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欺騙
從鬼魅的房間裏出來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齊豫覺得冷颼颼的風直直的往脖頸裏鑽。天空中飄起了小雨，今年的春雨好像特別的多，總是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人們常說春雨貴如油，他卻沒有體會到春雨的珍貴，細如絲線的小雨打在自己的麵頰上涼涼的。
齊豫看著烏黑的天空，好像一團煙霧籠罩在萬裏上空，看不到盡頭看不清方向。牧歌這個時候究竟在幹什麽？她會不會傻兮兮的伸出手掌接著春雨，小時候的她最喜歡這麽做了，無論是下雨還是下雪她總是伸出白皙的手掌用掌心的溫度感受雨雪的存在。她告訴自己，萬物都是有生命的，一片雪花，一滴雨都是有思想的，當你靜靜的聆聽的時候才能感受到它們的私語。
那時候的齊豫總喜歡跟牧歌唱反調，他隻不過是逗她，他拿起一個蘋果咬了一口，笑嘻嘻的說道，
“你看，這本來是一個完整的蘋果，如今被我狠心的咬了一口，你來聽聽這小蘋果是不是在哭。”
齊豫笑著將蘋果放在牧歌的耳邊，牧歌咯咯的笑著跟他戲耍在一起。
雨似乎下的更緊了些，齊豫閉上眼睛傾聽著，街角的喧鬧，汽車的鳴笛聲，商販的叫賣聲被自己屏蔽，他的世界裏隻有雨落的聲音，淅淅瀝瀝，嗚嗚咽咽，訴不盡的離愁，道不盡的愁思，這是思念的哀怨之聲，今夜他真的很想牧歌。
想到發瘋發狂，他覺得自己全身的神經都在叫囂，他今天無論如何也要見到牧歌。不去想什麽計劃，不去想什麽未來，今天就想單純的見牧歌一麵。
齊豫想都沒想他調轉車頭向著陸青的別墅出發，陸青的別墅穿過一層茂密的白樺林，枝椏交錯的樹影打在齊豫的車上，這條路竟然這樣的長，長到齊豫的心被煎熬被折磨，當他將車停下的時候他忽然慶幸這條路是這樣的長，因為足夠長他才有足夠的時間思考，足夠的時間冷靜。
如果自己貿然的衝進去，牧歌會有危險，而自己也會沒命了，那豈不是白白的便宜了陸青那小子。
正當他轉身離去的時候，他隱隱約約的聽到牧歌的聲音，他懷疑自己聽錯了，於是四處觀望。
果然是牧歌，牧歌穿著一件寬鬆的白色襯衫出現了，襯衫很肥大，將她整個人包裹起來，露出兩條白皙的半截大腿，她的腳下穿著拖鞋。
她仿佛在找什麽，牧歌將手放在唇邊做喇叭狀，
“小包子，你在哪裏？快點出來。”
齊豫關掉車燈正想下車的時候卻發現，有一個男人的身影出現了，那男人正是陸青。
陸青摟住牧歌的肩膀，
“你怎麽這樣就出來了，也不怕感冒，快點回去。”
他脫下身上的襯衫搭在她的頭上，出門出的慌張竟然忘記帶雨傘。
牧歌歎了一口氣，
“難道就讓小包子淋雨？”
陸青親昵的點了點牧歌的鼻子，
“小傻瓜，你以為小包子跟你一樣傻？”
小包子是陸青送給牧歌的小狗，全身雪白的毛，毛茸茸的很可愛，其實按照它的長相它明明可以叫做小白，小雪，可是牧歌偏偏給它起名小包子，那是因為小包子特別喜歡吃肉包子，而且在牧歌的喂養下儼然變成了一個鼓囊囊的包子。
當時陸青本是怕牧歌無聊才送給她的小包子，沒想到牧歌見到小包子後竟然幹什麽都要帶著它，吃飯的時候讓它蹲在自己的腿邊，洗澡的時候也不忘記親自伺候小包子洗澡，散步的時候也要有小包子作陪，小包子這家夥仗著牧歌對自己的喜愛，竟然睡覺的時候都想讓牧歌抱著，三番五次的跳到自己的床上，破壞了牧歌跟自己的好事，陸青對小包子耿耿於懷。
趁著下雨天的時候陸青派人將小包子趕出去了，這樣牧歌就會對自己多愛一點了，他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也沒有人打擾了，不對那根本就不是個人，哎，自己怎麽跟一隻畜生較上勁了。
陸青心裏有鬼，他心虛的清了清嗓子，摟著牧歌回去了，兩人都沒有看到不遠處的轎車。
齊豫的手緊緊的抓著方向盤，牧歌明明近在咫尺，自己卻什麽也沒有做。他恨不得將陸青放在牧歌身上的手咬斷，牧歌是自己的，他憑什麽碰觸？可是一想到因為自己的自私將牧歌逼上了這條道路，齊豫心中的恨意蕩然無存，心裏隻剩下自責。
雨越下越大了，模糊了視線，齊豫打開車門站在了雨中，他伸開雙臂接受著雨的洗禮，如果大雨能把記憶衝刷該有多好？如果一切都能重來該有多好？如果那場意外沒有發生，她還是冰雪聰明，心思單純的她，而他還是寬厚善良的他，該有多好。可是這一切都是妄想，一切都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齊豫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他低頭看到一團雪白的東西鑽在自己的車底，他俯下身觀看，原來是一隻小狗，莫非就是牧歌找的那個小包子。
齊豫將手指伸了出來，小包子向來不認生的，它舔了舔齊豫的指尖，齊豫感到了它舌尖的溫度，難怪牧歌會喜歡它，真是人見人憐。
齊豫將小狗抱進了車裏，
“你叫小包子？”
小狗竟然通人性的嗚咽了一聲。
齊豫撫摸著小包子髒兮兮的毛發，
“以後你就跟我作伴吧。”
上麵有牧歌的氣息，齊豫溫柔的看著小包子，見不得牧歌，看著她的愛狗也不錯，真是應了愛屋及烏那句話。
因為小包子的失蹤，牧歌晚上吃的很少，隻吃了半塊吐司，喝了半杯檸檬汁。
看著牧歌一臉憂愁的樣子，陸青忽然後悔自己丟棄小包子的行為了。
他溫柔的摟著牧歌，
“要不明天我再送你一隻小狗？”
牧歌腦海中浮現出小包子可愛的樣子忍不住悲戚，
“買來就不是小包子了。”
陸青安慰道，
“要知道你這麽難受我當初就不該買來給你的，當初不過是想讓你當消遣的玩意，沒想到你還上心了，哎，你要是悶得慌要不明天陪我去公司吧。”
牧歌懶洋洋的靠在繡著牡丹花開的金絲枕頭上，她的眼淚滴在牡丹花上，那花仿佛活了一般，竟然宛如真花，有了一絲的生氣。
陸青緊緊的擁抱著她，他明天一定要帶著她去公司，不能總是讓她這樣悲戚下去，身子會垮掉的，做點別的時候分散下注意力，或許就會漸漸的把小包子的事情忘記。
吃過早飯，陸青果真帶著牧歌去了自己的公司。
李青、狂風一行人跟在兩人的身後，竟然有種眾星拱月的感覺，牧歌忽然覺得這種感覺熟悉而陌生，好像自己小的時候也經曆過這種待遇，隻不過關於小時候的事情她竟然連一件具體的事情都想不起來，想起來的都是模模糊糊的。
牧歌有些緊張，她的雙手握在一起不停的搓著，陸青握住她的手抄進自己的口袋裏。
牧歌總覺得這是公司，對他的影響不好，於是想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可是他的力氣大得很，根本就是螳臂當車。
牧歌的臉紅的都能滴出血來，她細弱蚊聲，
“快點放手。”
陸青低垂著眼眸若無其事的看了她一眼，語氣霸道，
“這是我的公司，你又是我的女人，我怕什麽，誰要是敢說三道四我立馬把他的嘴巴縫上。”
牧歌隻得隨他胡鬧。
果然一路走來，公司員工出了恭敬的喊陸總外，都會用眼角的餘光將自己打量一番，有驚訝的，也有的是一瞬而逝的嘲弄。
陸青把牧歌帶進了自己的辦公室，辦公室門打開的時候迎麵撲來一陣茉莉的芳香，一個長相不俗的女人映入眼簾，黛眉如山，眼若秋波，風情盡顯，更奪人眼球的是她竟然穿的是爆乳裝，胸前的一對玉兔呼之欲出。
牧歌憤恨的看了陸青一眼，陸青頭痛的撫著額頭，他皺著眉頭看了李青一眼，昨天可是跟李青說好的，讓他將公司的鶯鶯燕燕驅散，並且要讓秘書焦燕子穿正裝。
李青裝作什麽也不知道的樣子，他找借口離開了。狂風一行人更是一副看大戲的樣子。
陸青知道這群兄弟們是指望不上了，他們巴不得自己出糗呢，看來還是要自己解決。
“燕子，昨天沒有接到通知嗎？”
焦燕子的眼睛裏立刻蒙上一層水汽，說話也是顫顫抖抖，帶著一種嬌弱的驚悚，
“董事長……您不是……一直很希望我這樣嗎？上次您還說要給我買一套漁網裝呢。”
牧歌險些噴了，什麽？漁網裝？這裏是辦公室，又不是私人俱樂部，看來陸青這小子的私生活卻是有問題，牧歌怨毒的看著陸青。
陸青尷尬的清了清嗓子，
“我命令你十分鍾之內換掉，否則你就不要來上班了。”
焦燕子的臉色煞白，她跑著出去了，尖細的高跟鞋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敲的牧歌的心裏亂糟糟的。
陸青厚著臉皮說道，
“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自從有了你我可是很克製的。”
這家夥臉皮還真厚，看著陸青臉不紅心不跳的樣子，牧歌撇了撇嘴，這家夥上班都不知道節製一下，某方麵的能力還真是超強，一想到這裏牧歌忍不住臉紅了，每次她都要被折騰的死氣活來。
牧歌繃住了臉，
“陸青，你最好把你這檔子爛事解決幹淨，要是讓我發現了蛛絲馬跡，我就……讓你永遠滾下我的床。”
陸青笑著從後麵擁住她，用下巴磕在她的肩膀上，
“放心吧，小爺可是烈男，一男不侍二女，我有你就足夠了。”
他朝著牧歌的耳垂哈了一陣熱氣，引得牧歌一陣顫栗，身子軟軟的，她咬著嘴唇，自己怎麽這麽沒有骨氣呢，竟然這麽容易就投誠繳械了。
李青走了進來，他看到相擁的兩人調侃道，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啊。”
陸青瞪了他一眼惡聲惡氣的說道，
“|知道不是時候還不趕快帶上門滾出去。”
李青無奈的攤開手，
“今天可是董事會，沒你不行，看來今天我這個惡人是當定了。”
陸青呼了一口氣，鬆開了懷裏軟軟的小人，他撫摸著牧歌的發絲，
“在這裏乖乖的等我回來。”
牧歌點了點頭。
焦燕子回來了，盡管她穿了一身正裝，可是衣服很貼身，凸出的上圍
，嬌俏的臀部還是很紮眼，倒像是製服誘惑。
焦燕子的眼眸中盡是恨意，陸青已經很久沒有去她了，她本來以為陸青是因為那個女記者才跟她斷了聯係，對於那個女記者她是見過的，看上去優雅大方有涵養，根本是她這種人所不能比的。
焦燕子看到比自己有文化有身份的女人總是自卑的，因為她是從夜總會裏出來的女人，隻不過她接待的第一個男人是陸青，陸青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並沒有動她，他們隻不過在一起聊聊天，她告訴陸青自己是一名單身母親，家裏還有一個三歲的孩子，自己沒有文憑沒有特長，長相嫵媚，無論去哪裏上班都要遭到上司的覬覦和揩油，幹脆自己想開一點來夜總會賺大錢，讓女兒受高等教育，將來希望女兒出息，這樣就不會走自己的老路。
陸青告訴焦燕子，其實夜總會的女孩有很多是高文憑的人，她們隻不過圖的是新鮮刺激。
後來陸青遞給焦燕子一個名片讓她來找自己，焦燕子在陸青的幫助下順利的當上了秘書的職位，隻不過她是陸青的貼身秘書。
看到陸青的瀟灑風流還有漂亮的容顏，焦燕子動心了，她使勁千方百計讓陸青注意自己，讓他看到自己的心思，陸青無聊的時候也會跟焦燕子玩玩。兩人的事情已經不是辦公室的秘密了。很多人對焦燕子是羨慕嫉妒恨，沒想到她這麽快就攀上了陸青這棵大樹，小姐們對她更是好話說盡。焦燕子很享受這種諂媚，她覺得這一切都是陸青給的，因此她也很注意分寸，陸青進她就貼上來，陸青退，她絕對不會糾纏。
其實她昨天接到了通知，也帶來了正裝，隻不過當她在來的時候看到陸青握著牧歌的手的時候，看到陸青看向牧歌的眼神是那樣的溫柔繾綣，她心裏如針紮一般，她便做出了這番舉動。
她跟小姐們打聽了，牧歌隻不過是一個不明不白還失去記憶的女人，像她這種女人怎麽配享受陸青的寵愛呢？
焦燕子藐視的溜了溜牧歌的胸部，
“你是那個型號的？”
牧歌疑惑的問，
“什麽？”
焦燕子挺了挺自己的胸部，
“我是G罩~杯，我看你的最多也就是個D，真不知道阿青看上你的哪點。屁股也不翹，長得很一般，怎麽還好意思待在阿青的身邊。”
這個女人竟然這樣的愚昧無知，竟然用罩~杯來衡量男人的品味，真是沒救了，牧歌假裝沒有聽到，若無其事的翻開著陸青的書。
焦燕子絮絮叨叨的半個小時，她好像仍然沒有住嘴的意思。
她看到牧歌根本就沒有聽自己說什麽，她有些憤怒了，她的胸脯因憤怒上下起伏。她徑直走到牧歌的身邊，躲過牧歌手中的書踩在腳底下，
“我再跟你說話呢，你聽到沒有，你是聾子嗎？”
牧歌本來不想理會她，但是看到她氣焰囂張，於是說道，
“我隻是覺得沒有必要跟一個瘋子，傻子說話，那純粹是浪費精力。”
什麽？她說自己是瘋子，傻子？焦燕子憤怒的睜大眼睛，她的眼睛本來就很大了，此刻變的凶狠可怕，就像是古代鑲嵌在鐵門上的兩個獅子把手一般。
她抬起手想給牧歌一個大耳光子，沒想到牧歌緊緊的攥住她的手，將她的手緊緊的捏住，疼的焦燕子眼淚直流，她沒有想到牧歌看著單薄，竟然有這麽大的力氣。
牧歌猛然鬆開了焦燕子，她踉蹌的險些摔倒，幸好扶住了桌子。
“別把我惹怒了，否則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牧歌撿起地上的書將塵土彈了彈，她翻開書認真的看著。
焦燕子不甘心，她不甘心被一個看似比自己低微的人打敗。她忽然笑了，一頭的卷發散開，隨著身體顫抖而抖動。
“哈哈哈，你……你以為……你是最後的贏家？告訴你，你做夢。陸青不會因為你而收心的。”
牧歌合上書，淡淡的說道，
“我這個人，不在乎以前，也不會問未來，我隻會珍惜當前，隻要他現在對我很好，很專一就足夠了，如果將來我們走不到一起，那也隻能說明我們沒有緣分。”
牧歌說這些話的時候心裏突突的跳，很顯然她是違心的，這隻不過是她對付焦燕子的托詞，她就是讓焦燕子知難而退。
焦燕子喃喃道，
“不在乎他的過去。”
她蒼白的臉上忽而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其實陸青已經跟我有孩子了，我們的孩子已經有三歲了，我想他沒有告訴你吧。”
牧歌手中的書掉在了地上，她的心停滯了跳動，他跟別的女人竟然有了孩子？不，不，她絕對不會相信的。一定是那個女人騙自己的。
牧歌強裝鎮定道，
“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相信你？”
焦燕子笑著走過來，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總能相信這張照片吧。”
照片上陸青抱著一個三歲左右的女孩明媚的笑著，焦燕子站在兩人的身後，一臉甜蜜。
牧歌閉上了眼睛，可是眼淚卻不受控製的流了下來，原來他在撒謊，他一直都在騙自己。隻有自己像傻子一樣的相信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