要四處托人給我介紹對象，我也不需要再請陌生的女人吃飯了。”
我們和他的媽媽到外麵吃了中午飯，然後送他媽媽到火車站。我能感覺到，他媽媽對我是很滿意的，她讓唐駿一個星期以內，必須帶著我回老家，唐駿說他不敢保證，怕工作時間調不開，老太太說：“那我不管，一個星期以後，你們不回家，我和你爸還有你嫂子來看你們。”
唐駿連忙答應了她。
送走了唐駿的母親，我一直悶悶不樂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這樣的心情不好起來。
“真生氣啦？”回來的路上，我一直默不作聲，唐駿就問。
“沒有。”我試圖讓自己高興起來，但，心裏有個東西漸漸地往下沉，莫名其妙的恐慌，蔓延到全身，讓我高興不起來。
晚上我們沒有出去，我包餃子吃。唐駿喜歡吃餃子，但自從我告訴他，外麵的餃子餡不安全後，他就不敢在外麵吃了。
“真是的，我隻是那麽一說，你怎麽就認真起來了，報紙電視，不是整天說這也不安全那也不安全，那我們什麽都不能吃了。”
“這得怨你，是你把餃子餡講的太惡心了，誰還能吃的下，廠家要是知道了，非告你不可。”
“這可不怨我，我也是電視裏看到的，我也沒有說所有的餃子餡都是那樣。”
“其實你講了以後，我也到外麵吃過，但吃完後不是覺得惡心，就是瀉肚子，然後就不敢再吃了。”
“你那是心理作用。吃的時候不想就行了。”
“不想？說的輕巧，你試試，我把雞蛋花——”
“停。”我知道下麵要講什麽惡心的話，製止了他。
所以，隔三差五的，我會在家包一些餃子，吃不完放在冰箱裏。今天，冰箱裏的餃子吃完了，我用牛肉和五花肉放在一起剁
餡，然後放了韭菜。因為單是牛肉，做出來的餃子口感不好，放點五花肉就好多了，這個竅門還是柳眉告訴我的，事實也是這樣。
唐駿幫我擀餃皮，說實話，唐駿做飯還是可以的，他做的糖醋魚和辣子雞比飯店裏的還地道。但是擀餃皮卻不怎麽樣，不圓不說，還中間薄，邊緣厚。但他很人真，告訴他要領之後，效果就好多了。
空調的風不能直吹，我怕把餃子皮吹幹了，唐駿的頭上有了汗珠，他用手臂去擦汗，弄得額頭上都是麵。
“我們家鄉有一句歇後語，對現在的你很合適。”我看他用眼神問問，就繼續說：“老鼠掉進麵缸裏——白鬼。”
趁我沒有防備，他的左手伸到我的臉上，我知道，我現在和他一樣了。
“這個歇後語你用錯了，它不是說這個人像白鬼，而是說，你認為你成功了，或者有了意外的收獲，心裏很高興，但到最後，你什麽也沒有得到，白鬼就是白得意的意思。”
“我知道。但現在的你就讓我想起來了這句話，你說，像不像。”
他不懷好意地說：“像，像，一對白鬼。”
吃完飯，他執意不讓我收拾，我也沒有堅持，到客廳裏，繼續看《吸血鬼》第二季。原來聽柳眉說起這部戲的時候，我不以為然。這一段時間，我一個人，就從電腦上下下來，看完第一季，接著就看第二季。除了劇情吸引我之外，還有男主人公那攝人心靈的眼睛。
“怎麽看起這個來了，這不像你的風格。”
“看電視劇還有風格？”我接過他遞給我的橙汁：“你的風格是什麽？”
“我偶爾看看電影。你沒看報道說，看電視劇容易老年癡呆。”
“不看也癡呆了。”我關上了電視，“我的腦子現在就不夠用了。”
“你腦子幹什麽呢？還想考研究生啊？”他摟過我，親這我的額頭，“用腦子想我就好了，真的有老年癡呆，想不起來我怎麽辦？”
“老年癡呆都是看電視劇看的？”我轉過臉，看著他的眼睛。
他笑了，在身上掏了一會。我看到了，是戒指。
“嫁給我吧，在你變癡呆之前。”
“哪有這樣求婚的，這樣的求婚宣言，我還是第一次聽到。”
他把摟著我的胳膊拿開，起身，單膝跪在我的麵前：“剛才說的不算，我現在從說一次，嫁給我吧，請你做我的主人。”
我笑不出來了，看著眼前的戒指，說：“你起來，我們慢慢說。”
“你答應了？”他高興地說。
我要拉他起來，但他堅持給我帶上，我伸出了我的手。
看著手上的戒指，我盡量控製住自己的眼淚。我和王天鑠結婚的時候，沒有戒指，他真的窮到連一枚戒指也買不起，他說，以後會給我買更好的，不錯，結婚十周年的時候，他送給我一枚鑽戒，我就帶了那一天，因為太招搖，從那以後，我的手上就沒有帶過戒指。其實生活中有很多的已婚人士是不戴戒指的，所以，我一直對電視劇裏用戴不戴戒指來判斷一個人是否結婚感到不可理解。
他坐在我身邊，捧起我的臉，吻了下來。
“下周三我們回家，周四就去領證。婚禮一個月以後吧，有很多東西都要準備的，怎麽樣？”
“那麽著急幹什麽，我們才認識多久？”
“我們認識很多年了，你說我著急不著急？”他吻著我的耳朵說。
“現在和嫁給你，有什麽兩樣？幹嘛那麽急，結婚的事情慢慢來，你這一斷時間不是很忙嗎？”
“我現在工作重心就是結婚，這是我一輩子的大事，你不同意？戒指都帶上了，你可就屬於我了。”
“我這個黃臉婆，沒人和你搶。”我依偎在他的胸前，小聲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