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六章: 天崩地裂亦不為過
試探性地喊了幾聲:“蘇雪薇？蘇雪薇？”
依舊無人回應。
李之辰深深皺著眉頭，又敲了敲門，喊了幾聲蘇雪薇的名字。
房東走過來:“你是……找誰？我是這裏的房東。”
“哦，大嬸，您好。我是來找蘇小姐的，她……不在家嗎？”
“哦。”房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說蘇雪薇啊，應該在家吧，今天見她買完菜就回來了。再說，現在該做中飯的時間了，她應該在家的。”
“哦，知道了。謝謝您，大嬸。”
“不客氣。”房東打過招呼後便離開了。
李之辰杵在出租房門口，有些置氣，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快中午了，的確是該吃中飯的時間了。那蘇雪薇到底去哪兒了呢。
如果她在家的話……李之辰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蘇雪薇？蘇雪薇？雪薇？”一連喊了好幾聲，一直在敲門，可依舊沒人回應，李之辰那種不詳的預感愈來愈重。
李之辰掏出手機，打出那個他早已熟記於心的電話。無人接聽。
等等。李之辰把耳朵貼近門口，好像隱隱約約，聽見了裏麵有手機鈴聲的響聲。
不詳的預感籠罩著李之辰，他開始斷定蘇雪薇就在裏麵。
著急的李之辰想要砸開這扇門，突然腦海中閃過一道白光，對啊，他有這門的鑰匙！
從公文包最裏層的夾層裏拿出鑰匙，李之辰驚喜無比。“哢嚓”一聲，鎖被打開，李之辰立刻推開門，闖進屋裏，卻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
隻見蘇雪薇臉色煞白，栽倒在地上，身下已經染成一片鮮紅，在她的腳旁邊，有一隻垃圾桶也栽倒了，垃圾全都倒出來。
一片死氣沉沉的氣息，蘇雪薇仿佛失去了生命般，與那些無生命的垃圾毫無異樣。
蘇雪薇的臉色蒼白如紙，而她躺在血泊裏，蜷縮著瘦小的身體，手死死捂住腹部，額頭上聚集大顆大顆的汗珠，將兩邊的頭發濡濕成一縷一縷的。蘇雪薇的表情無比痛苦，叫人看了心髒都絞在一起的疼痛。
不再有片刻的猶豫，李之辰抱起蘇雪薇急步往屋外走去。
房東恰好經過
，看到這樣的場麵，先是一愣，隨後也趕忙過來拉開車門。
李之辰一邊抱著蘇雪薇把昏迷中的她放進後車座，一邊說著:“謝謝，大嬸兒，真是謝謝你。”
“哎呀！不謝，快點兒，我跟著你去。”
房東從另一邊兒的車門進去，抱著蘇雪薇的頭。
李之辰不耽誤一秒鍾，雙手撫在方向盤上，目不斜視直直地看著前方的道路，然而臉色已煞白煞白。
“哎，怎麽流了這麽多血啊，怎麽流了這麽多血啊？”
在後麵坐在蘇雪薇旁邊的房東大呼小叫起來。
李之辰隻感受到自己的心髒在空蕩蕩的胸腔裏猛烈地跳動。那麽多血，那麽多血，全都是從蘇雪薇身上流出來的。一個人怎麽可以流這麽多血。
李之辰頭腦一片空白，雙手死死把著方向盤。她會不會死？她會不會死。李之辰拚命讓自己鎮定下來，然而無窮無盡的心慌還是瞬間將她淹沒。
車子在街道上七扭八歪地行駛著，好在有驚無險地開到了醫院門口。
李之辰迅速把死死閉著眼睛、好像沒有任何生氣的蘇雪薇抱出來，隨後抱著她一邊喊著醫生一邊衝進醫院。
手術室的燈亮了起來，李之辰在外等候。房東站了一會兒勸慰了幾句，說是家裏還燜著飯就先離開了。
手術室外寂靜無比，李之辰孤零零坐在座椅上，此時在他眼裏，“手術中”這三個紅字就像是一個惡魔張著血盆大口，即將吞噬蘇雪薇的生命。
他在國外的時候曾經想過，假如有一天又碰到了蘇雪薇，他或者折磨她，或者羞辱她，或者將她囚禁於身邊。
想過太多的或者，卻唯獨沒有想過或者失去她。
失去蘇雪薇，李之辰想都不敢想。對於這個世界來說，每一秒都有誕生和死亡，可對與李之辰來說，生命中突然失去了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維持他生命裏所有平衡和重力的人。
這樣想著，李之辰渾身一顫。
手術室的燈，隨之滅了。
李之辰瞪大眼睛，隨後瞳孔倏地縮小，漸漸地，眼神充滿著欣喜和激動，晶亮的淚花在眼眶中閃動著。
從來沒有這樣感動過。
好像一個生命失而複得。
好像胸腔裏那顆心髒恢複跳動。
……
欣喜激動過後，李之辰又恢複常態。看著病床上安靜入眠的蘇雪薇，李之辰緊緊抿著嘴唇。
蘇雪薇睡覺時，臉上並沒有任何表情。然而隻是叫人這樣靜靜看著，就莫名其妙感受到一種壓抑和難過。
大概，她的身上背負著太多悲傷。
蘇雪薇幽幽醒來，見到李之辰的那一刹那，她以為自己還在做夢。
閉上眼，再次睜開，李之辰仍在。
蘇雪薇偏過頭去，以她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窗外的一棵大樹，兩隻小鳥在樹枝上跳躍。
“你怎麽在這？”失血過多的蘇雪薇說起話來虛弱無比。
“如果我不在這，你就不在這世上了。”李之辰麵無表情，用冷冰冰的語氣回答。然而在他這個角度看到蘇雪薇卷翹的睫毛微微顫動，李之辰的心髒還是不可避免地一顫。
“哦。”蘇雪薇垂下眼眸，輕輕閉上，眼淚已經流出來，濡濕了側邊的頭發。
蘇雪薇的手撫著平平的小腹，難過地說不出話來。明明不久前，她還真切地感受到這個鮮活的生命的存在；明明不久前，她還為了讓寶寶更加健康準備熬一鍋雞湯……
李之辰的心髒像是被狠狠撞擊了一下。他硬生生地別過頭去，不忍心看如此脆弱悲傷的蘇雪薇。
“我的孩子……”
“嗯。沒了。”李之辰眼神黯淡，眼前不由自主浮現出那副讓他驚心動魄的畫麵。蘇雪薇慘白的臉色與身下殷紅的血液形成鮮明的對比，一張臉上毫無生氣……
李之辰深吸一口氣。讓自己不要再去回憶。
病房裏陷入一陣怪異的靜寂，時光仿佛靜止在這一刻，唯有一些無法言說的情緒在各自心頭緩緩流淌。
李之辰借口抽煙，略帶倉皇地逃離這個病房。
坐在走廊裏，李之辰把十指插進頭發裏。這樣一個滄桑的男人形象，論誰都無法與電視機上意氣風發的星辰董事長聯係起來。
蘇雪薇提出把李之辰的50萬育兒基金還給他，他沒想到她心心念著的居然是這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