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九章: 原來是師傅

中軍帳裏,赫連隆城擺了一副棋,兀自黑白落子。

鄭老侯爺挑簾而入,入夜的風吹了進來,燈火閃了兩下,終是頑強的沒有熄滅了去。

赫連隆城稍稍挑了挑眉,拈在手中的黑子尚未落下,凝眸沉思著該走向哪一步。鄭老侯爺雖已是花甲年紀,雙目卻是依舊炯炯有神,那一身將軍的態勢依舊十足,此刻微微彎下堅挺的背脊,“七皇子,老臣有事相問。”

赫連隆城動了動肩膀,隨即將手上的黑子‘啪’的一聲落下,瞬間黑子與白子共同占據了半壁江山,似乎對自己剛剛的落棋很是滿意,他緩緩轉首,看向鄭老侯爺。“將軍何須與我多禮,這麽些年了。”赫連隆城湛藍色的眸子裏溢出了萬般光華,鄭老侯爺身形僵了僵,不過一瞬,又一次的挺立起來。

他被皇帝連夜叫進皇宮的時候說輔佐七皇子的時候,這麽多年的權力傾軋之下,他如何不知道這皇帝的一顆心思既是對七皇子的維護又是對他的防範,最是無情帝王家,子不子父不父的。

可是對於七皇子,他便是有對皇帝萬般衷心的要攔住七皇子收歸兵權,在他看來自己是沒有勝算的可能,說不得到最後落得個晚節不保。

這七皇子,他看著倒是比皇帝其他的幾個兒子要成器許多,最重要的是品行氣度他看著都是龍章:鳳姿之輩。金鱗非是池中物看來這一次是要化龍了,而且……他在心中輕輕笑了笑,麵上卻愣是看不出深淺。

“鄭老不是有話想問麽,城洗耳恭聽。”遲遲不見鄭老侯爺問話,反倒是一直盯著他,赫連隆城出聲打斷他飄飛的思緒。

“七皇子對於這一次兵發祁國有何看法?”鄭老侯爺這才回過神來,他雖然不會為皇帝攔住七皇子的路,但是也不會相幫,這一次就讓他做一次甩手掌櫃的,不過他心中還有些考量,不知道這七皇子究竟適不適合坐上那般位置。

“鄭老不如先跟我走完這一局棋我再回答您的這個問題?”赫連隆城沒有回答,反而是伸手指了指桌上分庭抗禮的黑白二子。

鄭老侯爺這時候才將目光掃向棋盤

,撩袍就坐在了赫連隆城的對麵。“七皇子這一局棋甚是精妙,可是自己給自己設了拳套,黑白緊緊相追,各占據了半壁天下……”他說著突然心中一凜,如今這棋局和他們與祁國的局勢何其相像。

“鄭老說的不錯,因而我才沒有辦法親自下手毀掉任何一方,若是有人來與我對弈,或者說是推動了棋局的走向,我自然會爭上一爭!”赫連隆城意有所指。

如今祁國與曼國分庭抗禮,而赫連隆城是最好的征戰將相,若是他直接帶兵抵抗這祁國無可厚非,但是偏偏老皇帝自己推了一步,如此一來,本來沒有的爭奪之心再一次的湧上心頭。

明指暗指,鄭老這一個成精的老狐狸如何能夠不懂。

他雖平常頑固不化,卻也不過是脾氣臭而已,真正遇上了大事那心思轉的,一般人隻能望其項背。

“如今正輪到白子落下,鄭老便先行吧。”赫連隆城不管他如今是不是想到了自己的心思,今日自己隻是在這個花甲老人跟前先表明了自己的決心,若是中立,他自然不會有任何動作,若是不滿,他自有千百種方法可以讓他有來無回。

鄭老的脾氣慣是不好的,如今又被赫連隆城不明不白的警告威脅了一番,心中不爽,說話也不再恭敬,“臭小子,你以為你現在是那高位上的人了麽,老子告訴你,過不了我這關,便是拚了我這條老命也不會讓你兵權在握。”

聽到鄭老侯爺如此說話,赫連隆城這時候才露出了笑容,淺淺一笑,“師傅,你可是我的親人呢!”之前那般生疏的稱呼似乎沒有用過一般。若是有外人在此,必然心中驚詫,這鄭老侯爺竟然是赫連隆城的師傅?

沒有人知道,他十四歲開始指戰天下,最初便是在鄭老侯爺的帶領下,後來又自行領悟徹底脫胎換骨,說來這鄭老侯爺可不就是他的恩師。

可惜啊可惜,這一件事情,他未曾提起,鄭老侯爺也是知道赫連隆城在宮中的難處,自然不會開這個口。於是這一次陰差陽錯,他竟然被皇帝派了來監督於他。

“小子,你的親人可是那層層高牆裏的人

,與我何幹?”鄭老侯爺吹胡子瞪眼的瞪了赫連隆城一眼,這家夥,剛剛竟然是想借著這棋盤上的話來威脅於他。一想到這裏,他就更不爽快了,又狠狠瞪了兩眼赫連隆城。

赫連隆城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不過苦笑瞬間便是明媚的笑容,愣是看的鄭老侯爺一愣一愣,這人隻是一笑便不大相同了,似乎這一年又一年的日子裏,在宮中都沒有見他如此達及眼底的笑過,不過這小子笑起來還真是不錯。

“是與您老無關,本來還想著過些日子將您的徒弟媳婦兒給帶回來讓您給看看的,如今您老竟然說和我沒有幹係,還是算了吧。”說著赫連隆城的笑容瞬間斂了去,甚是傷心的模樣。

知道他是在裝,鄭老侯爺白了他一眼,隨即問道,“徒弟媳婦兒?你小子開竅了?”他身形一傾,幾乎湊近了赫連隆城,緊緊盯著那雙眸子,仔細的看著那其中是否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誰都道鄭老侯爺食古不化,誰曾知道隻有真正得了他心的人才會見識他那一副狀似頑童的心性。

這也是為什麽,那些被鄭老侯爺一手帶上來的兵將,每一次在別人同情的目光裏都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

“早就開竅了。”赫連隆城想起那張傾國傾城卻含羞帶怯的小臉,臉上如晴天陽光,將這屋子裏的燭火都給遮了下去。

未曾見過赫連隆城這般模樣的鄭老,知道那個人一定是被他放進了心中,這個七皇子自他母妃死後,未曾對任何人上過心,皇帝也因為覺得愧疚於他的母妃對於他的感情生活不予以強求,也便造成了,如今他是一眾皇子中尚未有妻妾的人,這在王侯將相之中實屬罕見,“人呢?”

“人如今大概是在祁國軍營。”他想著這兩日正好趁著軍營休整,他去一趟祁國軍中,將人給擄出來。

“什麽?”鄭老虎目一瞪,這赫連隆城不過是去了一趟祁國就將心給落了去。

“如您所聽。”赫連隆城有時候也是個執著的。

鄭老侯爺明顯是知道他的性子,他心中一轉不會是軍妓吧?但隨之一想,這七皇子的眼光何其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