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七章: 幺弟雲升

溫溫軟軟的觸感襲來,白卿愣了愣,隨即見她衝自己柔柔一笑,不知她這是何故,但心底安心了不少。

雨夢怕他多想,又不肯說出來,隻能憋在心裏暗暗難受。便要求他們二人同自己一起詢問雲中寺的下落。

突然見前方有一個隱隱有個熟悉的人影,白卿放開和她扣在一起的手,向著一個方向追了過去。雨夢哪裏放心他一個人跑,想叫著小青一起追上去,卻找不到小青的身影,不知道她跑去哪裏去打聽了。眼見著白卿的身影越來越遠,跺了跺腳,急匆匆追了過去。

揚州和雲州不同,雲州是那種四四方方的棋盤布局,雖不似京城那麽規整,但好歹街道巷子全部都是筆直的。而揚州城卻並非如此,一條小巷十拐八拐,沒多久便追丟了。

正在四下找尋,突然聽到一陣衣衫擺動的聲音,見一個幕離帽遮麵的人從牆頭翻了過來,和她對視了一眼,而後將一團用布包著的東西丟進她懷中,便提氣越過另一側的牆頭。

緊接著又是一聲裂空的聲音自頭頂上方傳來,她下意識的將那團東西夾在兩條腿之間,用衣衫掩好。這時有人從方才那人躍出的牆頭追了過來,正落在雨夢的身旁。

那人三十出頭的樣子,眉間有一抹狠戾,有些像是監獄中的服刑犯。他先是四下望了望,又問她,有沒有見到一個幕離遮麵的人。

這個人的聲音渾厚低沉,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是在定州時帳篷裏的那個人。雨夢看著他肩上的佩刀,想著他隨那個人而來,前後不過十秒鍾,怎麽可能沒看到那人往哪個方向去了?眼下這樣問,是真沒看見,還是在試探自己?

她作出一副害怕的樣子,哆哆嗦嗦的指著那人消失的方向道,“他、他、他……朝著那邊去了。”

見他追去了,才大舒了口氣。正想著隨便選一條路去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追到白卿,卻聽耳邊又是一陣風聲,那個頭戴幕離帽的人又飛了回來,看著她道,“你倒是大方,這麽輕易就把我的去向告訴那人。”

雨夢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女俠你武功蓋世,可憐我一個不懂武的姑娘家,哪裏敢騙他?”

她將那人的幕離帽摘下,果然見楚楚正揚眉望著自己。

“罷了,先將東西給我。”楚楚伸手接過她遞來的東西,仔細放好,而後又將幕離帽扔到一邊,問她,“你怎麽到揚州來了,這裏不久就要開戰,很危險的。”

這個問題又哪裏好回答,她隻道自己是來為白卿尋醫的。又詢問了她來到揚州的目的。

見楚楚四下望了望,低聲埋怨道,“還不是那個慕容楓,硬要讓無縛跟著他偷襲人家大營,喏,我方才就是去調虎離山的,沒想到陰差陽錯,竟把十五的帥印偷了出來。”

“……十五?”

“就是追我的那個凶神惡煞的人,他是這次進犯的主帥。”楚楚道,“他們雖然兵分六路,但揚州是他們的大營,我猜慕容楓大概是來刺殺他的。”

雨夢聽楚楚不停的說著有關慕容楓的事情,心下不是滋味,自己不久前才說過絕不再管他的閑事,眼下又聽了這許多。心中又隱隱覺得楚楚應該並不知道慕容楓中毒一事,不知他在打什麽主意,正要詢問一番。一番氣人的話自腦海中浮現出來。

“孤早就說過,若是你阻了往前走的路,孤定不會對你心慈手軟。”

盡管過了這麽多天,再想起來的時候仍是氣的一抽,憤憤的想他這種不識好歹的人被毒死才好。便也收了向楚楚詢問的念頭。

又耽誤了許久,再找白卿的下落怕是難上加難,也不再和楚楚攀談,匆匆留了客棧的住址,向她辭別,依舊是朝著猜測的方向跑去。

天色漸漸暗沉下來,想在烏壓壓的巷子裏尋人怕是不能,雨夢心中也打起了小鼓,方才在小巷中七拐八拐,穿來穿去,如果沒有找到白卿,自己怎麽回去都是問題。

隨即她搖搖頭,暗暗給自己打氣,這些小巷都是互通的,隻是其它的巷子都是淺嚐輒止,走了沒幾步便到了死胡同,惟獨這個巷子最是幽深。

想著白卿向著這個方向而來,自己竟然沒見他出來,就必然在這個小巷中。深吸一口氣,便外開步子向更深處走去。這次走了約莫半柱香的功夫,隱隱見到前方有火光,便又加快了腳步,卻見來的地

方竟是一塊墓地,裏麵的石碑都已經被風侵蝕的辨不出碑文,想來已有些年頭了。看上去倒像是一塊家族的墓地。

白卿靜靜的跪在一處石碑麵前,在火堆裏麵添著紙錢。他還是一臉冷冷淡淡的表情,整張臉在火光的映襯下一半明一半暗,眼底是未化去的水痕。

雨夢明白了什麽,默默走到他身邊,也跟著跪下來,握了他一隻手,竟比往日裏還要冰涼。她學著他的樣子向火堆裏添著紙錢,白卿始終沒有說話,兩人便這麽靜靜的跪著。

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沒過多久,遠遠聽見有酒罐落地的聲音。隨即便見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衝過來,二話不說對著他就是一拳。

雨夢忙將那少年推開,張口就要罵,卻見那少年生的比同齡男子要精致許多,眉宇之間竟和白卿有幾分相似,而且,他的眼角下麵也有一枚朱砂痣。

她並不知道白卿還有兄弟,眼下見他的弟弟衝上來打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介入人家的家事,可又不忍白卿白白挨這一拳。一時間,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急的幾乎要跳腳。

卻見白卿默默將臉上的泥土拍掉,緩緩從地上起身,又跪到那個刻著“季雲氏”名字的墓碑麵前。

那少年又是一拳砸在他臉上,他卻是強撐著不倒,由著他打。少年似乎也是氣急,又狠狠兩圈下去,後來也許是沒了力氣,方才停下,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白卿望著眼前和自己相似的臉,輕輕的喚出他的名字,“雲升……”

不想雲升聽到後怒氣又冒了出來,他站起來,指著白卿的鼻子,氣急敗壞的道,“你不要叫我的名字,我雲升和你沒有半點關係!”他又在三個墓碑上一一點過,“看看你都給家裏帶來了什麽,不肯跟娘親回家……你知不知道娘親在你走的第二天就生了重病,她為了給你請大夫已經是負債累累,我們根本找不到錢去給她醫治!

“……我們把房子賣了,這才有了救命的錢。我們一家搬進了城郊的破廟,哼,破廟……你知道那個冬天有多冷,我們在廟裏沒有辦法取暖,過了冬,娘親、姐姐就都落了病根……後來城郊發瘟疫,她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