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三章: 淡泊

白帝靠在椅子上,眯著眼沉思。

並非是白未晞不愛權勢,恐怕權勢並未帶給他好處,所以寧願淡泊寧靜。

唉,白帝歎了口氣,第二日朝堂之上,賞些稀奇珍寶再多加褒獎便可。

這人所能與太子交好,可保我白國兩朝無憂。

絕豔公子與傾城公子歸來的消息傳遍,聽說還帶回來一個神醫。

神醫此刻又開了醫館在京城治人,看人收價。

所謂太醫院都棘手的疑難雜症,這位神醫也都不屑。

久而久之,民風如此:誰發現了什麽奇怪的症狀,便帶去找林神醫。

宋澈心裏清楚,林冶這樣做,說好聽點是醫學專攻,說難聽點是閑得無聊。

丞相宋亦因為中毒久不治,毒深入骨,文人的體魄不佳,更是一把老骨頭了,一養就是兩三個月。

林冶時常拎著藥箱去丞相府探望,囑咐其好生修養。

宋亦見林冶醫術非同小可,欲出言與之交好,林冶卻說:“我與你家公子是友人。”

算是無聲的拒絕了。

宋亦私下裏問宋澈,這七皇子到底什麽心思?

宋澈隻說了十二個字:淡泊求靜,心如海深,驚才絕豔。

宋亦明了,不再多問。

宋澈閑來練字,寫的是正楷: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房門被人急促敲響。

“進來。”宋澈低頭歪歪斜斜地畫著字符。

來人一臉驚惶,正是衛嵐的婢女:“不好了公子,夫人失蹤了!”

宋澈手一抖,繼而平穩下來,“派人去林神醫的醫館接夫人回來。”

侍女應下,關上房門出去辦事。

宋澈的毛筆字根本沒練過,但這具身體與毛筆有一種不容忽視的末日,幾行字下來便掌握了一些要領。

房門直接被人推開,宋澈剛要發怒,卻見來人是林冶。

林冶臉上鮮有的著急,“小嵐今日未曾來找過我。”

原來今日衛嵐上街遊玩,宋澈答應他隻讓一個婢女陪著他,結果半路這孩子偷偷溜了,便不見了蹤影。

宋澈立即找

到官府,派人全城搜索衛嵐。

封閉了城門,希望衛嵐還在城裏。

宋澈與林冶及一眾仆人在街上到處拿著衛嵐的畫像詢問,無果。

與此同時,未央宮也遍地縞素。

羽妃未能熬過這個秋天,重陽未至人先去。

重陽佳節,哪能讓這喪氣亂了皇宮?

小小一個妃子,死了就死了。

白未晞接到消息時,羽妃僅存一口氣等他。

女子眉眼精致,隱隱有那年公主出嫁,眉目旖旎的風姿。

她跟隨了公主一輩子,卻未能回到南疆故土。

皇帝每思及公主,便來找她,久之封她為妃,再久之,便逐漸淡忘皇宮之中還有這麽個女子。

白未晞回宮時,皇帝才想起還有個未央宮,曾住著一位傾城傾國的公主,現有她的丫鬟羽妃。

白未晞握著女子蒼白瘦弱的手,女子眼眸明亮,杏核大眼望著他,輕聲道:“公子,奴婢要去見長公主了。”

話音之中滿是欣喜。

女子唇角彎彎,憔悴的麵容染上些許靈動,仿佛仍是那年南疆公主府中淘氣的小丫鬟。

回光返照。

白未晞握著她的手緊了緊。

“公子,”她有些費力地說道,“念及奴婢跟隨公主一生,求公子在奴婢死後,將奴婢的骨灰送回南疆。”

那年公主出嫁,她生死必隨。

隻是負了那人癡心等她十餘年,那年綠樹蒼蒼,他執劍巡邏,偶遇她。

等我十六歲,我就告訴公主我要嫁給你。公主可心疼我了,她會答應的。

往事曆曆在目,她舍不下公主遠嫁,便棄了那日誓約,從此心中執念長存。

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若南疆兒女含恨而別,定要將她送回故土。

白未晞看著女子滿足地閉上雙眼,似要回到雲羅雙髻的那年。

南疆兒女多愛恨,多情愁,他這一生,注定與人結發。

步出宮門,曾驚豔一時的未央宮燈火闌珊,在他身後遠去。

“還是無果?”宋亦坐在一把精致的楠木椅上,若有所思地問著。

“回丞相

的話,澈公子與林神醫還在找嵐夫人。”那婢女剛從外麵小跑進來,調勻了呼吸回答宋亦的問話。

“繼續去找!”宋亦說完話,順手就將手拍在了桌子上。

“這可如何是好!”一行人拿著衛嵐的畫像,大街小巷快找遍了也找不到衛嵐,宋澈心急萬分。

“先不要心急,我們再找找看。從婢女告訴你小嵐不見了,到現在大概不超過一個時辰……”

“這姑娘?”突然一個宿醉的男聲打斷了林冶的話,“生的真是美啊!”

那醉漢說完,便晃晃悠悠走著曲線離開了,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宋澈狠狠得剜了幾眼,嘟囔道:“那是我夫人,能不漂亮?不知道說什麽說,害我白激動一場……”聲音越說越小,最後隻剩下了嘴唇在動,和一副惡狠狠又焦急的表情。

林冶的話被打斷,本身也是一驚,以為這人知道些什麽,誰知是個貪戀美色的醉漢,確實無奈。可看到宋澈這般表情,心裏倒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嘴上還繼續安慰道:“好了好了,怎麽跟個小孩子似的,快點找小嵐吧。”

“公子公子!”正當宋澈和林冶要分開繼續尋找衛嵐的時候,一個仆人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了,氣兒都還沒有調勻張口就說,“公子,剛才有人說,在城門外見過夫人。”

“城門外?”宋澈驚呼,同時看向林冶。

林冶聽完仆人的話也是愣了一下,複述問道:“城門外?”

“是啊,剛才小的拿著夫人的畫像到處詢問,問到一個出城門打柴回來的樵夫時,那樵夫說,好像在城門外見過夫人,所以看這畫像十分的眼熟。”仆人說道。

“具體在城門外哪裏?”宋澈緩過神來急忙追問。

“這個,小的也不太清楚,那樵夫隻是遠遠指了個地方,小的就趕忙過來向公子稟報。”

林冶站到宋澈身邊,輕輕拍了拍宋澈的背,對那仆人說道:“可有留住那名樵夫?”

“這……怪小的心急,隻顧著向公子和林神醫稟報,並沒有留下那樵夫,他應該已經離開了。”

“你可記得那樵夫所指的方向?”林冶繼續問道。

“小的知道。”

林冶看著宋澈不再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