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療傷
她覆膜著他的臉：“都怪我，都怪我，這一切全都怪我，要是我沒說今天出去玩就好了，你一定要醒過來，不然我一輩子都不能原諒我自己。淩風，淩風我求你了，你一定要醒來。我真的好害怕啊，你快點醒來好不好？”越來越強烈的無助感讓千塵淚如決堤，為什麽？為什麽躺在這裏的是他不是我？明明躺在這裏的就應該是我！是我害了你，淩風，是我害了你。
千塵哭得幾乎暈厥，她多麽希望楚淩風能夠在這時醒來，磨磨她的頭：“沒事的沒事的，一切都有我在呢。”可偏偏窗上的人沒有半點反應，臉色蒼白如紙，沒有一點血色。夜裏滄涼如水，千塵趴在窗上哭累過去睡著了，夜裏的風吹起她的發絲，發髻處的瑪瑙簪子顯得格外動人。
夢裏，楚淩風牽著千塵的手，走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他為她係上鳳凰花，他為她戴上發簪，清晰的場景曆曆在目。楚淩風溫暖的笑臉在千塵的心裏蕩漾著，他沒有看見，千塵在他的背後也笑靨如花，這麽輕鬆這麽輕鬆，如臨雲端。千塵沒有告訴他，今天似乎是她這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這一天似乎是她最輕鬆愜意的日子。
這麽多年來，千塵一直憋屈著自己，一直退縮著保護自己。而現在，她終於可以做自己，笑給自己看，不必落淚，將自己埋葬在那深深的孤獨裏綴落。這一切，本在疆場上威風凜凜的他親自走到廚房煮粥，他小心翼翼地喂她喝粥，他不遺餘力地逗她開心，他奮不顧身地保護著她，他毫不猶豫地為她擋飛過來的彎刀，還強顏歡笑地安慰她，這一切都讓她極大的安心。即使被抓，她也及時地扯下手腕上的鳳凰花瓣為他指路，因為她知道他一定能懂，他果然來了。
千塵的嘴角露出淺淺的笑，在夢裏，楚淩風依然拉著她的手在集市裏的人群中歡笑著，仿佛世界都渾渾遠去，隻剩下他們倆人，在和煦的陽光彼此對視地笑著，似乎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又是溫暖的一天，雲南的秋天似乎並不是涼意嗖嗖的，相反，總有一種暮年的溫暖。並不刺眼的陽光斜斜照在千塵白溪的臉上，千塵慢慢睜開惺忪的眼睛，有一種十分的愜意感。她急忙起身去看窗上的人兒，可是坐在窗邊整整一晚，腿變得酸痛難忍。
她還是忍著站了起來，可是窗上的人兒仍然沒有醒來，千塵輕輕
地覆膜著他的臉。楚淩風，你一定要醒過來，拜托你一定要醒過來。她彎下生子，將耳朵貼到他厚實的凶膛上，微弱的心跳讓她不禁又掉下淚了。
一邊拭淚一邊對他講：“楚淩風，你快點醒來，你這是要窮盡我一生的眼淚啊。”丫鬟端來了早飯，可是千塵哪裏有心思吃得下？丫鬟看著夫人也心疼了，上前抱著夫人的肩：“夫人，你多少也吃點吧，要是小王爺醒來看你這個樣子，他一定會心疼死的。”千塵感激地看著丫鬟，因為在這鎮南王府，她覺得除了楚淩風，好像其他人都跟她相隔了幾千裏遠，這個小丫鬟居然來主動安慰她，讓她十分欣慰。
她勉強地笑笑：“小妹妹，你叫什麽名字呀？”小丫鬟唯唯諾諾地回答：“回夫人的話，我叫南齊。”千塵又笑了：“多好聽的名兒啊。齊兒，淩風就這樣睡著，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南齊也望了窗上的人兒一眼：“夫人，你放心，將軍福大命大，一定會醒過來的。”千塵點點頭：“謝謝你南齊，我也相信，我相信他不會就這樣離我而去。”
千塵就這樣一直呆在楚淩風身邊，她堅信，他一定會醒過來。
她總會跟他說話：“淩風，你不能就這樣走了。你走了，這大漢江山怎麽辦？那些胡人一定會繼續騷擾中原，弄得邊境百姓民不聊生，你快點醒來啊，邊境的百姓還等著他們的楚大將軍去保護呢。淩風，還有王爺啊，王爺就你這麽一個獨子，你總不忍心讓他白發人送黑發人吧？你倒是走得痛快，你讓這老爺子還怎麽活啊？所以你不能當混蛋，你趕緊趁王爺回來之前醒過來，別讓老爺子擔心了。淩風，還有我。你不能就這麽離我而去了，你說了要我一輩子待在你身邊啊，你怎麽能食言呢？你這個混蛋把我擄到了這遙遠的鎮南王府來，你總要對我負責吧？你就這樣走了，讓我怎麽辦呢？你快點給我醒，不然你成了鬼我也要把你揪回來。淩風，你都聽見了嗎？聽見了的話你就回答我啊。”千塵期待地看著窗上的人兒，可惜楚淩風仍然以一張蒼白毫無血色的臉回答了她。
千塵不泄氣：“你必須醒，我就在這兒等著你醒來。”她看見他幹裂的唇，轉身去倒水。用一杯子小心翼翼地端了水過來，稍稍扶了他起來，給他喂水。可是剛剛喂到嘴邊，水就順著嘴流了下去。幾次的不成功之後，千
塵想了想，直接將水喝進自己的嘴裏，再低頭下去，用嘴貼著楚淩風的嘴，硬生生把水喂了進去。喂過一點水之後，楚淩風的嘴顯得不那麽幹裂了。
千塵再喝了一點水，輕輕喂進去。這時候，窗上的人手指忽然動了動，緩緩地睜開眼睛。千塵還沒注意到，仍在喂楚淩風水。楚淩風的手突然捧著千塵的臉，千塵嚇了一大跳，楚淩風已經深深地回吻她了。
千塵呆了，一時不知如何回應，隻好任由他親吻著。楚淩風捧著千塵的臉深深地吻著，仿佛眼前這個人兒會消失般。自己經曆了生死搏鬥，他明白，他一定要醒過來保護眼前的人兒。千塵終於也忘情地吻下去了，她在心裏默默感謝著，感謝上蒼沒有把他帶走，那她該是多麽害怕。第一次，她覺得，很怕失去他。
現在的她，隻希望這一切不是夢，可是他們吻得那麽真實，那麽熱烈，怎麽可能是夢呢？千塵的感覺特別真實，終於，楚淩風放開了她。他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一直看著，好像永遠也不會轉過頭去。千塵也看著他，世界都不再是世界，哪怕時間停止也好啊，世間萬物停滯了多好，花開在這時永不敗落，陽光停留在這時永遠和煦，這樣飽和的感
情永遠這麽濃厚。她還是禁不住深深地擁抱了他，然後就是淚水決堤般地大哭：“你終於醒了，終於醒了，我好怕你就此離開了我，我好害怕啊。”楚淩風也流出淚來，用手輕輕拭去她白溪的臉上的淚水，衝溺地說道：“我怎麽可能離你而去？我怎麽舍得離開你？我要一直一直保護你啊，永遠保護你啊。”千塵滿眼都是幸福的眼淚，他那麽真實，那麽近，好像永遠也不會遠去。
好些日子的休養加上千塵無微不至的照顧，楚淩風已經好了不少，氣色都好了許多。可是楚淩風看起來似乎有些沉重，千塵關切地問：“怎麽了淩風？剛剛才好起來就愁眉苦臉的？”楚淩風笑笑：“不是啦。我是在想，這些胡人怎麽會大老遠的南下？居然還打起了我這王府的主意，真是奇怪得很，這是以前不曾有的狀況啊。”千塵眨巴著眼睛：“嗯，或許隻是少數胡人南下做生意來了吧，因為咱們的楚大將軍在胡人中實在是赫赫有名，誰要是能抓住我們的楚大將軍啊，回去定會被他們的可汗大大獎賞，然後就發了。”說完自己忍不住都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