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無法大地

第一章　蘇醒

大團大團的蒸汽噴上半空，已經生鏽的齒輪發出讓人牙酸的聲音，天知道基地的大門已經有多少日子沒有打開。足有半米厚的合金門先往內縮，再從中打開，露出鋸齒狀的門縫。底輪擦過地麵的鏽軌，劇烈的摩擦震得門上的岩粉不斷落下，像下了場灰色的雨。

一輛舊時代的老式越野戰車開了出來，經過改裝的車輛，在後座位置上架起威力巨大的重機槍，射程最遠可達上千米，戰鬥射速更高達每分鍾300發。其優秀的壓製能力和破壞性，讓這輛戰車成為Z7基地最強大的戰爭武器。

而現在，戰車卻要開往三百公裏外的銀樹城，好為基地帶回足夠維生的藥品。

晴空如洗。

但這算不上好天氣，相反，沒有雲層的阻隔，帶著強烈紫外線的陽光烘烤著整個大地。盡管現在地麵的輻射量已經沒有大災變之日那麽高，可也沒人願意在大白天暴露在地表。越野戰車的火力雖猛，然而它卻沒有良好的防輻射係統。相對這種舊時代的戰車而言，如今被各大公司和財閥追捧的全覆式裝甲戰車，因其采用了新研發的防輻射裝甲板的緣故，要比這種老式戰車更適合在白天行動。

自然，Z7基地是買不起裝甲戰車，哪怕是最老的型號。

對於執行任務的幾人來說，夜晚是更適合行動的時間。可是銀樹城裏遊蕩的活死人，卻打消了他們的念頭。

活死人又稱活屍，這些受病毒感染而異變的人型怪物，和舊時代經常在小說裏出現的喪屍截然不同。活屍對新鮮的血液具有靈敏的嗅覺，它們肌肉的強度和柔韌性，讓活屍具備比普通人更強大的力量和速度。它們靈活敏捷，甚至可以輕易攀爬上窗戶和天花板，更能夠徒手撕裂一個成年大漢，是十分棘手的怪物。

活屍是一種群居性怪物，它們通常結伴遊蕩在城市的廢墟，吃光一切活人和動物後才向別的地區遷徙。

銀樹城裏早已經沒有活著的東西，但仍有少量活屍盤桓在那。殘留在城裏的活屍已經有些年紀，它們盡管還能夠行動，但力量和速度已經大幅度退化。可盡管如此，它們仍然是不能輕視的對手。

活屍活動的時間都在晚上，它們懼怕陽光及一切光亮的東西，所以在白天，活屍基本都在廢墟的陰影中沉睡。這，也是基地選擇白天行動的原因。若在晚上，任務的危險度將翻上一番。

零坐在後車廂裏，和其它四名士兵呆在一塊。

這幾人並非零上午在老傑克房間裏看到的那些士兵。他們戰士的氣息要更濃烈些，身上的裝備也比那幾人精良，至少手裏端的不是來複槍，而是製式自動機槍。這種機槍的威力不大，但勝在可以連續發射，因此構成的火力網也不容小看。

裏霍特正駕著車，嘴裏詛咒著老傑克竟然讓他參加這次危險的任務。他本來打定主意裝病推脫，但老傑克一句話讓他乖乖地加入這次任務的隊伍。

“我們基地不收留病人。霍特，如果你已經病得無法出任務的話，那麽我隻能把你扔到基地外麵去了。”當聽霍特以生病為借口來推脫任務時，老傑克如是說道。

被基地拋棄，意味著自己要獨自麵對荒野上無盡的危險，且得不到任何物資的援助，這可和自殺沒有區別。

老傑克一向說到辦到，在這方麵霍特從沒有懷疑過，於是黑人立刻做出明智的選擇。

“別抱怨了，霍特。這次如果有命回來，報酬的錢足夠你到聚居地上找最漂亮的女人睡上十個晚上，知足吧你。”

一個嘴裏叨著香煙，右眼上有道疤痕的中年士兵大笑道。

“閉嘴，左格。我又不像你們是士兵，我隻是莉亞小姐的保鏢而已，憑什麽要我和你們這些老鬼一起參加這麽危險的任務。”霍特拍打著方向盤，口沫四飛。

四名士兵哄笑起來。

左格的眼睛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零，說：“要說菜鳥的話，我們這還有一隻。喂，黃種人，聽說你是幸存者，難道你不打算介紹一下自己嗎？”

零未答，坐在他對麵一個年輕的士兵說道：“我還聽說你有一隻奇妙的眼睛。不如讓我們看看吧，別像個娘們似的藏著。”

他的話立刻得到其它兩名士兵的讚同，隻是零置若罔聞，不為所動。

士兵不耐煩，伸手就要去捉零戴在臉上的茶色護目罩，這是出任務前從霍特那領到的東西，零本來想要個墨鏡，但黑人隻有這東西。而和這護目罩一起領到的，除了兩盒彈夾外，還有一把精鋼匕首。

眼下，這把匕首突然來到零的手中。轉出一道冰寒的光，匕首刃尖向上指著士兵的喉嚨。若他再進一步，銳利的匕首就會在他的脖子上開出一個洞。

士兵停了下來。

除了左格外，其它兩名士名怒罵著舉起槍指向零，車內頓時大亂。

“見鬼！”霍特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連忙把車停了下來，省得車行顛簸，引發不必要的變數。

零看也不看正指著他的兩根槍管，護目罩下的眼睛緊緊盯著那因緊張而開始冒汗的士兵，淡淡道：“我不想惹麻煩，可當麻煩自己找上門，我並不介意解決它。”

“放下匕首，我說快放下，否則我開槍了！”

其餘兩名士兵大叫著，他們的手指已經開始向板機靠攏。

“都給我住手！”一直沒吭聲的左格暴喝起來：“卡爾，托尼，你們給我把槍收起來。”

他又看向零：“還有你，黃種人，你的匕首應該指向怪物又或敵人，而不是同伴！”

零看了看他，緩緩收回了匕首：“我隻是和你們一起出任務，至於同伴，應該還談不上吧。至少，我看不出咱們雙方有任何默契可言。”

見零收回了匕首，其它兩名士兵才放下了槍。而被零用匕首指著的年輕士兵，幾近虛脫般一屁股坐倒在車位上。

左格看著零，搖頭道：“我知道你不信任我們，同樣，我們也無法完全相信你。可是先生，這個危險的世界並非單靠自己一人就能夠生存下去。為了生存，更多的時候你要把背後托付給別人。”

“我......盡量吧。”零做出最大程度的承諾。

戰車繼續前進。

車上，左格主動介紹自己的隊伍。左格自己就是個老兵，也是這次任務的指揮官。那剛才舉槍的兩人，卡爾和托尼則是火力手，兩人負責火力壓製。至於剛才對零無視的年輕人，這名為艾倫的士兵則是狙擊手。最後的是黑人霍特，他首先是莉亞的保鏢，手槍玩得也不錯，同時他還是名爆破專家，這點倒是出乎零的意料之外。

“零，擅長近身格鬥，遠程火力支援什麽的也可以。對偵察、追蹤和陷阱也有涉獵。”零簡單地介紹了自己的特長。

左格點點頭，零盡管是幸存者，沒有任何進化點的普通人。可單從剛才他製伏艾倫的動作來看，這人應該是名熟練的老兵，這點左格相信自己的判斷，同時也明白為什麽老傑克會讓一名新人參加這次的任務。

這對於零來說是次考驗，是老傑克判斷零是否擁有留在基地的資格。用老傑克的話來說，基地不養閑人。

一路無話，零和這支隊伍還需要磨合。隻是這種磨合並不適合在談話中進行，戰鬥，更能加速這種磨合。

就在銀樹城在望的時候，戰車的前方，公路的左側有一群人在活動。

零藏在護目罩後的右眼，從意識深出發出一個指令後，視距立刻被接近。於是他清楚地看到十幾個衣衫襤褸的男人正輪流享用著一個女人的肉體。人群當中，男人興奮的吼叫和女人淒厲的叫聲混合在一起，於這條寂靜的公路上顯得特別刺耳。

顯然，這種不堪的行為觸動了零的道德底線。下意識地，他的手捉緊了放在旁邊的微型機槍。

“別管他們，而且這種事你也管不了。”左格的眼角，剛好捕捉到零細微的動作，隊長漫不經心地說：“這個世界已經和舊時代大不一樣了。在荒野上是沒有法律可循的，誰的拳頭夠硬，誰就是法律。像這種事，荒野上常有發生，還有更令人發指的事情你沒見過。所以你不用去理會，也管束不來，除非你當自己是上帝，嘿。”

捉著機槍的手指，漸漸地放開。零心中泛起茫然的感覺，他的世界觀仍停留在對舊時代的認知上，短時間內很難適應世界已經變得混亂的事實。

這是個叢林的時代啊。零心中感歎著。

越野戰車很快從這群暴民身邊經過，剛從女人身體上得到滿足的一個男人，視線落在經過路邊的戰車上。他立時大叫起來，並從地上撿起一把老式手槍，當下朝著戰車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