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七十六章: 關鍵的一步
她需要好好地思考一下，那穆玉凡是不擇手段的人，就算是當今皇上也被他玩弄於鼓掌之間，而他殺了她的家人，讓她幼年喪母，這雖然不是她親身經曆的，但隨著這個身體裏能夠記起來的片段愈來愈多，自然也可以體會到，這個肖雨夢在童年時期是有多大的陰影。日日半夜驚醒不說，還有類似於現代的“社交恐懼症”的症狀，也算得上是自閉症了吧。總之，將肖雨夢帶離這一切的就是林子暮，林子暮待肖雨夢果真是極好的，若不是她的誤打誤撞，恐怕他們早就結婚了。
但是現在不是感歎的時候，如果勸說不了穆玉心，那慕容楓就隻能跟他們硬拚了，慕容楓有實力是不錯，但對方起碼也做了充足的準備，也將突發的狀況都考慮到了，當肖雨夢看見穆玉心那絕望的臉時，那穆玉心才說，她根本就不能將報仇的指望放在肖雨夢的身上。到現在為止，這已經是第三次拒絕她了。
與穆玉心一同用過午膳後，肖雨夢強行扯著她到後花園散步。脆而覺得奇怪，夫人這兩天總是纏著那穆玉心，但明白自己是個丫鬟，就算是擔心也不該亂問。便在他們進了後花園後就不再跟著去了。主子自然有主子的打算，下人不用操心的。
穆玉心坐在亭子裏便目空所有，甚至沉默。而肖雨夢隻是看著她，也撐起下巴打量著她，她果真是極美的，她的相貌雖然不及肖雨夢漂亮，但卻是耐看的，亦算得上是人間極品，就算是失去了光亮的眼睛也是漂亮，隻是她的那種漂亮，是裹著脂粉的，但言談舉止也還算是有氣質，想必也是窯子裏的師傅教得好。
“你在看什麽？……”穆玉心見她這樣好奇地盯著自己，有些不舒服。
肖雨夢隻是笑著搖搖頭，“我隻是在看，一個小小的姑娘被騙到了窯子裏，做著下人的粗活，十二歲老鴇看中了你，覺得你以後會是個美人兒，便請了教書的先生來教你四書五經，女子的儀容儀表，可惜你早就知道這些了，根本不用他們教你都會，宋明元清的詩詞
歌賦你都會。因此被稱為是望春樓裏的才女，十四歲就被迫開始接客，你表現得很是平靜，老鴇卻覺得你乖，大魚大肉地待你，但她不知道你是麻木了，因為第一世的因果而淪為世世都是如此，你過不了你想要的人生，你的生活不能由你自己掌控，你覺得悲傷，你開始彈琴，卻覓不到知音，你終日以淚洗麵，卻不知道還可以遇見蘇言……”
她還沒說完，穆玉心就抬頭，看著她，繼而打斷她“別說了……”
“聽我說完，噓……”她輕輕地捂住她的薄唇，看了看她已經憋紅了的眼眶，“那麽漫長的等待，終於有了結果。你們夜夜笙歌，與蘇言對酒當歌，好不快活。可是好景卻不長，你終究是觸及了穆玉凡的底線，他說過的，你們這種人，不能夠動情，而你卻動了情。他當然要殺了那蘇言。你是他的寶貝，怎麽可能殺你……穆玉心，你恨他，恨了幾十輩子，恨得久到你自己都不記得有多久了。你想殺了他，卻毫無辦法……”
肖雨夢站起身來，輕輕地撫開她因為風而被吹亂的發絲，眼中有些憐憫，但更多的是過於憐憫的同情，“從此你恨男人，隻因為穆玉凡殺了你的男人，你覺得除了蘇言，所有男人都是壞的。仇恨蒙蔽你的眼睛，死在你體香縈繞的床榻上的男人不計其數，為了目睹你芳顏的男人傾家蕩產的也不少，隻為了你羞澀回眸一笑的貴公子更是不在話下，他們出的價錢一個比一個高，隻為了買你，然而你等了很久，卻等不來你的蘇言，穆玉心，他被穆玉凡給殺了，永遠也回不來了。你這樣又是何苦呢？沒有人是為了仇恨而生的，就像是穆玉凡殺了我的全家，現在，有機會給我扳回一局，我何樂而不為呢？……”
聽完這些話，穆玉心的眸子暗了下來，盯著飄落在地上的殘缺的花瓣，道，“你可知道，他看我，他的眼睛裏隻有我，他的眼睛裏美好的世界裏，我是個溫柔的善解人意的幹淨的女子？你可知道，他說要贖我的身，要娶我？而他送來嫁衣的時候，我穿上了那
件嫁衣，我現在依然記得，那是那時候最貴的錦緞，是用的最好的蘇繡繡娘做的，每一寸每一尺都滲透著他的溫柔，而我穿上嫁衣，他卻死在我的麵前，他是笑著死去的，他說，他遇見了這輩子他最愛的女人，他此生無憾。穆玉凡就好似沒事兒人一樣掐斷了他的脖子……他一生都與世無爭，就算是帝王之爭，他都不參與，他說他不要天下，隻要我一個，可是卻死在了我的手裏，是我害死他的……若他……若他如那些公子一般，對我的琴聲讚不絕口就好了……”
穆玉心竟然失了神，眼底裏洶湧的淚水終於是沒有抵擋住，明媚的午後陽光散落在她上了精致妝容的臉龐上，卻掛著不相符的悲傷，肖雨夢不明白失去摯愛之人是如何的肛腸寸斷，況且還是死在了她的麵前，肖雨夢自然是有些同情她的。
“現下就是報仇的好時機，穆玉心，你到底在猶豫什麽？……”肖雨夢不明白。
她卻緩緩抬頭，淒然的笑容爬上她的臉，“若是慕容楓被我殺了，從此你被失態的炎涼所麻木，對著行乞的乞丐再也沒有一點憐憫之心，你看見所有的相愛之人在你的麵前經過，而你卻嗤之以鼻，你覺得那不是真的，所有想上你床榻的男人讀被你殺死或折磨致死，你覺得，他會高興嗎？我就是如此，如此墮落不堪，已經與他相遇時已有天壤之別。若是有一天我真的入土為安了，我還想留點臉去見他呢！告訴他，我終於做了一件好事，就是留住了穆玉凡的狗命！”
“那你前幾日所說的報仇都是空談？……”肖雨夢想這女人變臉比翻書還快呢！
穆玉心卻隻是拿出手絹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吸了吸鼻子，道，“那是前幾日了。人就是這樣，變化無常不是麽？……”
“那京城的幾十萬百姓就要為此死去！你想看見京城裏血流成河嗎！”肖雨夢快要抑製不住自己激動的情緒了，這夠皇帝也真夠能幹的，一賣就是幾十萬人！
而她隻是品了品大理石桌上的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