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在生死之間感悟
轉雲鵬加速的過程太快了，張天險些被甩飛，好在龜蛇伸展式中的力量技巧已經熟稔至極，心念一動，瞬間沉腰立馬，落地生根，雙腳好像紮在了木板上，任憑鑽雲鵬速度多快，紋絲不動。
以鑽雲鵬的速度，外麵的罡風可以直接把人撕成碎片，但鳥背上的木屋也不知道是用什麽名貴的木材建造的，牢靠異常，將罡風擋在外麵，隻聞嗚嗚風聲，身在其中，不受半點影響。
大約用了一個時辰，鑽雲鵬已經飛到了一定的高度，不在爬升，雙持舒展，在高雲之上滑行，每一個呼吸不知穿越多少距離，速度比之一般人駕馭飛劍飛行的人不是快了一點半點。
可這麽快的速度，身在木屋中，除了感覺到徹骨的寒意之外，就好像站在大地上一般，四平八穩。
木屋中的數十人，修為大多在地級境初期，在扶搖盟廣場上見識了韓老謀的威勢，不敢造次。
能夠施展出天地法相，那修為必然是他們仰望的存在。
大宋國韓太師的身份，隻有一些大門大派的高層才了解，大多數人甚至不知道有這麽一個人的存在。而韓老謀在韓太師府兩百年深居簡出，就算之前名頭再大，也早已淡化了，知道他厲害的人也不多。這些人隻知道，九山五盟，可謂人間正統大道，底蘊悠久雄厚，其中更是有仙人坐鎮，絕不是一般人可以挑釁的，而韓老謀在扶搖盟的分部麵對圍攻之勢，怡然不懼，那扶搖盟的執事郭甲更是對其另眼相看，平輩論交，其身份背景，已經能夠從中看出一些端倪，這樣的人，誰還敢冒犯。
所以，木屋中，張天和韓老謀所在的位置，周圍三丈之內，沒有一個人敢靠近。
萬丈高空，溫度奇寒，若非龜息藏精修煉出來的肉身比較抗旱，張天又吃了一枚地元聖果，體內有一道暖流不停湧動，早已被凍死了。
即便這樣，他也是被凍得嘴唇發白，麵色鐵青，不停的打哆嗦。
韓老謀拍了拍張天的肩膀道：“大泛平原十國分立，大陳國靠近北方邊陲，距離極北冰原已經算比較近的了。鑽雲鵬的速度不慢，可從這裏飛到冰原，至少也需要一個月左右的時間，時間不長也不短，我正好可以借此幫你打一打底子。”
張天雖然和韓老謀認識了四年，但韓老謀真正傳授他功法的之後，便進入礦井深層去尋找出路，隻留下一部記載了他的一些修煉心得的小冊子，認真說來，自始至終，張天都隻是在一個人苦修，從未得到過他人的真正指點。
眼下有如此機會，他如何不能興奮，當下強打精神，有些躍躍欲試起來。
“那還要請義父大人費心了！”
韓老謀笑著點了點頭，傳音道：“我所修煉的龜息藏精，其中的龜蛇伸展式乃是根本中的根本，即便以後修為高了，施展厲害的秘法，也要借助其中的法力技巧作為後盾，不知你修煉得如何，就讓我看看你究竟領悟到了什麽程度。”
說話間，韓老謀擺了個姿勢，正是山王拳中的禦手式。
張天會意，同樣擺出禦手式的架勢。
“動作倒是挺規範，不知道你是真正領悟了還是隻是徒具其形沒有真意。我們開始吧。”韓老謀仔細看了看張天的動作，竟然找不出一絲一毫的破綻，心中大為高興。他緩緩探出一隻手，捏成拳頭，向張天懷中打去。
這一拳的速度，簡直可以說慢的不可思議。
木屋中的人，原本都在打坐，看他們動手過招，都好奇的看過來，但是看到韓老謀的這一拳，無不愕然。
“那姓韓的大漢修為遠在我等之上，怎麽招式竟如此緩慢，沒有一點力量可言，就算一個不曾修煉的普通人都可以輕易躲閃過去，一點威力也沒有。古怪古怪！”
“天下武學，唯快不破。我們修煉的時候，哪一個不是拚命的增加自己的速度，以增加保命的手段，這人的修煉，真是與眾不同，我平生僅見。”
“是啊，修煉界，修士之間彼此較量，哪一個不是以快為攻，很多時候眨眼間就能分出生死，若像這般一樣出手，豈不成了板上肉，任人宰割？”
眾人並沒有以神念交流，說話聲音盡管壓得很低，韓老謀什麽修為，怎麽會聽不到。
不過他麵色未改，不聞不問，動作依然如故。
張天看到義父這一拳打過來，卻是表情凝重，麵有苦色。
因為修煉龜息藏精，與別人交手的時候，他很容易能夠通過對方肌肉的走勢提前判斷出對方要如何出招，自己如何應對。有的時候，甚至能敏感的察覺到對方呼吸的韻律，真元的走勢，從而抓
住對方武學的關鍵而偷學到手，這便是觸類旁通的要義。可韓老謀這一出手，全身的肌肉都在動，力量含而不發，沒有行跡可尋，讓他大為苦惱。
“義父要看一看我對龜蛇伸展式的領悟到底達到了什麽程度，所以，這一拳速度雖然極為緩慢，完全可以躲過去，可我又怎麽可以這麽做呢？”
腦海中瞬息之間千百念頭一閃而過，他仍然毫無頭緒，而師傅的拳頭已經慢慢打過來。
“既然看不出來，那就不要胡思亂想，心神守一，以不變應萬變！”張天冷靜下來，雙手虛抱，在虛空畫圓不止，動作同樣緩慢，然後雙手分別拍向韓老謀這一拳的手腕以及臂肘之間。
這兩個地方，正是發力的關鍵之處，隻要打住，任對方如何發力，力量也要渙散，失去威力。
看到張天的應對，韓老謀心中叫了一個“好”字，動作依然不變。
“啪”
張天剛剛碰到韓老謀手腕和臂肘之間的一瞬間，就感覺到自己的雙手上傳來一股奇大的力量，酸痛不已。
他向後退了三大步，全身肌肉或舒展或收縮，將雙手所承受的力量快速轉移到全身各處來分別化解。
“義父這一拳實在是太神妙了，力量存乎於心，出手看似綿軟無力，隨時可以爆發出巨大的力量來，看似手腕和臂肘之間是破綻，其實根本不是，我剛一接觸，就被強大的力量彈開，需要消耗精力化解，空門大露啊！”
他眯起了眼睛，仔細感悟，想要弄明白義父是如何辦到的。
可雙方動作雖緩慢，剛才彼此相觸，力量爆發卻在瞬息之間，速度快到巔峰。如此之快，感覺一縱而逝，張天雖然聰敏，思來想去，卻也隻是有一種若有若無的感悟，抓不到關鍵，使得心中癢癢。
“剛才那一擊，我的力量控製到隻有你最大力量的三成而已，這樣你都被震開了，看來還需要再仔細感悟啊。你睜大眼睛，仔細觀看，認真體會，仔細揣摩，我們再來！”
張天對龜蛇伸展式的領悟，基本完善，隻是有些粗陋，而且不連貫。他獨自修煉了四年，能夠達到這個地步，已經給了韓老謀是意外之喜，他需要做的，就是讓這個義子將所有的技巧融會貫通，做到收發隨心，靈活多變，使得底子更加紮實。
不過韓老謀性格豪放，在小的方麵有些粗枝大葉，讓他講解明白的話實在不容易，況且此種關鍵，一個人要想真正弄明白，隻可意會，不可言傳，隻能靠自己明悟。
而兩人交手，韓老謀動作緩慢的將各種技巧運用的淋漓盡致，通過不斷的觀看，接觸，揣摩，張天深諳龜蛇伸展式的經義，自然可以非常方便的和自己的理解一一對應起來，找到自己的不足之處。
兩人不停交手，好像世俗中普通人在打“太極拳”一般。
木屋中其他人不知道龜息藏精以及龜蛇伸展式的奧義，看不明白其中的關鍵。可他們也慢慢看出來，兩人似乎是師徒關係，而大漢正在調教弟子，其中肯定有什麽玄妙的地方，說不定這很可能是一種非常厲害的法門。隻是無論他們如此觀看，如何研究，卻如水中看月，看不到真實景象，難解其意，徒費了一番心思，最後隻得無奈的紛紛放棄，各自潛心打坐修煉起來。
韓老謀早已經到了辟穀不食不睡的境界，張天還在人級境，卻要吃喝休息，好在乾坤袋中已經準備了足夠的食物。
除了吃飯睡覺，他把時間全部運用在和義父交手之上。
時間慢慢流逝，轉眼半個月過去了。這十幾天中，通過不斷的交手和揣摩感悟，張天每天都在進步，一天一個變樣。而韓老謀的力量也在逐漸增長，最後甚至達到了張天力量的極限。
龜息藏精，本來便可以說是天下一等一的增加力量的功法，加上吃過地元聖果，張天的最大力量，早已經超越了人級境能夠達到的極限，千馬之力奔騰，和地級境初期強者不相上下。如此之大的力量，雙方交手，互相碰撞，造成的聲勢本該不小，甚至可能毀壞木屋，造成嚴重的後果，但因為兩人對力量技巧的運用，已經到了非常神妙的地步，力量爆發，收放自如，無聲無息。
而且，兩人周圍三丈之內沒有旁人，韓老謀幹脆運用法力將這一塊區域禁錮起來，使得力量不能外溢，不會對木屋造成破壞。
如此一來，旁人又怎麽會看出其中一毫端倪？
鑽雲鵬仍然在萬丈高空平穩飛行，眨眼千裏。
“好，半個月而已，你能達到這般地步，非常不錯，關於運力技巧，我也沒什麽可以教你的了。接下來的時間，你要學會
如何斂息。”韓老謀停下來看著張天馬上拿出食物大口吞咽，自己也拿出一壇老酒和一個別致的酒杯來，一邊自尊自飲一邊說道。
“斂息？龜息藏精中的‘龜息’二字，我領悟的也差不多了，收斂起息對我來說如吃飯一般簡單。”
通過半個月的交手，韓老謀的攻擊不斷的打擊在張天身上，相當於又一次幫他凝練了一番血肉。他體內蘊藏的大量聖果精氣又吸收了一些，所以，除了對運力技巧的領悟，他的力量也增長了不少，現在倒是有點誌得意滿的味道了。
“你那斂息也叫斂息？簡直是個笑話，若非我以結脈的手段幫你封印，你吃了地元聖果，渾身透著一股強烈的仙草藥味，瞎子都能聞出來。你可知道在衝霄城，鑽雲鵬為什麽攻擊你，就是因為聞到了你身上的藥力。地元聖果，為什麽叫聖果？其中蘊含法則，乃是聖道之果，像我一般的地仙高手都覬覦而不得的東西，你吃了又不能完全煉化，大部分都淤積在體內，一旦高手發現，不想把你活活煉成丹藥才怪。況且，妖獸最為敏感，這頭鑽雲鵬已經很好的證明了，此去極北冰原，妖獸橫行，你若大搖大擺的跟我前去，簡直就是黑暗裏的一盞明燈，醒目至極，到時候吸引來大量的強橫妖獸，群起而攻之，我也保不了你！”韓老謀冷笑傳音道。
張天滿嘴的食物都沒來得及咽下去，噎得直翻白眼，目瞪口呆之下，嚇得說不出話來。
活活被煉成丹藥，或者被妖獸生吞，哪一種死法都絕不好受。
他拚命咽下口中食物，看了看周圍的人，見無人注意，急切的小聲問道：“那怎麽辦？”
“自然是學會真正的斂息之法。龜息藏精之中的龜息之術，乃是頂級的斂息之法，你如果能夠真正掌握，小心之下，除非仙人，誰也別想看出什麽。”韓老謀悠然說道。
張天苦笑道：“可是，我已經把龜息藏精的經義看了無數遍，自認也明白的差不多了，可是現在義父你說我的斂息之法是個笑話，讓我怎麽修煉？”
“龜息之術，修煉非一朝一夕之功，我們現在時間不多了。好在其中還有一門訣竅，叫做龜息假死之術，施展出來，靈台清明，身體處於生死之間，外人看來好像死了一般，在這種情況下最容易明白其中的關鍵。雖然隻有達到地級境才能施展龜息假死之術，但我現在卻可以強製你進入那種狀態，然後你仔細感悟體會，說不定能夠一朝感悟。”
“義父有什麽手段，盡管使出來吧！”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意誌薄弱者，很可能會再也醒不過來，真正的死了，你不怕麽？”
“不怕！我一心向道，不可阻攔！”
張天所說也是實情，在神秘屍骸旁，他曾經有過類似的經曆。生生死死，他經曆的太多了。
而且，他也知道，修煉之途，需要大毅力，若是意誌薄弱，前途有限。這一次學習真正的龜息之術，同時正好也是對自己的一次磨練。
因為，隻有在生與死之間打磨出來的意誌，才是真正的堅不可摧！
連死都不怕，還有什麽可怕的？
“好！”
韓老謀自來是個痛快之人，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等張天吃飽喝足，盤腿坐定，韓老謀將一杯酒灌下肚，伸手一指，正點在他的眉心精元穴。
人體之中，眉心精元穴是一身精氣的總樞紐。同時，這一穴道連通識海，與識海休戚相關，一旦有什麽疏漏，精元穴破裂，一身精氣瞬息走漏，一身修為毀於一旦，同時識海破碎，頃刻間魂飛天外。
所以，這個穴道，非常神秘關鍵，輕易不能觸碰。
韓老謀這一指，法力運用妙到巔毫，恰到好處的封印了精元穴，將其與識海阻隔。
頓時之間，張天眼前一黑，陷入了絕對的黑暗中。
有眼不能看，有耳不能聽，五感皆失，似乎真的死了，可靈台仍有一絲清明，似乎還活著，他卻感覺不到自己有半點生機。
迷茫中，時間似乎已經停滯，一刹那有如萬年漫長，任張天如何大喊大叫，都沒有人回應。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他陷入瘋狂，幾乎崩潰的時候，韓老謀的聲音出現，悠悠道：“保持平靜，仔細體會這種感覺，試著尋找自己的身體，自己清醒過來。”
聲音突兀，清幽，回蕩良久，然後又消失，再次歸於平靜。
不過此時張天已經回起了事情的始末，逐漸冷靜下來。他花了好長時間，慢慢讓自己狂躁的心情平靜下來，習慣了黑暗中絕對的寂寞，心靜如水，開始仔細感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