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九十六章 是他

一路上雪蘭依然惦記著洛璃的病,回到蘭園,雪蘭不及去換衣服,先去了洛璃住的耳房裏。

守在耳房的門旁的小丫頭喜鵲,見雪蘭來了,忙施了禮。雪蘭問喜鵲,“洛璃怎麽樣了?”

喜鵲回道,“回來倒沒如廁,藥端了進去,洛璃姐姐叫我放在桌上,就叫我在門口守著,她說她累了,現在許是睡了。”

雪蘭不放心,進了耳房裏。

一進耳房,雪蘭看到洛璃並未睡著,她正呆愣愣的坐在床上,雙眼盯著房頂。

雪蘭走過來,先輕輕推了推洛璃,“洛璃,你是怎麽了?”

洛璃似嚇了一跳,身子猛然一顫,見是雪蘭,低下頭去,“沒……沒什麽……”

雪蘭怎會看不出洛璃的異狀,她擺手遣出身後的楚錦,才又問洛璃,“到底出了什麽事?才從府裏出來時,你還好好的,怎麽一會兒就不好起了?這病是心裏的,還是身體上的?”

洛璃雙唇微抖了抖,聲音壓得極低,“小姐,我……我去給盛大小姐拿書時……看到淳親王了……”

今日聽幾位千金說來了皇子們,算算時間可不正是和洛璃拿書的時候差不多。

縱是如此,這和洛璃能扯上什麽關係?

雪蘭有些不解。

洛璃的臉色蒼白得如一張白紙,結結巴巴的對雪蘭說,“淳親王……他……他……就是在西郊馬車裏的那位公子……您……還訛詐了他五百兩銀票的那個人……”

有那麽一會子,雪蘭腦子有點不好使起來。

淳親王……是那個馬車裏的人?!

雪蘭早就聽說,當今聖上有五子。大皇子被封為禮親王,二皇子被封為孝親王,三皇子被封為淳親王,四皇子被封為奕親王,七皇子被封為順親王。而五位皇子中,隻有禮親王是逝去的蘇皇後所生,其餘幾位皇子為各妃所生。淳親王即三皇子是賢妃所出,外麵皆傳淳親王是位閑散王爺。

怎麽就會遇到他呢?!

雪蘭的眉頭頓時蹙了起來。

難怪洛璃會謊稱身體抱恙,難怪洛璃到現在都哆嗦成一團。想想西郊的一幕幕,雪蘭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原本自己也猜想馬車裏的那個人身份不同,就憑著極泰然自若,掌控全局的能力,且有個極厲害手下的人,也知此人不簡單。

可是,千思萬想,雪蘭也沒想到那人會是淳親子,當今聖上的兒子!

從前大家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倒相安無事。而現在,淳親王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麽?

若是知曉了,這次別說是自己,就連洛璃恐怕也要有一場劫數了。

“他……看到你了麽?”雪蘭盯著洛璃,似乎要從洛璃的眼裏得到答案。

洛璃搖搖頭,又點了點,最後有些帶了哭腔,“奴婢隻看到淳親王了……並不知曉他有沒有看到奴婢……”

雪蘭沉默了。

淳親王去西郊,身著沒有一點皇家氣派,就是馬車雖也極好,卻並不難尋。而且……雪蘭記得淳親王隻帶了萬初一個隨從……

雪蘭的眸子深邃起來。

隻怕沒有那麽簡單!

那麽,淳親王一定不想讓人知曉此事。

雪蘭抓住了洛璃的手,臉色極嚴肅的叮囑道,“若是有一天再見淳親王時……要裝得不認識,一點眼神都不該泄露出來!”

洛璃也知事關重大,眼眶裏轉動著淚花,頭不住的點著。

雪蘭斂了心神,站起身來,“洛璃,你再好好歇歇罷,不必害怕。”

雪蘭說完,離開了耳房。

**

淳親王煜禧早已分出府去,他回到淳親王府,先去了書房。

背靠在太師椅上,淳親王的雙眼直直的望著眼前的幾支狼毫。微風從半敞的窗口吹進來,吹動了窗旁的文竹單弱的身姿。

淳親王不由得看向那株文竹,雙眸閃過盈動著的光亮。

小廝千楊小心翼翼的走進門來,低聲向三皇子稟道,“王爺,萬初求見。”

“叫他進來。”

萬初進了書房的門,抱拳施禮,“王爺,我已打聽出來,那個小丫頭是沐恩侯府裏二小姐的丫頭。”

淳親王沉默著。

萬初繼續稟報,“葉府裏的二小姐,是沐恩侯葉世涵庶出女

兒,上有嫡長兄嫡長姐,下有嫡兄弟庶妹們。八年前,葉府傳葉二小姐因身子羸弱,被送去葉府祖宅調養身子,就是今年剛被接回葉府來。傳聞這位葉二小姐粗野不堪,不懂規矩,不識大體,在葉府裏不受重視,她與葉府,不過是多張嘴吃飯。”

淳親王靜靜聽著,半晌不語。

萬初試探的問道,“王爺,用不用……”

淳親王抬手,萬初把後半句話咽到肚子裏。

“隻是一個小姑娘罷了,難道她還能比其他人更聰明看透我西郊之行麽?”淳親王麵色一如往日的平靜,白皙的雙手相扣,抬起細長的眼來,看向萬初。

本是儒雅氣十分的自家主子,雙眸裏清明透人,卻含著運籌帷幄的決斷,叫萬初不敢再多看一眼。

“你高看她了。”淳親王輕啟唇角道。

萬初忙低頭抱拳應是,隨後退下。

淳親王獨自一人坐在太師椅上,腦中閃過馬車上謹慎又戒備的倩影,嘴角忍不住揚了揚。

葉府的二小姐……

淳親王玩味的轉了轉指上的佩韘。

當初,明知自己丫頭受了傷,她不叫萬初把車趕到沐恩侯府去,想來就是要隱藏自己的身份,怕招惹禍事。謹慎的性子,比一般女子要強出許多。而他,瞧著她的舉止和粗打細算,猜想她不過就是哪家土財主的女兒被人劫了罷了,也就順了她的心思,無非是一走兩散,抱著再無相見之期的念頭。所以淳親王並未讓萬初查查那女子的家世。

而現在,在蘇太夫人的壽宴上,他見到了她的丫頭。想必,她此時也定然是知曉了他的身份。

想想真是有趣,他們竟然在這種場合下知曉了各自的身份。

淳親王垂下眼去,手指撫過眼前的白玉寶象硯滴。

此時,該驚謊的應該是那位葉府的二小姐罷。

那麽潑辣,那麽果斷,敢對著萬初的大刀把竹簪抵在自己馬頸上的女子,此時,她該是怎樣的表情呢?他真想看看她到底是在慌亂,還是在……害怕?

害怕……

淳親王無聲的笑了起來,這樣的女子便是害怕,也該是冷靜極了的。

(本章完)