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普洱中奇毒

對於薑楓的“寬容大度、不計前嫌”,紫蘇連著唏噓感歎了好幾日,這不,又開始了。“姑娘,我在被王爺買來之前,也聽說過不少關於權勢滔天的倨王爺如何仗勢欺人、殘害忠良的惡事,那日他站於我麵前,衣著鮮亮,舉止優雅,我隻當是哪位大戶人家的公子,卻不曾想竟就是倨王爺。我更沒想到的是,倨王爺他居然沒有一點王爺架子,待人溫和有禮,對下人亦是如此,心地還很善良,簡直就是好人一個嘛!真不知是誰造謠,那般中傷王爺,實在太可惡了!”

不過我也想不通,這世上怎會有這般的一個薑楓呢?罷了罷了,還是先處理些能想通的問題吧。著實擔心爹娘他們,我決定走一遭“清雨閣”,再向白悅兮問問情況。求人不如求己,我等不下去了。

“紫蘇,收拾一下,去‘清雨閣’。”

途中路經穆陽所在的私墅,我想了想,決定先去看看穆陽。聽紫蘇說我暈倒那日,穆陽擔心壞了,是他和那個叫“葉重陽”的少年輪流將我背回倨王府。昏迷那幾日,薑楓又下令府門緊閉,概不見客,穆陽一天跑來三四次,也隻是幹著急。我醒來之後雖有讓紫蘇帶口信給他,到底未親眼得見,他還是放心不下的。心裏盤算著,我的目光卻被一家藥鋪裏的默書吸引了。

“默書你生病了嗎?怎麽來了藥鋪?”心下擔心,我跑進去問他。

見是我,默書先是一喜,而後愁眉苦臉道,“我沒生病,不是我,是普洱姑娘,普洱姑娘中毒了。”

普洱中毒!我大驚,急聲尋問,“她何時中毒的?所中何毒?可有解毒之法?嚴不嚴重?”

默書一概搖頭,隻拽了同樣一臉愁雲的藥鋪掌櫃道,“我聽說他是這天爍城最好的解毒郎中,便過來請了,可他就是不願診治。”

“為何?”

“姑娘,不是我不願,而是那姑娘中的毒十分奇特,不知毒名,亦辨不出毒性,根本無法可解。”掌櫃的長籲短歎,無可奈何。

“那也不能任由普洱遭罪呀。”默書沮喪地喊。

我想了想,對焦急憂慮的默書道,“你莫著急,先帶我去看看情況。”

默書的府邸是此次出征皇上賞賜的,不大,卻難得典雅

有致,很合默書。普洱被安置在西南院一間廂房,我們進去時她正欲下床倒水,臉色臘黃、嘴唇幹裂,氣虛體浮,狀態極不好。

“門外不是有候著的丫環麽,你想要什麽喚她們便可,你別亂動,當心身體。”默書著急幾步跨過去扶住她,語氣輕柔道。而後走到桌邊倒了杯茶,喂了她喝。

默書對普洱…若是成了,也是極好的。我不由露出了笑,卻被焦慮的默書一把拽到普洱眼前,“好運,你先看看吧,這也拖了有幾日,我真怕出什麽事。”

我衝他點點頭,“你先出去,容我察看一下。”待默書不放心離開,我邊把上普洱的脈邊輕聲問她,“古涉可否知道你中毒的事?”

普洱驟然睜大了眼,蒼白無光的臉上漸漸浮現紅暈,又是驚詫又是害羞。

我輕淺一笑,安撫她道,“你莫擔心,隻是你我同為女子,多半心思一樣,我是自個兒感覺出來的。”

她張了張嘴,良久隻歎道,“他那麽忙,我不想他為我擔心。”

聲音喑啞粗嘎,全然不複平日的清絕動聽,我有些心疼,細細查了她的脈搏,卻理不出個所以然。“你這脈搏時疾時緩,無律可循,你可還覺得哪裏不舒服?”據默書說,普洱的毒症表現為疲勞乏力,偶爾會咳出絲絲黑血,咳嗽時刺心的疼,且藥石無靈,眼下我無從得知其所中為何毒。

普洱搖頭。

我細細問了她這幾日的飲食出行,皆無任何不妥之處,一時有些頭大。眼神無意瞥過普洱所枕的鵝黃色綢麵枕頭,我敏銳捕捉到枕頭一角壓著的一抹晶藍,俯身將其抽出,竟是一片花瓣!

“還給我!”普洱頓時變了臉色,做勢起身來搶。

這花瓣,有些眼熟…我放在鼻下嗅了嗅,一股迷迭馥鬱之香淡淡撲來,令人心迷意亂,正是“浣沙花”!“你怎的會有浣沙花瓣?你們想拿它做什麽?”不覺冷了眸光,我淡聲問。

不是說浣沙花隻有遇到有緣人才會開放麽?且浣沙花植於浣沙城,如何會出現在千裏之外的皇都?古涉他們又想搞什麽?這一切我不得而知,隻緊緊盯了床榻上蒼白疲倦的女子。

見搶奪無望,普洱重新倚下,語氣亦冷了幾分,“與你無

關,你毋須多管閑事。”

我下意識脫口而出,“與我無關?所以說這些日子你當我是朋友也隻是做做樣子而已?”若她藏了太多事,不對默書坦言,我又如何放心默書留她在身邊。

“不是,我並不是這個意思。”普洱不由著急,而後無奈歎了口氣,“知道的越少越安全,你又何苦。”

我打算推讓一步,晃了晃手中的晶藍花瓣問她,“那你隻消告訴我,你中毒可否與這花瓣有關?”

普洱沉默,半晌點頭,“浣沙花含有巨毒。”

浣沙花有毒?我竟從不知曉。怔愣了會兒,我又問,“是你誤食了這花瓣?”

“浣沙花全身是毒,不止花瓣,連花刺不小心紮上一下,也會中毒。”

若是如此…“我當日不也被紮到了刺,怎的沒事?”

普洱微笑,拿了理由搪塞,“所以才說你是浣沙花的有緣人。”

腦中思緒飛轉,有些真相就要破繭而出,我頭疼開來。“那你這毒可有解治之法?”

“尚不可知,默書說好運你聰慧靈敏,心思通透,對醫理也研究得很不錯,“說著她衝我眨眼,“所以就拜托你了,你別著急說我,我不覺得這是以身犯險。”

“因為你傻唄。”我嗆她。望著那中了毒亦精致無暇的容顏,我輕聲道,“若是這毒無藥可解,你當真不後悔?為了古涉,這麽值得嗎?”

普洱同樣回望我,眸光清澈真摯,“莫說我,換了是你,定也願意為殤做這些的。”

很執著的一個女子,但人常言,執著是傷。我歎息,想起默書又不死心地勸,“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世人大抵都期盼會有這樣矢誌不渝、感天動地的愛情,可是話又說回來,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有時候,我們往往不顧身邊之人,徒留遺憾。”

“一生一代一雙人,眼裏心中既有了他,又如何容得下旁的人。”

一句話說得孤苦無限,我思及古殤曾說的話:你愛上那樣一個人,未來的路定會辛苦萬分,當下無法再說些什麽來,隻盼古涉能有一絲憐香惜玉之心,憐取眼前人,莫要傷透這個慧質蘭心、癡情無悔的好女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